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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无故事(中篇小说)

时间:2023/11/9 作者: 草原 热度: 16682
曹振和

  林中无故事(中篇小说)

  曹振和

  初春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这片山林。在这里只要有山有岭无不生长着极其茂密的树林。

  五十年前这里还是原始森林,几十个人、几辆马车经过十几天的跋涉停在这里。一夜之间搭起几座帐篷,于是,一个林业局筹备处的牌子挂了出来。

  其实这里两千多年前的北魏时代就已有人居住了,鲜卑人的祖先就在这里繁衍生息。

  如今,内地来的游客无不称赞这里山美,水美,人更美。说山美是青松、白桦、山花、绿草无不让人沉醉。说水美,这里河流纵横。从西向东曲曲弯弯,奔流不息。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正是这山清水秀的地方才养育了与众不同的人群。这里的男人雄健、憨厚而不失灵气。这里的女人更像山里的花一样,艳而不妖,散发出自然的清香。都说杭州出美女,其实这里的女人更胜一筹。

  五十年后,这里再也不是桃园胜地了,滚滚红尘携喧嚣浮躁席卷这片绿色净土。

  王少愚的父亲是这里的林业局局长。上世纪五十年代就来到大兴安岭林区,成为一名伐木工。从小工队队长、林场主任,一直升到林业局局长。他实属一步一个脚印干上来的。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从林业局第一把交椅退下来不久,带老伴去南方旅游,一场车祸夺去了两位老人的生命。

  王少愚到那座城市处理完父母的后事,捧着骨灰又回到了林区,把父母安葬在他们生活、工作过的地方。当然,葬礼还是很隆重的,毕竟是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而且许多干部都是他一手培养的。

  事情已过去两个多月了。王少愚一直没有从悲痛中解脱出来,他无法面对现实。

  母亲信奉佛教,退休之后每逢初一十五和佛教的十斋日都到居士林参加佛事活动,难到真的如她所说到西方极乐世界去了?

  这几天王少愚时常顺着家门前的那条小路往前走,直通南山的那片桦树林。林下是一片鞑子香,每到五月初花就开了。远处望去如一条条粉红色的绸带把山缠绕起来,十分好看。

  王少愚有两个姐姐都远嫁到其他城市,只有他从小到大一直在父母身边。父母走了让他万分悲痛。还有件事情让他不解,他清理父母遗物时,发现父亲留有一笔存款,父亲也是工人出身的干部,虽然从最底层升到林业局局长,也只不过处级而已。父亲生前很简朴,始终以一名工农干部面貌出现,口碑不错,母亲更是从不乱花一分钱,而且还告诫他要学会节约,看得出来父母的这笔存款是省出来的。

  从父母的“新家”回来拐过几个小山头,是一片开阔地。几座亭台楼阁在绿树丛中显露出来。走到附近才看出这是“半截子工程”,凉亭内长了一些野草,一条长廊还没建完,几所建完的工程油漆已斑斑驳驳的,看样子至少已停建两三年了。

  其实这些建筑是一个泰国人投资建的度假村,由于前几年全球金融危机,他在泰国的企业破产,负债累累,最后这个人就“蒸发”了,因此,荒芜的工地至今无人问津。

  半山坡上有个亭子掩映在绿树丛中,王少愚拾阶而上。感觉路两边的小草绿油油的,散发出一种沁人的草香味。石阶越来越陡了。他停下喘喘气,抬头往上看。不远处的亭子上有个人影,他继续前行。当他走到亭子里才猛然看见一位慈眉善目的尼姑凭栏远眺,王少愚心跳加快,难道是遇见神仙啦?王少愚想起这里一直就有一座庵院。

  尼姑合掌念道:“阿弥陀佛。”她手持佛珠边走边念。

  王少愚赶上去:“师傅,本人自觉也有佛缘,家母在世时也吃斋念佛,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多有启发。”

  尼姑停下脚步,细细端详王少愚片刻,然后念了一段偈语:

  尽日行山木见山

  始知心与众生闲

  明朝山外遥回首

  苍翠横空是此间

  念完,尼姑大步走下亭子,王少愚急忙赶上,忙说:“师傅,弟子愚痴,不知何意?请师傅开导。”

  尼姑头也没回,口中念道:

  日常修心之德只在随缘

  烦恼牵惹之因都为多事

  然后又补充一句:“切记,断贪欲,淡名利。”

  1

  王少愚在《林业日报》副刊做编辑工作。几年来一边编稿一边搞创作,也出版了两本书。几家网站转载之后反应不错,自己颇觉得意;妻子唐水月是中学教师,他们是初中同学,后来一起考进哈尔滨师范大学,毕业后又回到林区。

  王少愚回到家已是黄昏时分,妻子和五岁的儿子正等他回来吃饭。见他进屋妻子唠叨:“一出去就是一天,吃个饭还让人家等!”

  “你和孩子先吃呗,等我干啥?”唐水月见他有些不高兴,忙过来柔声细语问他:“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唐水月是典型的贤妻良母。

  吃饭的时候王少愚一直低头沉思。唐水月有些不解,他究竟怎么了?她试探地问:“咋的了?有啥事就说吧,别憋在心里。”

  王少愚看了唐水月一眼说:“真的没啥事,只是今天碰见一个尼姑,她送我几句话,我一直不解。”

  “那你说说看。”

  王少愚重复了尼姑的偈语,水月也只是从字面上解释了几句,更深层的意思她也说不出所以然。

  吃过晚饭,水月把孩子哄睡,坐在梳妆台旁开始美容保养。王少愚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把频道换了一个又一个,觉得没有一个可看的,关了电视,伸伸腰走进卧室。

  他俩刚睡着电话就响了。

  王少愚揉揉眼睛顺手拿起床头柜的电话,水月也醒了:“这么晚了,谁还来电话呀!”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的声音:“王哥吗?告诉你件事,我也是才听说的,编辑部人员有变动,据说你也在变动之内。”

  “是吗?啊,知道了,明天我上班。”

  来电话的是副刊的编辑柳烟。

  水月问:“怎么,你工作有变动?”

  “是的,刚才是小柳来的电话。”

  水月拉他一把:“睡吧!明天再说。”

  王少愚第二天很早就来到编辑部,屁股没坐热就被总编叫到办公室。

  总编很热情,给他倒杯茶。然后慢条斯理地告诉他工作变动的事:他被调到记者部,接替他的是林业局一位领导的外甥;又强调了一下这是报社编委会集体研究决定的,又肯定了这几年王少愚的工作成绩云云。

  王少愚满心的不高兴,也没说什么,说又有啥用呢?

  王少愚回到办公室开始整理东西,这时柳烟和其他几个同事先后进来了,柳烟忙问:“你真的调动了?”

  “是的,总编刚找我谈完话。”

  大家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最后柳烟提议:“我们欢送你,晚间去饭店。”

  “对!晚间在饭店聚一聚!”大家都表示赞同。

  王少愚笑着:“那好,来个最后的晚餐!”

  鹿鸣春大酒店是这里较大的饭店之一,老板是韩国人。酒店服务员都穿韩国民族服装,妆化得都很浓艳;醉翁之意不在酒,许多食客来这里是为欣赏独特的风景,感觉赏心悦目,因此生意一直很好。王少愚在大家的簇拥下来到鹿鸣春饭店,在漂亮的韩国小姐引领下走进提前订的雅间。

  今天把总编室主任老冯也请来了,他的名字很有趣,名为一涛,由于他职务高,年龄大,主持酒席的任务自然落在他身上了。

  酒菜上来之后冯主任说:“诸位,今天我们之所以在鹿鸣春大酒店祝贺少愚荣转,是因为只有中了进士才由皇帝赐以‘鹿鸣宴’呢;记者部管三个记者站,人马多了,任务重了,和副刊部相比少愚是重用,是荣升!”说着他举起杯,“来,大家为少愚荣升干杯!”

