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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茶的时光

时间:2023/11/9 作者: 岁月 热度: 19556
战佳玮

  茶友Y

  那天,在一火锅店,我们几个边吃边喝,顺便开了一次“妇女大会。”

  最欢畅的当属Y,在她的一路欢喝和我们的配合下,愣是把午饭吃到了可以接续晚饭。只是,她家有娃儿,必须太阳落山前回家。

  多年前,我把这种小快乐之后的循规蹈矩比喻为:像狗一样,老老实实地回到家里—有点小无奈。可是现在,我家里没有狗,Y的家里是猫,另一位C也是喜欢猫的。而且,我们也没有小无奈,都挺快乐的。

  多年前的心境啊,真是此时不同往日。

  上车后,我说,座上的茶给你吧,上好的凤庆滇红,我自己喝的,芽壮味醇。

  当年,Y是我的茶客。

  出现在我面前,是个记忆深刻的场景——她开着一台“蒙”字头的奔驰,呼地一下子停到茶馆门前。见离门太近,我便上去让她往后停一停,摆正点儿。她下得车来,一身户外,小腰玲珑,醉着小酒,说:“就这技术,停这儿不行啊?!”我哪敢说不行啊,她是上帝,便侧身让她进来喝茶了。

  当时,她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她。

  那时候,她总来喝茶,总是熟普。

  后来有一天,—个现在已经故去的朋友忽然打电话过来,说几个朋友要过来坐坐。等人来后,看到她在里面,这才正式认识。才正式地知道,她是“文青”一枚。

  得知她住在茶馆附近,我便找她喝了顿酒。她来了,吃了喝了,然后,不知怎么的,就没有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也可能是茶喝多了,人静久了,近两年来,发现人生充满了诡异。比如,一个人,明明讨厌你,但是,在任何一个场合,都表现得和你关系很好。同样,另—个人,远远的旁观你,其实心里面却是喜欢你的。

  Y也很诡异,认识那么久了,我竟然没有发现不讨她嫌。姐妹儿,你也太含蓄了吧?哪天,一起喝泡年份久远的老普洱,滇红你先喝着。

  参加妇女大会的有,我,Y,以及C。C我不就说了,总是厮混在一起,喝点绿茶小心脏都受不了,不过,喝酒的表现还是不错的。

  坐在小店里

  在上海一座骑楼里的快捷酒店的房间里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很窄的窗户半开的窗帘,我看着外面灰灰的天色,瞬间恍惚——我应该在这里生活了许久,这应该是我的家。

  现在,我处在生活多年的气息里,我必须尽量把时间留住,需要以最陕的速度赶去昨天的那间茶店,跟女孩讨要一杯碧螺春。然后住在这时间里,如一粒茧,静静安卧。

  由于是清早,街道挺安静,穿过马路,不远处,茶店似乎也刚刚开门。 走进去,女孩正在打扫,见我,笑一笑:“来啦?”

  只是昨天见过一面,今天便是熟人。

  喝杯碧螺春吧。我说。

  女孩说好,便去取茶。

  我停在店门口,看外面的街道。

  昨天上午,我在新天地,寻找逸飞之家。

  在大庆的时候,我就想,如果我到上海,一定要去看看逸飞之家。我看过逸飞视觉编的好多书——爱丁堡、利物浦、维也纳、牛仔、T恤、比基尼……去年高晓松在《晓说》里说到爱丁堡边缘艺术节的时候,我心里笑了——我早就在陈逸飞策划编辑的书里看到过。爱丁堡那样的地方,也许我一生都去不了,但是,这不妨碍我喜欢,不妨碍我在中国东北的—个小城里,大书特书——我喜欢那样的氛围,我想一个舞台—个舞台地看下去,用眼,用心。

  但是,逸飞之家已经不在了,原地是个咖啡馆。

  犹豫了许久走进去,被吓一跳,服务生全是老外。落座后,看到餐单上除了数字都是字母,我只好努力地认出“咖啡”这个单词,在里面找出最小的数字75,指给他。

  不一会儿,咖啡到。边喝边看向窗外,店外面立着一道60公分高的玻璃水幕,水静静地流下来,似乎在说逝者如斯。

  到处是人,到处是啤酒和咖啡。

  有谁能想到呢,有这么—个人,来到新天地,只为看逸飞之家。也许,逸飞之家已经消失很多年了吧。

  茶香袭来,我知道,开汤很好,女孩手艺不错。

  走过去,坐下来静静地喝一口。女孩什么也没有说.继续打扫。早晨的街道,依然安静着。

  我其实也是喜欢喝咖啡的,无论是现磨还是袋冲。但昨天在新天地寻逸飞之家未果,心里有点小难过。还好昨天晚上,走进这家茶店,女孩泡了一壶老枞水仙。

  现在好了,能在这样的早晨醒来,能在这样的时间里坐着喝茶,真的很像在自己的家乡,坐在一爿小店里,无所事事,悠闲度日。

  素手司茶

  她把茶杯轻轻地放在茶盘上。

  我说,你的手真好看,像魔术师的手。

  她笑笑。

  我以为她会谦虚,她却说,我的手的确好看,但不像那些魔术师的。她们的手,修着长长的指甲,所以看上去好看,我则从不留指甲。

  为什么?

  你不担心,我的长指甲里存有灰尘,落在给你的这一杯茶里?

  蓦地明白——为什么添香需红袖,为什么司茶需素手。

  这是一泡金骏眉,她用盖碗泡,几乎没有瓷器相碰的声音,只有水流的声音和氤氲的水汽。

  阳光进来,水汽更浓,隔开我与她。

  她静静地坐在我的对面一“白露未唏”,依稀看到素手辗转,嘴角微微上扬,一副无比欣喜的样子。

  为什么?你好像是欢喜?

  我问得有些不成问题,她的回答倒简单——

  因为敬畏。

  敬畏?

  你看这每一样东西,她给我续满茶汤,继续说——

  茶盘、盖碗、茶杯、茶拨,还有这以身赴水的茶叶,哪一样,不是因为自己的福气而来到这里?它们都曾经在很远的地方,为了这一场相见,准备了几十、成百、上千年;还有你我,为什么是你我坐这里?为什么不是窗外走过的那个白靴子少妇?

  忽然时光凝固,四下寂静,无言无语。

  嗯,为什么是我,有这样的机缘,喝到这一口茶?

  她兀自又抬手,划开这寂静,将我的茶杯注满。

  我之前是如何喝下的,至今无从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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