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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君子的女人

时间:2005/9/11 作者: 慕名 热度: 101441

      余所亚被惹恼了,指着做过日本人老婆的女房东打叫,你这个不君子的女人。

      然而我是一个很君子的女人。与人如水相交,必要的时候可以为他两肋插刀。女人们在屋子里喋喋不休说芙蓉姐姐长道超级女声短,我会低头看碧螺春一丝一丝慢慢的上升然后齐刷刷钉在水面底下。女人说名名你总是不说话。香茗缓缓渗入喉咙时我会冒出几个音节,邪不压正,但存在就合理。全场突然的寂静,然后继续喧嚣满屋。我仍然看着我的整齐的茶叶一丝丝钉在水面底下。

      凡爱上我,是因为男友牵着不是我的女子的手向大家介绍,这是我未婚妻的时候,我坦然的伸出手说于彬你好。凡说,这样的女子像金庸武侠里的天山雪莲。我不知道凡为什么用这样的比喻,总之当凡说名名嫁给我并且不可以离开我的时候我爽快的答应了。

      我喜欢凡,是因为凡是一个很女人的君子。待人细致入微,回穿着洁白的衬衫套上围裙在厨房里有条不紊的做漂亮的菜,会告诉我他有多少女性的男性的朋友,还会因为照顾过一个早已离世的邻居老太而不厌其烦的每月上监狱去看她的不争气的儿子。

      凡第一次买鲜虾回家,放在盆里一只一只漂洗。我看着那些透明的张牙舞爪的大傻子爱不释手。想到凡将要把它们的透明的身段变得鲜红,我拎起盆子上了公园。于是凡再也不让我看鲜虾。

      我坐在阳台上艰难的吞咽可乐和威化巧克力,凡打电话来说名名我不在家这几天可吃了饭没。我抓起一把巧克力死命的嚼。凡在那头叹口气。凡说名名少啃些垃圾,我马上飞回来救你。我一个漂亮的射栏把可乐投进垃圾箱,第一次发现抛物线真的很美。我说,君子远疱厨。凡吁吁,为女子与小人难养。然后自认倒霉挂了线。

      凡半夜回来我饿得没力气开门。还好凡走之前做好了准备,冰箱倒还满着,只是大多已成色欠佳。凡一盘盘端出小菜,我坐在桌前像饥饿的狼。小时候顶喜欢吃香蕉,每每有人拿了香蕉到家里,不管多少总想一口独吞。然而即便如此,吃饭的时候也绝不肯饶了桌上的汤菜,一律三光。

      凡看着我一顿狼吞虎咽,然后端出小虾米粥在我眼前一圈一圈的绕让我着咽口水。然而已经没有了容量。凡的肚子大唱空城计。凡端着玩,名名,所谓受人滴水之恩则思涌泉相报,你想想该怎么办吧。我拿起匙子一匙一匙往凡的嘴里填料,凡张开嘴又合上,合上又张开。我看着看着就呆了。凡低头拿餐巾擦擦下巴,抬起头我忽然的觉着梦幻般的不真。美梦固然好的,然而中就要离去,而且比任何事物都快。不光是梦,一切的美好都是。

      我说凡,我一直一直得这样喂你,可好。凡笑笑,把我撑死了谁来救你。我忽然得想哭。我说凡,我是说以后。凡咽下粥大叫,那我不是要一辈子的报答你了。

      我收拾好餐具,凡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干爽的刺刺的头发,粗糙的乌青的胡茬,和衬衫上淡淡的旅途的气味。我坐在灯下一遍一遍看这张看过无数次的脸,看它在灯光下越变越缥缈。

      凡在很黑的地方站着。我说凡,我翻过这块山岩就到你身边了,凡你别走开啊。凡在黑暗里慢慢的开始后退。我说凡,你等等我,我已经攀住山岩的顶边了。凡笑着停住,凡说名名,你走好。凡的脚隐没在黑暗里。我说凡你等等。凡说名名,我答应过他,他需要的时候我会帮助他。可是他在路上已经困了许多天。你听,他在喊,凡,帮助我。名名,学会做菜,不要呆在屋里太久。我说凡,我已经上了山岩。凡的身子隐没在黑暗里。凡微微的笑着,凡的脸和任何时候一样,充满爱符和怜惜。我说凡,我说过不会离开你。凡举在前额的挥动的手隐没在黑暗里。我说凡,我已经翻过了山岩。

