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常青

　　1

　　广阔之中，

　　我记得当时的慌乱，

　　在这些好时光中的羞愧——

　　我没有梦见我的祖国和爱人，

　　在春天，那个暗地里心疼我的人，

　　我没有看见，或听见——

　　像一首诗里，不被允许的部分，

　　像美，正路过我——

　　省略了烦忧，也省略了永远，

　　——像眼眶突然涌出滂沱的泪水。

　　2

　　云彩翻卷，

　　天空湛蓝，

　　水流轰鸣，

　　叶子正在堆积——

　　这是我喜爱的颜色，一望无际，

　　这自然地秩序，连成一片，

　　这是我喜爱的好天气——

　　洁白的床单，

　　晾在楼下的铁丝上。

　　3

　　地图打开我所处的小城，

　　也打开一个省，一个国家，

　　无数条道路，交织在一起，

　　无数条河流，让草木跟随，

　　两座山脉，让大地有了起伏。

　　作为一个经历有限的人，

　　我最满足的时光——

　　是不需要出门，不需要颠簸，

　　便可以弛越此处或彼处。

　　4

　　月光明媚，

　　石頭也要柔软。

　　意外的鸟鸣，

　　仿佛一个回忆。

　　一队蚂蚁窸窸爬过，

　　身后紧跟着雨水。

　　我此时的感受如无中生有，

　　一再重复。嘘——

　　动作再轻些，

　　想象再远些。

　　5

　　玉兰花开，

　　轻轻呼吸，

　　闪动优雅的清香，

　　像是秋天的事情，

　　也像是在春天，

　　在千里之外的庭院。

　　恍惚间，春秋已过，

　　有一种白发苍苍的感觉。

　　玉兰花开，不知冷暖，

　　像我老迈的母亲一样。

　　6

　　我品尝过众多的词语，

　　我还要重新变得一无所知。

　　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有人说起天上的星子，

　　它们多么渺小，

　　多么遥远，

　　有人说着完整的黑暗，

　　为了让我重新回忆起这一切——

　　把一边这个夜晚珍藏在胸间，

　　一边还要走进去，

　　如同落入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