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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禹锡:身边有小人怎么办

时间:2023/11/9 作者: 百家讲坛(红版) 热度: 16523
◎小马连环

  

  图/冯 乾

  身边有小人怎么办?这个问题,刘禹锡特别有资格来回答。公元824年,52岁的刘禹锡来到被贬地和州(今属安徽马鞍山),偶然碰见了一个小人。

  刘禹锡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贬了。去年,他还在蜀道难的夔州(今重庆奉节)跟白居易喝酒吃烤串,夏天一到,他就被迫卷起铺盖,穿越“三千三百西江水”来到了和州。

  和州的县令负责接待工作,其职务虽然比刘禹锡低,但掌握着地方实权,刘禹锡又是犯了错误遭下放的官员,于是县令把刘禹锡安排到城南,让他面江而居。

  唐朝还不流行江景房。滚滚长江,东逝的是水,迎面的却是湿气。这房屋的规格还降了一级——刘禹锡原本该住衙门,标准是三间三厦。他想了想,明白了:猛龙过江,还得给地头蛇写个“服”字。

  他在房屋前眺望长江,有孤帆,有远影,有水跟天交接的一线。他转过身,打量着这房屋:好!好!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住所了。于是,他信手在房屋前写下:“面对大江观白帆,身在和州思争辩。”

  在这样的地方,我该思考一下人生。对,刘禹锡就是第一个挖掘江景房商业价值的人。

  作为和州土地储备商的法人代表,县令很不爽:老刘,你爱江景是吗?爱,你就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要把你从江景房调走呢?

  县令让刘禹锡卷起铺盖换地方。这一次是城北,没有滚滚长江东逝水,没有孤帆与远景。

  再一次环顾了新房,刘禹锡发现,房屋面积缩水了一半,这次只有一间半的小瓦房,旁边是得胜河——如果长江是缠腰巨蟒,那这条河就是一条线。但这也是河啊,河边还有杨柳。杨柳到了春天会有柳絮,满眼都是春色。

  三是市场需求增速放缓。1~9月,油气消费总体虽然保持较快增长,但较上年同期有所放缓,且柴油表观消费量持续下降,降幅不断扩大,显示宏观经济活动有欠活跃。从化工市场看,主要化学品生产增速长期徘徊在2%左右,持续低位运行,表明化学品市场需求增长总体依然乏力。

  他的心态很平静:你知道我的心情吗?此刻的我想起了长安。长安的长堤边也有这样的景色。没错,如果你买不起一线城市长安的房子,来这里吧,这里有长安的左岸,有长安的柳絮,还有曾经在长安的我……刘禹锡随手写下一联:“杨柳青青江水平,人在历阳心在京。”

  这文案生生把三线城市的普通安居房写出了首都豪宅的气势。知县得知后又怒了:喂,我在给你穿小鞋啊,你好歹照顾一下我的面子,做出难受的样子好吗!你跟我聊这小鞋的花色与样式多合你心意,这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啊!那么,你再搬家吧!

  刘禹锡的第三处房屋在城中,没有长江水,没有得胜河,没有孤帐,也没有柳絮。

  规格又降了,只有一间小小的屋子,除了一床一桌一椅就只能待下刘禹锡。刘禹锡四处看了一下,说:不要小瞧这样的房子,这房子在我看来是和州的顶级豪宅!

  开玩笑吧?这要江景没江景,要交通没交通,要学区没学区,容积率还这么高,怎么看都不像豪宅啊。刘禹锡摇了摇头:你忘了——这房子有我和我的朋友啊!

  他说:给我一块碑,把我下面的话刻下来,以后,这里将成为和州最好的房子。于是,旷古耀今的第一傲气文、让后世同学背得死去活来的《陋室铭》横空出世。

  我在此山,此山就是昆仑;我在此水,此水就是长江黄河;我在这间小小的房里,此房就是世间极好的房子。

  知县接近于疯了:我已经替他换了三个地方,为什么还没有击垮他?我没别的意思,只想好好地伤害他啊!