  王少愚苦笑了笑说:“我在副刊部工作多年,承蒙各位的支持和帮助,副刊部取得了一些成绩,几乎每年都被评为先进部室,同时也编辑出一些好作品,培养了一批批新人。有的作者经过几年磨练,其作品在自治区内外有影响的报纸杂志发表;我虽然离开了诸位,好在仍在报社工作,经常见面,谈不上欢送。大家在一起聚一聚我很高兴。来!我敬大家一杯,特别是冯主任能来更是锦上添花。来!干杯!”大家同时举杯,一口干了。

  菜还继续上,酒继续喝。三巡过后,都很兴奋,无所不谈。冯主任风趣幽默,平时喝酒都要讲几个笑话的,他的荤段子很多,半荤不素的很助酒兴。只是今天在座的女同胞较多,那些粗俗的段子没法讲,影响他的才情发挥。他见柳烟一改平时的天真烂漫,酒也没喝多少,菜也没怎么吃。

  “柳烟,今天怎么了?平时像小鸟似的叽叽喳喳,现在怎么打蔫了?”

  柳烟笑着说:“冯主任,我不会喝酒,这东西喝到嘴里又辣又呛人。”

  冯主任接着说:“你是诗歌编辑,况且还出过诗集,也是名副其实的诗人了;诗人嘛,不喝酒哪能写出好诗来。”

  王少愚看着柳烟,笑着说:“人家都说诗歌是少女,散文是少妇,小说是半老徐娘,论文是老妇;小柳是写诗的那就是少女,少女怎能不活跃呢?来吧,小柳喝点。”

  柳烟站起来,漂亮的小脸在灯光下显得粉红水嫩。

  柳烟笑得很灿烂,说道:“你说得不对,该罚!”

  “为啥?”王少愚有些不解。

  “你说诗歌是少女,写诗的就是少女;那张姐是散文编辑,按你说的散文是少妇,那编散文的也是少妇了,可是张姐还没结婚,啥时变少妇了?”

  被她这么一说,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冯主任的那口酒也笑得喷了出来。

  散文编辑小张也笑得小脸都红了,她指着柳烟说:“你这个该打的小蹄子,看我以后怎么修理你!”

  冯主任凑热闹说:“我曾写过几篇评论文章也算论文了,无疑我就是老妇了,今天我就当回刘姥姥吧。”

  又是一场哄堂大笑。柳烟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冯主任说:“这样喝没啥意思,咱们行个酒令吧。”

  小张附和道:“也好,你说行什么令呢?”

  “咱们来个词语接龙吧,从我开始,顺时针轮。”

  “别,输了怎么罚呢?”柳烟说。

  王少愚接着说:“输了背一首古诗词,背不出来罚一杯酒,大家看行不行?”

  柳烟和小张都赞同,小肖也不置可否,冯主任表示有些为难。

  王少愚说:“有啥难的?大不了喝酒呗!”

  冯主任说:“好吧,我先说一句。”他思索了一下:“欢天喜地。”

  接着美术编辑小肖接道:“地大物博。”小张接:“博览群书。”

  柳烟接:“书香门第。”

  轮到王少愚了,他说:“第、第、第……”

  大家开始给他倒计时,哈哈哈:“少愚输了,少愚受罚吧!”

  王少愚没办法只好认输。

  放在平时,王少愚或许能“第”出来,但这一天,他的心,他的大脑是空的。

  2

  王少愚这几天正在琢磨一件大事,一件将影响他后半生的大事。

  最近报纸刊登了一篇文章《打造生态观光发展绿色旅游》,文章说大兴安岭林区依托得天独厚的生态资源,大力实施绿色旅游战略。加快重点景区建设,完善旅游服务体系……昨天报纸还登出了泰国人投资度假村的半截工程的招标启事。王少愚看了之后眼前一亮,我何不承包过来。最近几年文人下海经商成功的典范也不少,况且对现在的工作很不满意。几年前得知深圳、广州的同学做生意,搞实体发展得很快,也想跃跃欲试。如今机会来了不能错过。

  晚间把这个想法跟媳妇水月一说,水月就急了,她坚决不同意。她知道那是个“半拉子”工程。

  最终,度假村还是让王少愚承包下来了,将所有手续及合同都办完才回编辑部,找总编辞职。

  王少愚辞职在报社成一大新闻。

  王少愚终于舒了一口气。觉得浑身上下从来没有的轻松。但又有些失落,像是丢了什么;他走出报社大楼的时候,心里还有些酸楚。他没有和同事告别,在回家的路上他给柳烟打个电话;让她把他的东西收拾一下,过些日子再去取。柳烟知道王少愚真的走了,而且离开了报社,她哭了,哽咽地半天没说出话。他不知道应该跟她说什么,用什么语言安慰她。王少愚知道这个女孩对他很好,一直保持着师生、朋友、知己的关系;她青春靓丽,清纯可人,而且才华横溢;女孩不仅诗写得好,而且歌唱得也好。大家都叫她小宋祖英。王少愚也很喜欢她,把她当作小妹妹。

  柳烟一哭把王少愚心里搅得乱七八糟的,他放下电话急忙忙往家走;他有很多事要办,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像上班时那么轻松了。

  王少愚到工商局办理营业执照,然后到税务局办理税务登记。

  办完了这几件事打车回家,在车上王少愚就盘算着自己必须买台车了,以后出来办事方便。

  推开家门,看见柳烟在他家,正和水月做饭。

  “柳烟你啥时来的?”说着把包放在茶几上,随手脱下外衣挂在衣帽架上。

  柳烟笑着说:“你不是让我把你的东西整理一下,这不给你送来了。”

  柳烟一笑那两个小酒窝感到特别妩媚,自然显得娇羞。

  “怎么来了就帮你嫂子做饭?”

  水月忙接过话:“你不大经理了吗,得赶紧给王经理做饭呀!”

  柳烟说:“王哥不够意思,这么大的举动事先也不和我们通通气,经理这个职务太诱惑人了。”

  王少愚说:“柳烟,别和你嫂子一唱一和的。”

  柳烟说:“我说的都是真的,太突然了,我去记者部给你取东西,他们也抱怨,连欢送你的机会都没给他们留下。”

  王少愚说:“我去记者部工作时间也不长,欢送啥呀,我又不是荣升了,而是下岗了。”

  柳烟急忙接过话题:“不是下岗了,是下海了,是你把报社给炒鱿鱼了。”

  “我说你们姐俩别难为我了,我都饿了,啥时吃饭哪?”王少愚往厨房进,水月忙推他:“好了!好了!马上就开饭!”

  吃饭的时候,王少愚分别给水月和柳烟倒杯酒:“你们姐俩辛苦了,来吧,我们干一杯!”

