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雁飞过
斑斓的日光下
鸿雁。像一个遥远的梦幻
躲过猎人的贪婪
从榆树梢头
或是远山的皱褶
飞过,静寂的天空
向着遥远的南方
奋力翘首
承接。习以为常的往复
寒冷是诅咒
像章鱼汁淹没水草。南方
有温暖的窠臼吗?
是逃避是回归
处处是家。处处无家
逐水土而居者
注定是季节的过客
在它伟大凄唳中
寒号鸟开始衔草筑巢
暮 雨
突如其来,那照亮黄昏的
闪电,穿过门廊
将远方的雨送到
我窗下的葡萄藤。
无疑。下雨是快乐的事
向日葵放纵的激情
如小鼓般敲响
门环与檐下的甬道。
这淅沥的暮雨,在玻璃上
划着惊叹。如远行的客人
在杯盘中洗亮
记忆瞬间。雨和雨并不遥远
那跨过暮色的彩虹
也许能挫败梦境,
醒来,双眼里总有
雨滴般的清澈。
我感到了她的临近
雨,来自我的内心深处
鸽 子
游离于落日与星辰之间
鸽子。精灵般的诱惑,
它所凌驾的真实与信念
注定了悲剧的结局。
在暮色,废弃的工厂
使原野充满恐怖
那吞吐云雾的烟囱,如猎枪般
唤起了深不可测的回响。
优美的弧度,拯救不了
物欲的无情与奇迹
鸽子最后呈现给人类的
是猎获后的窃喜
此刻,鸽子存在的现实——
人们在喜庆的请柬中
处心积虑。用雕塑,折纸
和美丽的词句
再造鸽子在尘世的不死
秋天来临
秋天像一块石头
迎面掷来,呼啸着从耳边擦过
在原野砸出砰然的声响。
不容置疑。夏季,
还未及收敛虚假的笑容
秋的脚步已将她踩碎
黄叶缤纷。黄花满地
秋的誓言在惊鸿的翅膀里
划成一束漂亮的弧线
此刻,落日那伟大的金黄
再也不能感动苍老的大地——
它的声音,如潦倒诗人的嗟叹
显得不足为奇。而田野
那蓄势待发的思想
等待着瓜熟蒂落的奇迹
我熟知,记忆与习惯
给了它太多颓丧与萧杀,
惜别时的眼泪
十里长亭悲情的色彩
使它声名狼藉。
但在歧视中,它目光依然如炬
穿透三百个高墙般的长夜
把一个复活的信仰
雕塑般竖在迷失者的梦里
林西的落日
远处的鸟雀消失。原野
它所凌驾的荒凉,如一道符咒
紧紧地追随着群山。
而落日在天际的回响
冗长如蛛丝,沉重如哀叹
寥廓间,生锈的榆树
在低吟中完成最后的祭拜
它的信仰与激情
被白昼和黑夜无情地瓜分。
背后寒冷的孤烟
用魔法将暮色缓缓抬起
一条叫西拉沐伦的河
从地层跃出,将树林分成
林西林东,左岸右岸
林西。吹响窗纸的北风
给额吉带来盼望已久的消息
游牧的巴特尔回来了
拎着马鞭,抱着酒坛
还有个梳着长辫的汉族姑娘
墙 壁
在这里冬季拥有优势
这里是科尔沁初冬的傍晚
落雪已成习惯
昨日的事情像欲坠的夕阳
将回忆和门扉染红
和墙壁上用思念串起的辣椒
和母亲岁月般苍老的白发
在用牛粪生起炉灶的屋子里
古老的记忆在唇齿间回味,咀嚼
沉默中我们是百无聊赖的牧马人
听熏熏欲醉的马头琴诉说着:
一种动人的悲哀
一段圆满的缺憾
熟悉的河流,墙壁的近邻
将挽留下的黄昏收藏,定格,凝固
在玻璃般的透明中
水草,鱼虾和泥鳅制成的标本
等待着孩子的救赎
但陀螺的喧闹却在呼唤中远去
母亲的声音像拖长的手臂
将暮霭中的孩子拉回
一只猫从墙壁轻轻跃下
一行爪印在霜雪中延伸……
责任编辑 哈 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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