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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三集镇的那些记忆碎片

时间:2023/11/9 作者: 岁月 热度: 15445
陆勤方

  大通,作为一个地名,缘起于清乾隆年间由同里募款建造的三孔石板桥——大通桥。作为一个行政区域名称,1950年5月划归嘉善县建乡,因乡政府驻大通桥集镇,故名。1956年,双溪乡并入。所以,在我的记忆中乡里有三个集镇:大通桥、双石桥(双溪)、潮泥滩。

  自小到大,除了大通桥,因为从小学到高中,几乎每天都在那读书,对其他两个集镇的了解其实是很少的。只晓得,双石桥有个庙,逢着日子,祖母、母亲她们要去烧香。即便是在狠抓阶级斗争的岁月,她们也会偷偷摸摸地去。

  大通桥作为乡政府驻地,其实位置不是很合适的。一河之隔就是平湖县境了,估计是原属平湖所辖的原因,我们读中学的时候,大通中学里有一部分的学生是从隔壁平湖县秀溪乡来的。集镇很小,就南北一条街,原来是铺石条和石板的,后来都改用小的水泥方砖。每到下雨天,小方砖不平整,不当心会溅起一脚污水来。

  我家的屋后菜地里,因天天下雨,母亲就深挖了几条沟排水。没曾想挖到了一层铺墁得挺整齐的青砖,翻开来,竟有不少的铜钱,大大小小的散落着。所以,我们就趁着农闲,偷偷地把房屋前后左右的菜地全翻了一遍,还真挖着了小半抽屉的铜钱、铜版,也有几片雕镂着人物的银质插头。我偶尔抓一小把铜钱去旧货店卖了,就为午饭时到烟杂店买什锦菜、萝卜干吃。直到今天,脑海里还能清晰记得店主是一个胖胖的叔叔,眼睛圆圆,挂着很明显的眼袋,不笑,递过称盘让我放了铜钱,称了称,二角一,他说着就端着走进身后的一个小门,一会出来,点了钱给我,然后又在柜台的本子上记上。

  在小镇上,还有一家文具店,也是书店。除了去买铅笔、本子外,买得最多的是小人书连环画。那些铜钱换了一段时间的什锦菜、榨菜外,而今算来最值得的是换了几十本小人书,有八个样板戏的,还有《半夜鸡叫》《半篮花生》《敌后武工队》等。那时,我们把这些小人书都当宝贝似的,整齐地藏在床底下的抽屉里。床是老式的雕花床,母亲说是上代人留下来的,还跟父亲计较没睡过新床呢。

  再去大通桥,石桥早没了,小水泥方砖的街道都铺浇成水泥地了。学校,从小学到高中读书的学校,一半改建成厂房,一半改做集贸市场了。可以认领的,只有两株高大的银杏。一直很奇怪,怎么会有这样两棵大树。记得校园的角落里还有几株后来晓得叫黄洋的,叶子小小的,用力一折会有“叭”的一声,清脆。估计这地方原来是大户人家的,或者是寺庙什么的,是个好风水的地,前面一个宽阔的漾心,自南而来的河道和东西向的石碑泾交融后,一直往东几百米再北折。

  还是说说潮泥滩吧。在姑母出嫁之前,我对潮泥滩是陌生的。堂哥去卖过几次泥鳅,换了点赤砂糖回来,兄弟几个都用手指头蘸着解馋,真甜。堂哥要比我们大得多,因为家庭成分高,啥好事都轮不到,只能翻地皮做农民。其实,堂哥很能干的,家里养猪、河里捉鱼,都行。堂哥要结婚那年,我跟着去捉鱼。每天月上柳梢,我们就去野圩头的河湾里,拨开水葫芦,用竹竿把一串串的麦弓塞到河底,再洒一把油香的菜饼。第二天天没亮,我们就领了个捞鱼的海斗,一串一串去收麦弓了。堂哥张的是大麦弓,装在弓上的是南瓜叶子。本事在芦圈上,选有韧性的芦竿,切成圈圈,晾几分干,然后卷了南瓜叶,套在用毛竹竹枝削成的弓上。一串麦弓五个,每天去放十来串,所以,天天早上都能捞到鱼的,而且都是不小的草鱼、鲤鱼。最多的一次,一串麦弓上挂着三条三五斤重的大鱼。堂哥办喜酒,桌面上的红烧鱼块都是我们一起捉来的。

  姑母出嫁的时候,我们兄弟几个是作为娘家人跟着去的。天气挺好,比堂兄结婚时候又多了放百响、爆竹,陪嫁也是用船载的,多了台缝纫机。噼里啪啦一阵百响爆竹以后,我们就出发了。姑父家在潮泥滩集镇附近,所以,吃了午饭后就跟着几个大人一起去逛街了。好像也没有啥新鲜的,跟大通桥差不多的一段街,几家店,不是卖布的就是卖扁担、箩筐的,不一会就从街的这头逛到那头。

  高中毕业以后,我就离开了老家。多年来偶尔会乘坐途经潮泥滩的客船,直到客轮航线改道,再后来是修路通了公交汽车,就再没有去潮泥滩的街上走过。记得在学校做老师的时候,也不知是怎么说到潮泥滩的,有个学生问了这样的问题:在潮泥滩能看到大海吗?我问他为什么这样问,他说暑假在乍浦的海滩上他看到了大海,而且是好大好大的海,不过海水是浑黄色的。

  在潮泥滩能看到大海吗?好有趣的问题,有趣得至今都忘了我当时是如何解释和回答的。前段时间回家,听母亲说表弟翻建了新楼房,准备去吃进宅酒。到时候倘若有空,真该再去潮泥滩的街上走走,看看已经衰落了的老街旧房,听听已经渐行渐远的时光和乡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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