  柳烟说:“王哥,我可喝不了酒。”

  王少愚说:“这是我哥们去俄罗斯捎回来的伏特加,来,我给你酒里倒点雪碧喝着挺好的。”说着从酒柜里拿出一听雪碧掺到酒里。

  柳烟、水月喝了兑上雪碧的俄国伏特加,柳烟又给王少愚倒了一杯:“王哥这杯酒是罚你的,听水月姐说,她也并不同意你辞职,你也不考虑我们的感受。”可能觉得这话有点欠妥,“我们”两个字怕水月多心,忙把酒杯伸到水月前接着说,“姐,你说是不?”

  水月说:“他才不考虑别人呢!”

  正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水月放下酒杯,开门一看,原来是总编室主任冯一涛。

  水月说:“冯主任呀,快进来!”

  冯一涛边进门边说:“吃好的也不通知我一声!”抬头一看,“哟!柳烟也在呀!”

  柳烟和王少愚忙站起来。王少愚说:“欢迎!欢迎!冯主任可是稀客。”说着把冯一涛拉到桌边坐下,水月给他倒杯酒。

  王少愚举起杯:“冯主任,来喝一个!”

  冯一涛说:“我可不是来喝酒的,我是有事找你。”

  “有事也得喝完酒再说!”

  冯一涛从包里拿出档案袋,用手晃两下:“我想这些资料对你一定有用。”

  王少愚问道:“啥材料?”

  冯一涛神道道地,放低声音:“这是泰国人搞度假村的资料,包括设计、规划、预算,以及前期工程的一些相关材料。”

  “这宝贝怎么在你手里?”王少愚有些激动,他正需要这些东西。

  冯一涛说:“前年我同电视台的同志一起采访那个泰国投资商。这些资料是他的,不久听说也出了事。如今你承包了度假村,我找出来给你带来。”

  “谢谢,太好了。”

  王少愚和冯一涛边喝边聊,冯一涛不时地和柳烟说几句,冯一涛这人十分健谈,风趣幽默。无论什么场合,只要他在总是中心人物。

  柳烟站起来说:“实在对不起,我已喝好了,先告辞了,冯主任,王老师还有水月姐你们继续。”

  冯一涛忙说:“小柳别着急走,一会儿坐我的车走。”

  “谢谢,我真得先走了。”说着拿起包。

  水月说:“冯主任,你们别动,我送送小柳。”

  在楼道里柳烟悄悄地对水月说:“水月姐,这个冯主任我烦他,色眯眯的。”

  水月打趣地说:“小丫头片子,没结婚就能看出男人的色相?”

  柳烟说:“那还看不出来?去年喝点酒,借着酒劲搂抱刚分配来的一个女大学生,被那女孩打一耳光。”

  水月说:“好了,咱不说他,今天你没吃好,明天姐给补上。”

  3

  经过一个冬天,度假村的后期工程基本竣工。

  五月份是大兴安岭林区最好的季节,艳阳高照,风和日丽。度假村开业典礼定为五月四日,王少愚邀请了很多人,包括电视台、报社的老同事、老朋友。冯一涛、柳烟自然少不了的。在鞭炮声中“绿色梦幻度假村”几个大字赫然展示在众人面前。大家都觉得名字起得不错,很浪漫,很有诗意。这是柳烟起的。他和柳烟商量为度假村起个名字,柳烟是诗人,王少愚想把名字起得响亮一点,别致一点,柳烟起了两个:一是绿色浪漫度假村,二是绿色梦幻度假村。王少愚还是倾向第二个,最后拍板决定,还是叫绿色梦幻度假村吧。

  五月初大兴安岭阳光最好,柔和温暖。落叶松的枝条已挂上新绿,而盛开的鞑子香花事正旺。放眼一望,这里简直太美了,远山朦朦胧胧,近处绿树葱茏,今天游人很多,行走在绿树丛中,特别是度假村的几个凉亭、走廊、房舍在绿树的掩映下,更显得如诗如画。

  第一天开业,度假村就迎来了一批客人,可能得益于王少愚在报纸及电视上做的广告吧。柳烟也没走,她陪王少愚巡视一下客房,许多房间都住上人了,服务人员见经理来了,都笑着和他打招呼。可是他认不全,特别是新招聘的女孩子都是唐水月和柳烟定的,她俩把的关。柳烟偏于着重相貌身材,水月看重的能干、本分。水月和柳烟这对闺蜜之间无话不谈,柳烟笑着说:“水月姐,你怕服务员个个都漂亮,王哥容易出轨吧?”水月不好意思地说:“死丫头,就你想得多,我才没那么想呢!”其实水月言不由衷,她心里确实有一丝不愿王少愚身边有那么多年轻美女的想法。

  今天这个场合唐水月却没有来,学校最近很忙,她抽不出时间。晚饭时候,王少愚决定和柳烟去外面吃饭。他们开着车来到灯光闪烁的酒店前,柳烟挽着王少愚的胳膊推开旋转门。

  他们像一对情侣坐在一起,王少愚问柳烟:“你忙乎一天累了吧?想吃点啥?”

  “倒没觉得怎么累,只是心里有什么事似的,也不早了,随便吃点得了。”

  王少愚叫服务员过来点了几个菜,然后深情地看着柳烟半天没有说话,柳烟说:“你这么看着我干啥?”她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王少愚想说几句感激的话,可是又想想还是不说吧。这时酒菜已上齐了,他给柳烟倒了杯红酒,自己也倒上了一杯,他说:“柳烟,这么多年你对我一直那么好,我真不知该说点什么,千言万语都在酒里了,咱们干了吧。”

  柳烟举起酒杯,干了,然后又为王少愚倒上,她说:“王哥,啥也不用说,我记得我毕业分到报社,那时啥也不懂,是你帮我改稿子,帮我设计版面。把我从一无所知的丑小鸭培养成合格的诗歌编辑,还出版了自己的诗集。这些年我言过谢吗?来吧,干了!”她一饮而尽,王少愚觉得啥叫红颜知己,柳烟就是吧,他说:“你一定累了,喝点酒解解乏。”

  柳烟停了一会儿看着王少愚说:“咱们说点正题吧,你的度假村虽然开业大吉,但是要做的事太多了。”

  “是啊,刚开始,我又没有经验。逐步完善吧。”

  柳烟说:“应该建立一些规章制度,客房、餐饮两处都应安排负责的,你这个经理也有个抓手。员工都是新招聘的,各自都不了解,不加强管理不行。安排要细一点,还有度假村不同于一般旅店,要有一定的文化品位;客房里不光是有床就可以了,相应的配套东西不够,在这住宿的多数是情侣,房间一定要有情调,还有几个亭子,长廊光秃秃的,匾额、对联要请人写好挂上。”

  王少愚说:“关于对联我也想到了,就请你这个诗人撰写内容,我请书法家来写怎么样?”

  “王哥你又取笑我,我找几幅现成的吧,或者根据度假村的具体情况再改动一下,让我创作几副怕是拿不出手。”

  王少愚说:“反正这事交给你了。”

  柳烟说:“度假村的财务材料最为主要了,一定安排妥靠人,既要懂业务,人品也要好。”

  “柳烟,看不出你还是个管理人才,如果交给你一个单位你一定管理得非常好。”“我呀!我当不了领导,天生就不是那块料。”

  王少愚说:“我倒想起了《红楼梦》里的探春。记得探春兴利除宿弊那回,她和宝钗一改大观园中人浮于事吃大锅饭的弊端。中国最早的承包责任制就是探春提出来的吧。”他看着柳烟斯文的面相,心中一动:“来!为我们的柳烟再干一杯!”

  柳烟放下杯用小拳头打王少愚一下,娇嗔地说:“坏蛋,你怎么把我比作探春了呢?”

