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蜂并不认识蜜
像一个天生的农民 它只是在劳动
春天不知是春天 它没有季节
花也不是花 只是它的劳动场所
凭着翅膀 它沿着嗅觉的路
在色彩中轻颤和眩晕
它没有闻到所谓的香与甜
生活只是劳动 飞翔是为了搬运
一点一点针尖上的阳光
放进黑暗的箱子里
它只是想为冬天 存一点口粮
为未曾谋面的儿孙
留一个生活的习惯
但它被迁移到另外的户口里
剩下的那些白色浆汁
最终被谁偷走
它甚至也没有忧伤
只感到被偷走的是劳动成果
而不是什么幸福
寸 草
如果一束草俯下腰身
她一定听见了大地的心跳
那长长的睫毛上 必定挂着几滴露水
她弯下腰 用齿形的手臂
一锯一锯地锯着时间 锯开白天和黑夜
锯出刚够自己藏身的一道缝隙
初夏的早晨 她在薄雾中抬头
看蝴蝶在花间舞蹈
顺手摸了摸女儿头上的蝴蝶结
她挺了挺腰身 在正午之前
她要再长高一寸 这样才够得上
花朵递过来的那个吻
倾斜的落叶
像一只侧身倾听的耳朵
一枚树叶 斜靠在一片草叶身上
在比光明略低一些的地方
有一些暗 夹杂在草叶间
刚好使一枚树叶 露出斑驳的脸
那稍微明亮的是它的表情
那略显暗淡的是它的内心
一枚树叶 是如此的狡猾
像植物园的温度计 它用小小的叶柄
装着紫红色的叶浆 感应着四周的变化
而那沿叶脉升降的水分 总是一刻一刻地
说出植物园幸福和悲伤的秘密
花 间
没有人知道植物的疼痛
这些怀孕的少妇 在原野上
张开她们的身体 微微闭上眼睛
像一个等待深吻的人
走过的人想着内心的幸福
他的脚陷进淤泥 冒出两个气泡
挂在鞋沿上 像两只挂着灯盏的船
绿色 汪洋一片
当色像绿一样泛滥 那些在花间行走的人
没有不湿鞋的
这是真理 那些怀孕的少妇
在一天清晨张嘴说话
满脸羞得绯红
赞(0)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