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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万物的群体呐喊到自我寻觅

时间:2023/11/9 作者: 艺术当代 热度: 14078
李丽婴

  

  

  

  百物曲

  2019.6.22—2019.8.25

  上海外灘美术馆

  关于艺术的起源主要有模仿说、游戏说、表现说、巫术说、劳动说这五大学说。作为支持“表现说”的一代文豪托尔斯泰认为:“艺术起源于一个人为了要把自己体验过的感情传达给别人,于是在自己心里重新唤起这种感情,并用某种外在的标志表达出来。”而最早奠定了“巫术说”理论基础的人类学家爱德华.泰勒则认为艺术的起源与巫术密不可分,将精神动机视为原始艺术发生的唯一动力。

  纵观世界艺术发展的长河,没有一种学说是占据主导地位,具有决定性力量的。“百物曲”的英文名字直译过来意思是一部献给动物的歌剧。人类起源于动物,其实百物还远远不够,而是万物在一起生长,隐喻“万物皆有灵”的观点。展览汇聚了来自不同领域的人士打破艺术的边界,既是艺术家,又有手工艺人、教师、电影人、编舞者、活动家等。展览的布展与展品分布呈现出令人思维大爆炸的效果,难以定型与定性,从原始艺术到民族艺术,冲突与融合,再到自我意识觉醒、自我治愈式的艺术,乃至未来科技感的作品。

  展览的开篇犹如揭开一道幕布,带领人们进入一座原始、本真、随性的舞台,去见证艺术的多元模样及其发出的呼声。哥伦比亚艺术家比阿特丽斯.冈萨雷斯的作品《室内装饰》是一块大型的丝网印织品,可以悬挂于家中出入的门廊,也可以垂挂于墙面,上面印制了1972年至1982年间时任哥伦比亚共和国总统阿亚拉的一组画像,他无视窗外事,经常被拍到与友人一起畅饮起舞。这块“幕布”有着双重含义,既有美观装饰的意义,同时具有遮挡的作用,而“被看到”与“遮挡”实则是一对矛盾性的存在,隐喻了公众形象下潜藏的腐败。

  殖民者与原住民的冲突是人类历史上频发的灾难。摄影及幻灯片作品《AreteGuasu节庆中公牛与美洲豹的角力》的作者来自巴拉圭的蒂西奥·埃斯科巴尔,他有着多元身份:律师、学者、作家、博物馆馆长,作品表现了当地原住民节日庆典仪式上的固定演出:两个赤裸上半身的男子——一个扮演象征西班牙殖民者的公牛,另一个扮演象征原住民的美洲豹,他们在摔跤打斗,可是美洲豹总是会失利,原住民们始终怀揣着能够上演不同结局的希望。

  对于动物神兽的信仰以及巫术的崇拜始终围绕在人类的历史发展与生活轨迹中,加拿大的因纽特艺术家皮特修拉克的彩色铅笔及石墨作品《歌声交流》描绘了一条上半身是人形,脸上戴着白色面具,穿着传统因纽特服饰,下半身是鲸鱼尾巴,半人半兽的生物漂浮在黑色空间中的景象。他高高地昂起脖子,引吭高歌。因纽特人创造了一种独特的喉音唱法,类似于中国一些少数民族的呼麦,以此表达他们对周围自然环境的感悟。《快乐》表现的是一位头,上长着独角鲸长长尖角的男子,依然身着因纽特服饰,长着鲸鱼的尾鳍,脑袋向下,做出捕鱼的姿态。毫无疑问,鲸鱼是因纽特人崇敬的神灵,因纽特男人几乎都会捕鲸,他们认为鲸鱼心甘情愿地做出自我牺牲(被猎杀),是重生之旅的开启(回归陆地),而人类则必须以高度仪式化的方式回应鲸的要求,捕猎鲸鱼与崇拜它完全没有冲突,两者处于共生的和谐关系中。