  王少愚又要上一瓶酒,柳烟说:“可别喝了,我都有点晕了,再说一会儿你还开车。”

  “那好吧,我们多吃点儿菜。”

  王少愚看着艳若桃花的柳烟说:“柳烟,你真漂亮。”

  柳烟说:“你喝多了吧,别瞎说!咱们该走了,太晚了回家,我妈该生气了。”

  “好吧,我送你回家。”王少愚说着站了起来。

  在车上,柳烟说:“你喝酒了,慢点开,再说我还有些头晕。”说着把头歪在王少愚的肩上,女人的体香味,淡淡的酒香味让王少愚心驰神往,有些把持不住,他把车停在路边,柳烟抬头问道:“怎么了?”

  王少愚突然一下把柳烟揽过来,在她娇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柳烟忙把他一推:“你喝多了吧?”他又把她揽过来,刚把脸凑过来,柳烟用力一推,双眉紧锁:“你再胡闹我可真生气了!”

  王少愚见柳烟真的生气,忙说:“对不起,柳烟你别生气。”

  柳烟反嗔为笑:“好了,记住,我是你的柳妹。”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王少愚说:“柳烟,有句话在喝酒时我就想说,犹豫到现在……”

  柳烟说:“啥事呀,吞吞吐吐的。”

  王少愚说:“柳烟,跟我一起经营度假村吧!”

  “开什么玩笑。”柳烟轻声笑了起来。

  “真的,我不是开玩笑,年薪我给你十万。”

  柳烟说:“你好大方,张口就十万,你刚开业,不知以后发展到什么程度呢。”

  “即使赔了我也每年给你开十万。”

  “行了,今天你确实喝多了,尽说酒话。好了,我也到家了。”

  车在柳烟家门前停下,柳烟下车向王少愚摆摆手说:“回去吧,慢点开。”

  王少愚摇下车窗说:“你考虑一下刚才我说的。”他望着柳烟走进门才掉转车头。

  4

  第二天,王少愚接到柳烟电话,柳烟告诉他总编室主任冯一涛找她谈话:编委会研究决定推出《生态文学》每周一个版面,让柳烟负责,冯一涛一套官话,什么林区的生态建设国家很重视,你柳烟年轻有为,才华出众,“这个重担交给你来挑”之类的高帽又给柳烟戴上了,她明知也推不掉,只好接受了,不过心里很不痛快。

  柳烟在电话中告诉王少愚,最近不能去度假村了,关于撰写楹联的事,弄完之后传到他的邮箱里。

  “绿色梦幻度假村”游人很多,客房床位有些紧张了。

  王少愚根据柳烟的建议在周一上午开了个会,强调了劳动纪律,进一步落实责任制,并选举了各部门负责人。乔曼祎为餐饮部主任,柔柔为客房部主任。现在责任明确了,王少愚心情也放松多了。他已好几天没回家了,决定今天回家住,他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也快到下班时间了,估计到家水月也下班了,他和乔曼祎和柔柔交代一下就开车走了。

  回到家一看,水月也刚下班不久。水月见他回来,紧跟着就唠叨起来:“你还知道回家呀?放着清闲的日子不过,偏要当什么经理,造得家不像家,外头不像外头。”

  “行啦,这几天我也忙得焦头烂额呀!”

  水月说:“活该,那么好的编辑工作,又清闲又体面你不干,你怨谁?”

  王少愚说:“你想吃什么?我做饭。”说着熟练地戴上围裙,走进厨房。

  他俩把晚饭做好,孩子也放学了。吃饭过程中,水月才打听度假村的情况。其实她也很惦记王少愚,特别是这几天他一直没回家更是放心不下,当她得知度假村运转正常,生意不错,心也就放下了。

  吃过饭,孩子去写作业。他俩如同往常一样,收拾完就走进卧室,王少愚把水月搂进怀里,使劲地亲她一口。水月推他一把:“着啥急,去洗洗脚。”

  王少愚忙打了一盆洗脚水,放在沙发前,嬉皮笑脸地说:“夫人,请,请你先洗。”

  水月白了他一眼,把脚放进盆里。

  王少愚背起泰戈尔《园丁集》的诗句:容我握起你柔嫩如莲蓓蕾一般的纤手,把花环轻轻地套在你的腕上;容我以无忧树花瓣的红汁,染你的脚趾,而且吻掉那偶尔滞留在脚趾上的一星尘土。

  水月被他逗乐了:“去,把擦脚毛巾给我拿来!”

  孩子写完作业了,他屋里的灯闭了。他俩也闭灯上了床,亲热完之后谁都没有睡意,水月又问起度假村剪彩时的情况,王少愚一一地做了汇报,然后说:“我有些力不从心了,度假村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那咋办?我也帮不上你。”水月叹了口气,轻轻地说。

  王少愚勾过水月的脖子说:“水月,我倒是有个想法。”

  “啥想法?”

  “我想把柳烟聘请过来,帮我管理度假村,我发现她很精明。”

  水月忙用手托起他的脸说:“你是对柳烟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王少愚忙说:“你想哪去了,她真的很精明,剪彩那天她帮我出了许多主意。”

  “你以为她像你呀?傻了吧唧的!那么好的工作不干,跟你干个体?尽想美事,你做梦吧。”

  王少愚说:“假如她同意呢?”

  “怎么?你们做好扣了,回来征求我意见?告诉你,她同意我也不同意!”水月说着翻过身去:“睡觉!”

  王少愚碰了一鼻子灰,也觉没趣。翻过身准备睡觉,他闭上眼睛后反而思维十分活跃,一点睡意也没有;这么多天他都没有安安稳稳睡觉了,还是家里温馨,家才是他的港湾。

  其实水月也没睡,她翻过身说:“你老动啥?咋还不睡?”

  王少愚笑了:“你咋不睡呢?”

  水月说:“我不像你似的,没心没肺,睡不着。”

  王少愚说:“亲爱的,这些日子委屈你了,每天上班,照看孩子,料理家务很辛苦,以后我每天都回家行了吧。”

  王少愚第二天醒来已是八点多了。水月已经上班走了,他急忙穿上衣服,心想是昨天睡得晚,还是累了,他很少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洗漱之后刚要走,想起还没吃早饭,到厨房一看,水月把饭做好留在桌上。他心里一热:还是老婆好哇。想到昨天夜里水月万种风情,觉得她可爱,又很痴,很好哄,几句好话就把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治理得服服帖帖。

  度假村运转正常,王少愚打开电脑,发现柳烟已把他要的对联发了过来,他粗略地看了一遍,还可以。

  他忙给柳烟打个电话:“喂,柳烟,你发过来的对联我看了,很好。”

  柳烟:“我这几天很忙,也没上你那儿去,度假村怎么样?”

  “一切正常,明天周六有时间吗?”

  “有事吗?”