  知县这样抓狂实在是知识有短板。他不知道,人之所以被伤害,更多是感觉被伤害;而感觉被伤害,最终的原因是内心不够强大。人永远无法伤害一个内心比自己强大的人。

  相比知县,刘禹锡不是一个世界的存在。没有豪华套房又如何?没有江景柳色又如何?你能剥夺的永远只是外在的东西,而永远无法触及我高傲的内心。

  在《陋室铭》里,刘禹锡丝毫没有提及和州知县,但他在另一篇里总算低下高傲的头,照顾了一下小人们的存在感。

  到和州的九年前,刘禹锡走过一次运,长期被贬来贬去的他接到天子的召唤,要他到长安来开会。到了长安,刘禹锡跟死党柳宗元去赏花。

  花在玄都观,满满的是桃花。刘禹锡很失望,因为桃花太轻佻,开得快,去得也快,就像他在朝中的政治对手一样,往老脸上施了粉黛装网红抢流量。

  长安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们当年在的长安,春天永远是属于牡丹的。长安堕落了,长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刘禹锡思考了一下,找到了答案:“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

  错在我,都是因为我不在这里,长安才失去了牡丹的华丽,满目都是桃花这样的小人。要是我还在长安,你们这些小人哪有被提拔的机会?

  这首诗一出来,刘禹锡再次光荣遭贬。

  

  而到和州的四年后,刘禹锡又回到了长安。在长安的街头,他找到了一种感觉。这种感觉难以名状,直到他再次回到玄都观。

  玄都观的桃花已经没有了,被成片拔去,代替桃花的是兔葵与燕麦。桃园变成了菜园。刘禹锡突然又找准了感觉:“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

  那些得意的小人终究是开败了,当年提拔他们的道士也不见踪影,而我又回来了。对了,诗中的种桃道士其实是当时打击革新运动的权相,他确实不在了,13年前就已经被刺杀身亡。

  这首诗一出来,原本安排他出任的总理办公室秘书(知制诰)职位黄了,他被打发了一个学士的闲职,只好天天跟白居易等人喝酒侃大山。

  长安的官员们确实伤自尊了。其实,被称为桃花还是尊重他们了。刘禹锡有一天在院子里纳凉,突然想到那些缠绕他一生的小人们,便挥着扇子写了一首诗:“沉沉夏夜闲堂开,飞蚊伺暗声如雷。”

  庙堂的蚊子有点儿多了……

  对和州的县令,刘禹锡忽略了;对满朝的文武,刘禹锡却只看若闲花。

  这样的傲娇不是说有就有的。要想做这样一个内心傲娇的人,至少得经历两样东西。

  首先你要看过高山之巅的风景。

  公元793年,刘禹锡高中进士。这一年,大唐的辉煌已经过去了,唐诗的辉煌似乎也结束了,李白的清吟只剩下回声,杜甫咳出的血干了,王维的田园风尘尽染。

  但就在此时,唐朝的文学圈突然复苏了。“我想做一个古人”的韩愈站到了长安街头,“我跟野生动物永州之蛇有个约会”的柳宗元来了,“我的才华可以当首付”的白居易在长安买了一套房,“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元稹踏云而来……当然,刘禹锡也来了,带着他特别的利落。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你们觉得秋天悲苦吗?我却觉得秋天有它的气质,它乘鹤的翅尖在九霄外写自己的诗。

  “马思边草拳毛动,雕眄(miǎn)青云睡眼开。”一匹思念边疆秋草的马会抖动它的拳曲之毛,一头盼望长空的鸷雕终会睁开它的困顿之眼。

  白居易震惊了:我们都是诗中的文艺小青年,只有刘禹锡才是诗中的豪杰!

  内心傲娇的养成还需要第二件东西:挫折。

  公元805年,刘禹锡第一次被贬,原因是他与柳宗元等人跟着政坛大佬王叔文搞了一场名为“永贞革新”的线下活动,最终活动被政敌清场。

  政治很复杂,诗人永远都不懂。刘禹锡没搞懂,他也不知道,那一年几乎是他政治生涯的结束。包括他和柳宗元在内一共八人,个个被贬为司马,史称“八司马事件”。

  从此,刘禹锡就开始了公费的全国司马、刺史游。一路上,他看过湘江白水,听过蜀中猿鸣,望过金陵王气,也吸过广东的野生雾霾——瘴气。他亲证了旧时王谢的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他望到金陵的王气在故垒的废墟上飘荡。天下都可以去,唯有长安变成了野望……

  这一游就是20年,他蹉跎了岁月,也磨砺着心志。经历了这一切,他才能站在那一间居室前骄傲地说:“何陋之有?”

  因为成就给我们傲气,而只有苦难才能给我们傲骨。

  那么,到底该怎么对付小人呢?刘禹锡的经历告诉我们:到了这份上,谁还理什么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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