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9年一个雨雪交加的傍晚,年逾花甲的美国国父乔治·华盛顿巡视完自己的庄园,汗如雨下的他没换衣服就坐下用餐。次日清晨,他的喉咙便痛了起来,第三天他体温升高、喉咙疼痛加剧。
病情越来越糟,华盛顿便照例让管家为他放血,但情况并无好转。随后,华盛顿的私人医生克雷格和布朗相继赶来,诊断结果是扁桃体周围脓肿,又连续为华盛顿放血两次。五个小时后,迪克医生受邀前来会诊,提出了开创性的气管切开术,为华盛顿维持氧气供给。但因为缺乏例证,医生们最终再次选择了谨慎的放血疗法,在失血多达2.5升后,华盛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荒唐的放血疗法绝不是西方短暂的错误,它的历史足以追溯到中世纪,其理论基础是古希腊医生所提出的“四体液学说”。在中世纪前后的欧洲,医学一直是神学的附属物,唯一的外科技巧—放血疗法自然也由教堂的神职人员操刀。但是神之子民吃着公粮为贵人们放血,总归是降低了身份。1163年,教皇亚历山大三世颁布禁令,神职人员一律禁止从事放血工作。放血工作从此成为一门民间手艺,而其职责竟然落到了理发师的身上。
除了为人放血减压之外,理发师还有别的特长,其中最为玄奥的叫“取出愚笨之石”:理发师头戴尖帽,切开病人的头皮,然后“掏出”事先握在手里的石子丢入河中;最后预祝病人越来越聪明。在理发师的引领下,外科一路走偏,可正统的专业医生却没人敢“伸张正义”。
中世纪之前,意大利盛行一条严律:从事外科治疗的医生,如果导致患者死亡,将由患者的家属处置。于是真要做手术,要不就签个免责契约,要不就陪葬。
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外科非但没有发扬光大,还在医学领域低人一等。直至解剖学大放异彩,才真正将外科从理发师的手艺中剥离而出。
14世纪以前,大部分解剖学书籍和简笔画没有什么区别,更糟糕的是,有些解剖图画展示的都是狗或牛的构造。因为在教廷的认知中,上帝依照自己的形象造出了人类,因此人类不得解剖自己,妄图靠近上帝。但近代解剖学的创始人安德雷亚斯·维萨里打破了这一切。
维萨里在博洛尼亚大学教学时,一位法官对他的工作感兴趣,便批准了他解剖罪犯的尸体。维萨里夜以继日的研究成果最终汇成了《人体的构造》这部时代巨著,改变了当时医生的想法,尸体解剖成为寻找病因的一大途径。更为有趣的是,教廷也对此表示大力支持,甚至在各方的认可下,催生了一种比斗兽场观战更为吸引人的表演—公开解剖。
但这依然无法消除人们对于外科手术的轻视,因为手术的死亡率一直居高不下,疼痛依然是不可逾越的天堑。直到1846年,牙医威廉·莫顿首次在外科手术中使用乙醚麻醉,并成功完成了手术。这引发外科医生中的一股麻醉狂潮,更多禁忌手术被摆上了台面。
不过麻醉只是提高了手术的成功率,死亡率变化却不大。在医生都不知道细菌为何物的时代,术后感染成了所有手术最大的危险。幸运的是“李斯特消毒法”被提出,医生们逐渐养成术前术后洗手的习惯。环境消毒、工具消毒逐渐被重视起来,无菌术与麻醉开创了外科手术的新局面。
外科手术随着各项技术的诞生,进入了高速发展的时期,专业化、最小创伤、程序化的理念被逐步提出,规范的手术流程使外科学成为医学的又一顶梁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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