  “想请你和我一起去请书法家严奇。”

  柳烟迟疑一下:“现在说不好,明天再联系吧。”

  王少愚说:“那好,明天我再给你打电话。”

  严奇在林区小有名气,他曾在林业局任过职,也是处级干部。他的书法名气大于他的职务名气,现已退休,其书法作品曾多次在国内国际获奖,楷、草、隶、篆皆精,特别他的行书自成一体,对颜、柳、欧、苏、黄、朱、董、赵各家书法都有研究,如今他的字已是一字难求。

  王少愚与他的交往还是前几年的一次专访,介绍严奇其人,其书法作品的长篇通讯在国内较权威的书法杂志发表,影响较大。后来王少愚又约他几次书法作品在报纸副刊发表,又简要地介绍一下严奇的书法作品,严奇退下之后虽然不常来往,但是关系没断,王少愚自信求他为度假村题写楹联不会拒绝。

  王少愚在自己办公室坐了一会儿就出来了,他想在度假村转一转,主要是那几个凉亭。根据亭子的位置和附近环境,选用什么内容的楹联。还有长廊里空空的,安排什么内容才有品位,他忽然想起,这几个凉亭都应该有个名字。几棵山丁子树和稠李子树花事正旺,一阵阵花香袭来,引来蜜蜂、蝴蝶上下飞舞,透过树的空隙王少愚看见凉亭上两个穿着紫色衣服的姑娘。他知道她们穿的是度假村发的服装。当时他也费了一番心思,他老婆水月,还有柳烟都参与了讨论。最后决定这个款式:女式唐装,但是袖子较一般的服装宽些、短些,就像民国时期的服装。

  这时一阵轻风吹过,鞑子香花瓣纷纷落地,那轻渺的柳絮被吹上天空。看到这儿,王少愚不禁想起《红楼梦》薛宝钗的《柳絮词》中的佳句: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天。他走上凉亭口见两个姑娘打扫飘过来的落英和杨花柳絮,还有游人扔的垃圾。她俩见王少愚走来忙打招呼:“王经理。”王少愚认识其中的一个,那个姑娘长得很娇小,他问:“你叫小点吧?”她笑了,笑得很灿烂:“是的,我是叫小点。”

  “你的名字很有意思,怎么叫小点呢?”

  “小的时候,我比同龄的孩子长得小,大家都叫我小不点,大了就叫小点了。”

  王少愚又问身边个头较高的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孙悦。”

  “悦,就是唱歌的那个孙悦的悦吗?”

  “是,还有一个篮球运动员好像也叫孙悦。”说完也笑了起来。

  今天又是个艳阳天,大兴安岭的春天少雨,气温适宜。王少愚心情特好,他把车停在柳烟家门前,掏出手机震一下铃,几分钟后柳烟就出来了。柳烟今天上身穿件运动服,下身着休闲裤,英姿飒爽,格外精神。

  王少愚把门打开,柳烟携一阵淡淡的馨香进来,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王少愚看着柳烟笑,柳烟也笑了,问他:“怎么了,为什么看着我笑?”

  他说:“你忘了一句歌词,一看你就笑。”说着又唱了一句。

  柳烟含羞带笑地说:“别贫了,快开车吧!”

  严奇的家在城南,一座独门独院的红砖房,四周用板皮钉的栅栏。院里栽了几棵榆叶梅、山丁子、稠李子,如今正是开花时节。特别那棵榆叶梅开得如火如荼。王少愚把车停在门外,推开虚掩的院门,这时一条狗跑了过来,柳烟吓得抓住王少愚的衣服,急忙躲在他身后。小狗不仅没咬他们,反而摇起尾巴,向他俩示好。

  王少愚说:“你别怕,它不咬人。”说着牵着柳烟的手往院里走去。

  严奇可能听见响动,从屋里迎出来。

  王少愚也急忙走上前,拉住严奇的手:“您好,您好!”

  严奇忙说:“稀客!稀客!”

  柳烟说:“严老,还认识我吗?”

  “认识,怎么不认识呢。”

  在严奇的引领下他们走进客厅,王少愚觉得一股书香气充满室内,中间墙壁上挂幅用行书写的苏东坡的《水调歌头》,博古架上摆放几块兴安奇石,还有两个根雕作品,有几个大小不同的奖杯和奖牌,可能是书法作品奖吧。

  严奇说:“二位请坐。”然后叫小孙女出来给客人沏茶。

  严奇先生客厅挂幅大字“禅”。汉朝扬雄在《法言·问神》中曰:“书心画也,书道妙在性情。”从这个禅字透出佛教中的静思的境界,从这个禅字似乎看到诸佛国的清静庄严景象。

  严奇的茶几上放一些佛学书籍,其中有《妙法莲华经》《金刚经》《释迦牟尼传》《佛陀的启示》《佛学概论》《佛学与科学比较之研究》等。

  王少愚问道:“严老师,您也研究佛学吗?”

  “谈不到研究,主要是受夫人的影响,她是虔诚的佛教徒,我后来也对佛教产生兴趣。”

  王少愚说:“母亲生前也念佛,念经。我觉得我也有佛缘的,只是现在俗事缠身,等以后老了也静下心来,每天念经,念佛。”

  “为什么要等老呢?只要心中有佛,随时随地都可以念嘛,比如《心经》很短,可以随时念的。”

  严奇忽然想起来:“光和你俩闲聊了,你们到我这儿一定有事吧?”

  王少愚说:“是啊,只是一走进您的家,就被那种书香氛围所陶醉了,早已忘记我们来干啥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可能您也听说了,我承包了度假村,有几个凉亭和长廊想请您写几副楹联。至于润笔费一定让您满意。”

  严奇一摆手:“首先我表示,字我可以写,难得二位对我的信任,至于谈到钱那就太俗了。”

  他们三人又是一阵大笑。

  5

  回来的路上,柳烟头靠在座位的靠背上,闭着眼睛,手拿着严奇写的两幅字,由于手放在胸上,卷成筒状的纸随柳烟的呼吸起伏很大。

  王少愚用眼扫她一下说:“柳烟,怎么了?”

  柳烟:“有点累,休息一会儿。”

  王少愚:“我带你去个地方。”

  柳烟:“去哪里?”

  王少愚说:“前面就是。”汽车在前面岔道上向右拐了个弯,前面出现一座四合院。从远处就能看见大门两侧的木栅栏上都挂着“阿弥陀佛”。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副牌匾:佛教居士林。从院里传出念佛机播放的佛号唱颂。

  下车之后柳烟问:“你领我上这儿干啥呀?”

  “拜佛。”

  “我也没拜过呀。”

  王少愚拉住她一只手:“走吧,我咋做你跟我学就行。”他们请了几炷香,按照母亲生前在家拜佛的样式点燃,走进正殿。

  王少愚拉着柳烟跟着女居士走进会客的房间,室内很整洁,也供奉一尊观音菩萨,念佛机传出优美的音乐。

  王少愚说:“我父母因意外,已去世快一百天了,不知如何超度他们,因为母亲生前也信佛,所以到您这儿求教的。”

  女居士说:“我和妙可只是在这儿照看这些殿舍,住持是三宝弟子,她去哈尔滨极乐寺,听五台山来的一位高僧讲经说法,待她回来再定吧,请把你的地址留下。”

  王少愚说:“其实我们是邻居,我就在东边的度假村工作,我叫王少愚。”

  回到车上王少愚问柳烟:“我看你有些紧张,是吗?”

  “我第一次踏进佛门圣地,有些不知所措,你们说的我一点也不懂。”

  王少愚说:“可能是受我母亲的影响,天生我就有佛缘,每次公出或者去外地采访,抽空都到当地寺院拜佛。”

  柳烟笑嘻嘻的,真像个天真的小妹妹:“王哥,我也有佛缘吧?我一进大院就听见唱念佛号的音乐非常好听,后来咱俩到后面屋内听的《大悲咒》也非常好听,你说这是不是佛缘?”