  同样,人类信仰的神兽象征着治愈的力量,尼泊尔是信仰佛教的国度,早期佛教选用狮子作为佛陀释迦牟尼的象征,狮子威服众兽,能调伏一切众生。尼泊尔艺术家洛克·奇特拉加的系列摄影作品《奇特拉加在带状疱疹患者身上绘制疗愈灵狮》,艺术家运用萃取的草药汁和矿物质融入颜料中,在受感染者的背部画上两头面对面而立的雪狮,它们通体洁白,流露出王者之气,人们可以从它们身_上汲取力量,从而治愈疾病。奇特拉加既是画师,也是治疗师,他的一则信条是:艺术家不应从苦难中获得任何回报,而应纯粹出于帮助他人之心。因此,霸气十足、威武的野兽实则寄托着人类的美好情感,被赋予了灵性与神力。

  柬埔寨艺术家克韦·桑南在创作《精神之道》的过程中,与柬埔寨西南部戈公省阿林河谷的少数民族建立了深厚联系,后者强烈抗议柴阿润水电站的开发建设,因为这会迫使这些依靠自然资源生活的少数民族离开,让生活在森林和湄公河里的野生动物也失去生存空间。桑南请了舞蹈编导、舞者聂·拉迪头戴竹编的动物头套在野外进行表演。拉迪犹如动物附身,他在河谷中扭动着身体,似乎一股隐形的力量在束缚着他,不能做自己,即将失去自我,一股原始的兽性在他体内迸发,他代表着动物们发出来自心底的呐喊,带给观者无比的震撼力,让观者感受到了动物的自由天性,以及岌岌可危的生存空间。

  自学成才的中国本土艺术家郭凤仪,她的艺术实践刻画了一段特殊的精神和玄学意义,她为了调和身体与心智的平衡而拿起纸、笔,人类肉身与自然的联系是其创作的母题。2003年SARS病毒大爆发,她以此为题材创作了大型的绘画作品《SARS3》,用毛笔在宣纸上娴熟地描绘各种线条,彼此有机地或交叉或融合,勾勒出一个怪异又和谐的生灵形象。其实画中的主角已经从母题中抽离出来,成为了自我寻觅的一个主体。

  人和兽互为转型的事,我们在各类文艺作品中已经屡见不鲜,卡夫卡的《变形记》就是其中脍炙人口的一部作品,林从欣的综合材料作品《空间变形(等身蟑螂)》,独立的展示空间中央有一张床,上面躺着一只巨型的银灰色蟑螂,它的头靠在枕头上,疑似人类刚变形为昆虫。当年卡夫卡的《变形记》化身为当代艺术品。这只蟑螂似乎已经奄奄一息,让人联想起长期经历996工作制的职工,身心俱疲,想要摆脱这样的命运,但是一旦失去这份工作,立刻变成了渺小的、毫无价值的昆虫,使人深思人生究竟在寻觅什么。这件作品有着科幻色彩与讽刺意义。当今社会,“变形记”似乎无时不刻地不在上演。

  歌剧(Opera)是一种源自西方,以演唱为主的综合性舞台表演艺术,歌剧往往预示着高雅与热闹。展览中法国艺术家科吉多赫的录像作品《优雅的印第安人》,其名字源自18世纪法国作曲家拉莫创作的芭蕾歌剧,当年一位美国印第安酋长受邀前往巴黎,拉莫从印第安人表演的部落舞蹈中汲取了灵感。而时至今日,已是21世纪,科吉多赫改编了原始芭蕾歌剧的一小段,让一群狂派舞舞者进行表演,这是一种源自美国黑人的嘻哈舞蹈,具有高度的斗舞性和戏剧化动作,有着富有张力的舞步。街舞出现在歌剧院的舞台上,凸显世界上的对立冲突与矛盾,人们在对峙中寻共存,与作品名字形成了鲜明的反差,隐喻了当今世界如同一出高度冲突性又复合化,具有融合性的戏剧。

  纵观“百物曲”,其主题相当宽泛,从开端的我们是谁?我们从哪里来?回溯了原始的信仰与生物的灵性,再到群体发出的呐喊,进一步凸显冲突感与对立性,再到我们要去哪里?自我意识的觉醒,开始自我寻觅,在美术馆有限的空间内,超越了时空的界限,将主题延展开来。“百物曲”不会终了,未来的曲子必将更加丰富、精彩、多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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