      凡说名名,醒醒。我抬起头,凡的前襟满是我的泪水和汗水。凡说名名,做噩梦么。凡的憔悴的脸仍然满是爱抚和怜惜。我突然的爆竹凡。我不会让我的凡隐没在黑暗里。

      凡去上班,女子推开门底了眼睛细细的看我。女子说名名,离开凡,我给你想要的。我摇头。女子突然的愤怒,瞬息酸楚无比。女子泪流满面坐在沙发上像失去了海盗船的女王。女子说名名,我比你更需要凡,也更能帮助凡。我可以为他死。我低头看女子细致的双腿,匀称而且高雅。女子握住我的手。凡说你是很君子的女人,可是君子不夺旁人所爱。女子子阳光下缓缓蠕动形状姣好的嘴唇,我突然的看到凡站在黑暗里。凡说,我答应过他。

      凡去伤害。临走前给我做了丰盛的晚餐,和够我吃两天的菜。我一只只剥好虾蘸了汁放进凡的嘴里。凡坐在灯下骄傲的笑。凡说,成吉思汗也没我幸福,他的老婆们谁也不会把虾子放到他嘴里。

      凡走的第二天,我吃光了所有菜,然后锁上了门。

     

      离开厦门已经半年多。我去了四川,一路北上到黑龙江。然后来了南京。南京是个好地方,我做梦都想到秦淮河的红廊上坐一坐。逛完了燕子矶,我终于感觉到了席卷我的疲倦。我要买回家的车票。然而我没有家。售票员说,请问您要哪儿的票。我忽然的愣住。我不知道我要去哪儿。也不知道要哪儿的票。售票员看着我。我说你手边那张。售票员笑笑,递给我上海的票。上海。哦,也是好地方。中国人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世界的脚尖。

      我邻座的位子上坐着昏睡的男人。我坐下来掏出耳塞把头枕在椅背上闭起眼睛休息。我很累,但不知道哪儿可以休息。身边的男子静静的转过身侧背对着我。一个排外的男人,像凡。我深吸一口气,我不要再想着凡。然而凡的淡淡的旅途的气息忽然丝丝缕缕钻进鼻子。我把音量开到最大。我真的不要再想着凡。

      列车行驶了很长一段。我在位子上迷迷糊糊的水着听对面位子上祖孙两说话。孙子吃了大包苏大饼,渴得直叫。老头儿没办法,拍拍我的肩说姑娘可有带水没。我没有睁开眼睛,从包里摸出纸杯递给他,我说大爷往你身后的方向走,在车厢接头的地方有开水,您自个儿打去,好吧。老头儿千恩万携带着孙子走开。身边的男子又动了动,完全的背对着我了。我知道,他一点儿也不想沾着了我。我尽量把身体朝过道的方向移。

      随身听忽然的没电。我摘下耳塞继续迷迷糊糊的睡。宝宝在我肚子里撒气,许是怪我未经他同意就关了音乐。我把脚伸直了一些。男子站起身。男子说,夫人,劳驾让让道可好。我收回腿。我说,抱歉了。

      男子的杯子突然的砸到地上。我仍然紧紧闭着眼睛。凡的熟悉的味道更逼近的萦绕在我的周围。我原以为过了长长的一段时间总能忘却,然而我彻底的失败了。我举起手轻轻的摸着鼻子。

      男子忽然的握住我的手,像极了凡。凡总是这样握着我的手看我艰难的打饱嗝,手指柔软而且温暖。我说对不起。我想抽回我的手,但它被紧紧的抓住了。这个男人以为他可以像凡一样占据我的心,但我不会让他得逞。我突然的睁开眼睛。

      凡说,名名,你是一个不君子的女人。

      凡紧紧抱着我把我的手臂抓得生疼。凡说,你答应过不会离开我。我的泪水喷涌的出来凡低下头颤抖得吻着它们。我说凡,我答应过她,君子不夺人所爱。凡的身体微微的抖着。凡说名名,凡是你的凡。我摇头。我说凡,她可以为你死,我不可以。凡的泪水一颗一颗砸到我脸上。凡说,你死了,你的凡也会死。所以我的名名无论如何不能死。你的凡也不会为你死,因为他也无论如何不能死。

      凡抱着我一口一口眼下我勺进去的粥,桌面上放着厚厚的一叠车票。凡追着我的足迹到了我到过的每一个地方,然而在吉林黑色的土壤上他终于找不到了我的脚印。凡去了我的老家,去了我的大学,去了我喜欢的所有名胜。然后走到了日记本上最后一个地方,黄山。因为我说过,我老了,要和凡在黄山的一棵没人能看见的树上做一个窝,在里面幸福的老死。然后凡的日记只剩了空白,凡的心里也只剩了空白。

      我说凡,我是一个不君子的女人。

      凡握住我的手看我艰难的打饱嗝。凡说,君子是从来不愿违逆了自己的,无论如何。

      我是一个不君子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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