  王少愚没有回头,眼睛盯着前面的路,这是一段土路,他说:“是,我想你也有佛缘。因为你心地坦荡,真诚而又善良,具备佛家弟子的起码条件,我曾仔细地看过你的面相,不仅仅美丽漂亮,而且有些佛面。”

  “是吗?”柳烟十分兴奋,她很喜欢王少愚夸她。

  “正因为你端庄秀美,是我心中的女神,因此每当我对你……我都克制住了,反而产生了敬重。”说完他叹了口气,侧脸看了柳烟一眼接着说:“或许咱俩天生就有缘分!”

  柳烟心中一怔:他怎么说了这些呢?或许这是他真情流露,认识他多年了,她知道王少愚受过良好的教育,工作拿得起来放得下去。生活上也不是很随便的人,可能他们在一起时间长了,彼此的心扉都是敞开的。

  王少愚和柳烟刚进办公室,乔曼祎就敲门进来,她见柳烟在场,刚想退出去,王少愚说:“小乔有事吗?”

  “王经理,我想提个建议,现在许多客人想吃一些具有林区特色的菜,特别是外地来的客人;如今飞龙、狍子、山兔都禁猎了,但是山野菜咱这山里有很多种,现在正是采摘季节,咱们是否买一些或者采摘一些?”

  王少愚听了十分高兴:“小乔,你太有才了!我咋没想到呢!你一会儿告诉管理员老井先在市场买一些,客人少的时候咱们自己上山采一些,现在正是蕨菜、柳蒿芽、四叶菜、婆婆丁采摘最佳时节,你们啥时采摘告诉我一声,我也去。”

  乔曼祎说声:“经理,谢谢对我们的支持,去的时候告诉您,没事我就走了。”说着就出门了。

  柳烟看着乔曼祎走出办公室颇有感触,她对王少愚说:“这个小乔正像你说的,确实是个人才,而且很敬业,你的员工都像她这样可好了。”

  王少愚说:“是的,她想问题,想工作,很难得。”

  “你可以考虑重用她,度假村得有一个主管,你不在家时她可以代替你,这个小乔安排到食堂可有点屈才了。”柳烟说完看着王少愚。

  王少愚说:“小老妹,我不是想让你能来这儿给我当副经理吗?所以至今也没安排,一直空缺。”

  “王哥,我真的不能来帮你,在大学读书时我学的是中文系,现在能在报社编文艺副刊也算符合专业了。实话说,我真舍不得这份工作。”

  “放心,我不会强人所难,我只是有诚意和你一起工作。”

  “理解万岁吧,你先送我回家吧。”

  “好的,我送你回家,明天早晨我去接你,然后一块去严奇家请他过来。”

  柳烟迟疑了一下:“你自己去吧。”

  王少愚忙说:“还是咱俩去,顺便把咱们裱的字取回来。”

  柳烟听到去取装裱的字,立马答应他:“好吧,咱一块去。”

  严奇来到度假村之后就对这里赞不绝口:“少愚,这里林茂、水秀、山幽,绝好的休闲去处。”

  “咱们陪严老师就先按路线走吧。”沿着自然形成的羊肠小道往山坡上走,严奇哈腰摘一朵婆婆丁开的黄花,闻了闻:“很香,这就是春天,春天的气息。平时不感觉香的东西,春天也赋予它们馨香。”

  他们三人坐在亭子中间的水磨石桌旁的石凳子上,略略休息。

  王少愚说:“这个亭子是整个度假村最高建筑了,站在上面可以俯瞰很远。”

  柳烟掏出面巾纸,边擦脸边问严奇:“严老师您根据亭子的特点和周围环境,给亭子起个名字吧。”

  王少愚说:“是啊,请严奇老师给亭子题个匾额。”

  严奇站起来,四面环视一下说:“我的文化底蕴和二位相比差得多了,还是你们定吧,我只管写了。”

  穿过几丛低矮的灌木,露出一片开阔地,嫩绿的小草还没长高,几组雕塑很有特点,其中是一只小鹿趴在草地上,那只母鹿低头望着自己的孩子,眼神充满着爱意。还有一只松鼠捧着一个松树塔,那粗大的尾巴往上卷起。

  严奇指着哪吒闹海的雕塑说:“我们是龙的传人,哪吒怎么能骑在龙身上打龙呢。”

  王少愚说:“说不定那个泰国人有意的呢!”

  柳烟说:“不一定,前些年这个雕塑作品很多地方都有。”

  柳烟心地善良,她从不把人想得那么坏。顺着弯弯曲曲的小路走到一棵樟子松下,一个优美的蒙古族装束的姑娘和一只活泼可爱的小羊雕塑活灵活现。再往前是一片小灌木丛,透过枝叶缝隙看见一个红色琉璃瓦的飞檐,另一座亭子就在附近了。

  这座亭子较大,是六角二层檐的。站在亭子上可以看见度假村挂的一串串大红灯笼,它掩映在绿树中,樟子松是墨绿,落叶松的颜色略淡一些,白桦树的叶子比落叶松又淡一些,很有层次,站在亭子里眺望远山重重叠叠,层次更加分明。

  柳烟回头问严奇:“严老师,给这座亭子题个匾额吧。”

  严奇转过身又问王少愚:“少愚你看呢?”

  王少愚说:“你们看,附近的树的颜色很有层次,而远山浓淡远近层次分明,给这座亭子叫‘叠翠’如何?”

  严奇说:“很形象,意味深远。”

  王少愚寻思了一下说:“‘叠翠’二字我好像在《红楼梦》中见过,今天才女柳烟才华横溢,非胸中有丘壑,焉能想到这里,就用‘叠翠’。”

  柳烟羞红了脸,用小拳头打了王少愚一下:“就你嘴贫!”

  严奇对柳烟说:“少愚说得不错,你确实是个才女,今天你就展露一下你的才华,叠翠亭的对联非你莫属。”

  再往前走就是长廊了,长廊八十八米,可能那位泰国老板也讲究八这个吉祥数字吧。

  王少愚对严奇说:“严老师,咱们看看长廊去吧。”

  长廊下面的柱子都是落叶松木的,上面是黄色琉璃瓦,建长廊的初衷可能是只供游人休闲散步的。王少愚接过来之后他就想提升一下品位,注入一些文化元素,办成文化长廊:介绍林区和当地的政治、经济、文化等,还可搞书画展以及根据当前形势需要适时做宣传。

  王少愚把自己的想法跟他俩说了,他们都说好主意。

  王少愚对严奇说:“严老师,你在这搞个书法作品展吧,我协助你办。”

  “谢谢,我答应你,回去后我把我的作品整理一下。”

  6

  王少愚回到家已是晚间十点多了,唐水月已经躺下了,他匆匆忙忙洗洗脚也躺下了,唐水月说声:“不早了,快睡吧。”可能是白天操劳疲惫的原因,她很快就入睡了。

  王少愚也感到很累,可是一点睡意也没有,身边的女人美丽勤劳又善良,总觉得自己欠她的,而柳烟,他心仪已久的小女人如花似玉,对自己一往情深。虽然她多次表示他们之间的友情纯洁如山泉,二十七八的大姑娘男女之事能不考虑吗?特别是刚才送她回家时,她趴在他肩上如小鸟依人,下车时她深情地拉着他的手说:“注意身体,你太累了。”她的体贴,她的柔情让王少愚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柳烟她父亲去世多年,她和母亲相依为命。有个姑姑在澳大利亚,去年回来把她母亲也接到澳大利亚。如今柳烟一个人生活,王少愚本以为柳烟能请他上楼坐坐,没想到她说:“太晚了,快回家吧。”她又一次让他失望。

  月光从窗子照在床上,他往窗外一望,一弯明月在云中穿行,他想起了李煜的词:“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王少愚心里一动,心想怎么提起亡国之君李煜的这首词呢?别是不祥之兆吧?难道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吗?

  王少愚的生物钟很准,每天五点一定醒,他有个习惯,每天早晨都顺着林间小路登上南山坡,眺望整个林城的美丽早晨。

  他走进办公室刚坐下,几个部门的负责人都进来了。

  客房部的柔柔今天穿淡黄色的短袖衫,梳着马尾巴发型,显得青春靓丽。她向王少愚汇报说这两天游客很少,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多数客人都退房了。没等她说完,乔曼祎敲门进来,她始终满面春风,给人一种愉悦的感觉。待柔柔说完之后她提议:游客少了,就餐的人就少了,应该趁游客少的现在,抓紧组织人进山采山野菜,否则过时了,野菜就老了,没法吃了。

  王少愚见到两个得力部下如此敬业十分高兴,他说:“好,今天就行动,各部少留几个人应付新来的游客,其余全部采山野菜,包括那几个保安。”

  集合完毕后,大家连说带笑出发了。

  一阵轻风袭来,残存的鞑子香花瓣纷纷落下,路边的婆婆丁花已开了,黄色的小花招人喜爱,其中的一个保安采了一朵闻了闻,然后给走在身边的曼祎嬉皮笑脸地:“乔姐,送你一朵花。”

  曼祎接过来,柔柔说:“怎能送你乔姐黄花呢?应送一束玫瑰花才对呀。”

  曼祎随手把花插在柔柔的头上:“嫉妒了,那就送你吧。”

  大家边走边闹,不知不觉进山了。

  王少愚对大家说:“大家听着,下午我们都在这儿会合,记住这棵大树,附近就数这棵树高,是个标志,大家千万别走散了,注意安全。”

  大家三三两两地钻进林子。大兴安岭真是好地方,遍地是宝,一年四季都各具特色,如今遍地野菜,再过些日子就能采金莲花、野玫瑰花、黄花菜,接着就是蓝莓、灯笼果、羊奶子……想着小时候王少愚跟着姐姐上山采都柿(当地人把蓝莓叫都柿)时就好像发生在眼前,其实已是二十来年前的事了,如今两个姐姐远嫁外地,父母离世,只有自己还留在林区,不免又勾起心中的惆怅。

  转眼之间大家就消失在林中,王少愚也钻进林中,四叶菜很多,他边走边采,这时发现了一片老山芹:这种野菜具有芹菜的清香味,单棵比家种的芹菜大得多,他蹲下来一棵一棵地采摘,很快就有半编织袋了。

  他拎着袋子往前走不远,听见有两个女人在说话,由于林密看不见是谁,脚下又是一片老山芹,他蹲下开始边采边往袋子里装。

  只听一个女的说:“现在的男人哪有几个好东西,前天那个男的挺大个岁数,领个比他至少小十多岁的姑娘在这儿住。”

  那个女的接着说:“也不能说男人都没有好的,好的也有,比如咱们的王经理,他和他的女友柳烟从来不在这儿过夜。”

  “你别瞎说!人家王经理有爱人!”

  “是吗?真可惜。那个叫柳烟的姑娘真漂亮,在咱们这个地区也找不出第二个,你说人家咋长的呢?相貌啊,身材啊,无可挑剔……”

  王少愚怕她们继续议论,先把树枝弄响,慢慢地走过去,声音停了,人也看见了,原来是客房部的两位年纪稍大的,其中有个是清洗工。

  王少愚上前问道:“你们采多少了?”

  “采不少了,你看。”说着提着袋子让王少愚看看。

  王少愚心想刚才她俩谈论的问题很有意思,不禁心中也有些喜滋滋的,他和她俩在一起采了一会儿说:“你们也不要急,别忘了一会儿在大树下会合,我到前面看看。”

  王少愚用手扒拉着灌木丛的枝条往前走,穿过灌木丛又是一片开阔地,这才是山野菜生长的环境,脚下是一条深深流淌的小溪,隔着小溪王少愚已看见有几个人在低头采菜。

  忽然听见有人喊:“曼祎!曼祎!”

  王少愚又转身,钻进林子,他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在灌木丛的缝隙中看见柔柔的身影。

  “柔柔你怎么了?”他见柔柔站在那儿用手揉眼睛,柔柔回身见到了王少愚忙说:“经理快帮忙,我眼睛里进去一个小飞虫。”王少愚拨过树枝,忙走到她面前:“我看看,哪只眼睛?”

  “左眼。”柔柔把脸抬起来。

  王少愚放下袋子,用手扒开眼睛一看,果然有只小飞虫在眼睛里,虽然它已死了,可是仍在眼皮粘着,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块卫生纸,撕下一块,慢慢地把小虫拨出来。在这过程中,王少愚感觉柔柔吐气如兰,一股淡淡的馨香冲击着他的嗅觉,同时无意中触摸柔柔的脸蛋感到无比光滑。

  柔柔笑着用纸巾擦擦流出的眼泪:“谢谢,终于出来了!”

  王少愚问:“曼祎呢?你俩不是在一块了吗?”

  “在林子里转身就看不见了。”柔柔说着又喊了一声,“曼祎!”远处传来了曼祎的回答声。

  柔柔说:“不太远,咱们边走边采吧。”

  这是一片蕨菜,刚长出不久,约二十厘米高,再长高了就不能吃了,王少愚和柔柔蹲着用手一根一根地采,野菜中这种菜档次较高了。

  这时柔柔看见前边的小树上有一对山雀,悄悄地说:“经理,你看树上的小鸟多好看。”

  “真的!”王少愚话音刚落,一只就飞了,接着另一只也飞了。

  柔柔很惋惜地念道:“夏天离群漂泊的飞鸟,飞到我窗前鸣啭歌唱,一会儿又飞走了。”

  王少愚一怔,忙问:“你说什么?”

  柔柔一笑:“我念了一句泰戈尔的诗句。”

  真让王少愚意外:柔柔竟然知道泰戈尔,而且还能背诵他的诗句,他盯着柔柔半天,看得柔柔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知道泰戈尔?”

  柔柔十分平静地一笑透着几分妩媚,她说:“知道,我刚才那句诗是泰戈尔《飞鸟集》中的第一首中的一句。”

  王少愚不得不刮目相看:“柔柔,我不是轻看你了,而是懂泰戈尔的一定是受过很好的教育,受过很好教育的人怎么能在我这个民营小单位工作呢?”

  “有什么不可以呢?因为你不了解我。”柔柔冲王少愚一笑:“经理,我接着再给你背几句泰戈尔的诗吧:

  “大地的泪水,使她的微笑永不凋谢地开花。”柔柔念完这句诗说,“我特别喜欢他的一句一首短诗,有意境又好记,例如“乌云受到阳光的接吻,便变成天上的鲜花”。她念完对王少愚说:“经理是不很美?”

  王少愚连声赞道:“美、美、很美!”

  “柔柔!柔柔!远处传来乔曼祎的声音。“我在这儿!”

  很快传来拨动树枝的嚓嚓声和急速的脚步声,乔曼祎过来了。

  她娇喘吁吁,见王少愚也在这儿,就说:“不知不觉和柔柔走散了,只顾着低头采菜了。”

  柔柔也急忙接过话来:“可不是咋的,只顾采了,曼祎你看这一片蕨菜长得多好。”

  “我采的是老山芹和四叶菜,你看袋子都快满了。”

  王少愚见乔曼祎小巧的鼻子上沁出了汗珠,心想,她们都是难得的员工,都很敬业。特别是曼祎,是她提出的自己采山野菜,如果买就得几百元钱,他有意逗她们开心,说道:“我和曼祎都采的老山芹,一棵要抵柔柔采的蕨菜好几十棵。

  柔柔道:“还是你俩聪明,我是十足的大傻瓜,你们采一袋子,我连半袋也采不上。”说着嘟起小嘴。

  王少愚说:“柔柔,你采的蕨菜档次高,价格也高。如果把山野菜比做人,蕨菜就是贵族,我和曼祎采的就是草民了。”他把柔柔和曼祎都逗笑了。

  他们三个蹲下,很快把这片蕨菜都采光了。王少愚提议,咱们往回采吧,采满袋子,也就走出山了。于是他们边走边采,待到袋子全采满时他们真的走出来了,柔柔最先看到那棵大树。

  “你们看,那棵樟子松就在前面。”

  王少愚和曼祎往前赶了两步,果然看见树下有几个人,那两个保安向他们招手。

  每个人袋子都是满的,今年的野菜真的很好采。

  那个贫嘴的保安对柔柔和曼祎喊道:“我们正担心两个大美女的安全呢,长得那么漂亮生怕被山鬼抓去做压寨夫人。”

  大家一阵哄笑。

  7

  原本今天王少愚要写个材料,参加全市旅游先进单位上半年评比,组织采山野菜就把这事忘了。

  吃过晚饭,王少愚就给唐水月打个电话,告诉她今天晚上不回家了,在单位写材料。水月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其实水月心中还是不满王少愚承包度假村的,只是生米做成熟饭也没办法了,直到如今她也没到度假村来一次。

  王少愚洗漱完毕,静下心来开始写材料,回想这半年多来,喜忧参半,但是更多的是解脱,还是觉得有点成就感。目前,林区旅游业刚起步,绿色梦幻度假村初具规模,而且效益不错,上级主管单位巴不得有个可以拿出手的典型作为成绩向上级汇报。王少愚知道上级的意图,这个材料对于曾在报社工作多年的他,轻车熟路,很快就写完了。

  他打开电视,也没什么对口味的节目,于是,他躺在办公室里套间的床上,随手在床边放的一摞书中拿起一本《花间集》,这本书是柳烟送给他的。那年柳烟去上海参加笔会,她买了两本,自己留一本,送给他一本。当时把他感动够呛,因为他也非常喜欢这本书。一直没买着,他很珍爱,包上书皮,没事翻看,其中有很多诗词都能背下来。

  外面的夜空很美,一轮明月挂在天上,皎洁的月光透过纱窗洒进室内,王少愚放下书,双手枕在脑后,心想柳烟现在干什么呢?自从他离开报社时不时地还回想起在报社工作的情景,特别是留恋和柳烟相处的日子,柳烟知情知意,把他作为知己,如今自己选择了下海,把一个心中的小妹妹扔在一个是非之地,心中一直放心不下。说报社是个是非之地也不为过。文人集中的地方是非就多,王少愚有很深的体会,人与人之间很少坦诚相见。由于工作特点,各干各的工作,你写的东西好,人们心里明白,要想在同事之中讨个好很不容易,不在下面贬低就算不错了,碰见好事脑袋削个尖往上冲,遇见坏事躲远远的。柳烟涉世不深,哪能应付这些,况且她年轻漂亮,难免风险更多,想到这里他坐起来,想给她打个电话,他看了一下表,太晚了,别惊动她了,睡不着,莫不如到外面走走。

  月朗风轻,外面的夜色幽静而朦胧,时不时地一股夜的清香袭来,让人心醉。

  王少愚顺着羊肠小径往前走,感觉十分惬意,忽然传来琵琶的弹奏声,他悄悄停下来,仔细地倾听:是古曲《十面埋伏》,只觉得千军万马冲锋陷阵,仿佛来到了楚汉相争的古战场。

  夜深人静谁在弹奏?循声而觅,透过柳树稀疏的枝条,前面的亭子中隐约看见一个窈窕淑女坐在里面,手持琵琶弹奏乐曲,王少愚轻轻地放慢脚步,生怕惊动她,这时又是一曲,他觉得耳熟,哦!是《梁祝》是小提琴协奏曲移植的吧?如泣如诉,缠缠绵绵。他走走停停,弹奏者太投入了吧,直至他走到亭子边才看清,原来是柔柔,是柔柔在弹奏!柔柔发现有人走过来,站了起来,当她看清是王少愚,上前迎了一步,怯怯地说:“原来是经理啊!”

  王少愚忘情地拉拉柔柔的手忙说,柔柔,别害怕,然后笑道:

  “我来到这妆台背后,原来广寒殿嫦娥,在这月明里有。”

  柔柔含羞带笑:“经理,你取笑了!我怎么可以和王昭君相比呢?”

  王少愚又是一怔:“柔柔,我轻看你了,你怎么知道我把你比昭君了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刚才说的是《汉宫秋》里的唱词。”

  王少愚说:“看见你弹琵琶的神采,我就想到王昭君,你好像比王昭君还美。”

  柔柔笑着说:“你言过其实了。”

  王少愚怎么也想不到在度假村打工的女孩知识如此渊博,他拉柔柔坐下意味深长地说:“柔柔,我真没想到,我这绿色梦幻度假村还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你一定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孩,怎么到这深山老林里来呢?我觉得你一定是个有来历的,能和我谈谈吗?”

  柔柔说:“我知道你对我的来历很感兴趣,其实很简单,高中毕业,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沈阳音乐学院,毕业之后在文工团工作。后来因拒绝一官员为其儿子求婚,而被调离,到群众艺术馆工作。不久又被一个旗的乌兰牧骑聘去,本来满怀激情,准备好好地发挥自己的才干,在广袤的大草原为牧民送去欢乐,没想到团长只让我跑龙套,不给我分配角色,当我去找他时,他竟然要对我实施潜规则。我一怒之下离开乌兰牧骑。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冲着我的容貌主动聘请的,被我拒绝后恼羞成怒,在网上发帖子,无中生有臭我……”

  王少愚认真地听她讲述她的经历,又气又恨,他接着问:“那你怎么又到咱们度假村了呢?”

  柔柔叹了口气说:“我一个小女子,刚刚踏入社会就遭遇这么多挫折,有些心灰意冷了。后来母亲劝我别老在家里窝着,再下去快得抑郁症了,后来就投奔姐姐来到这里,也巧来这儿不久,赶上你的度假村招聘,我就应聘,当了一名服务人员。”

  王少愚对柔柔的这段经历深感同情,心想职场上越来越黑暗,自己选择辞职干个体还是对的。他望着怀抱琵琶,娇小模样的柔柔,让人爱怜,同时一丝酸楚袭上心头。

  王少愚满怀深情地说:“柔柔,你受委屈了,我们地处偏远山区,你一个刚进入社会,涉世不深的女孩子更应善于保护自己,你就应该认识到坏人毕竟是少数,社会上好人还是多的,不要遇到挫折就一蹶不振。你是个有知识,有理想,有追求的,未来是光辉灿烂的。如今你在我这儿工作,我绝不埋没你,如果有更适合你的工作,我也绝不耽误你,暂时安心在我这儿干吧,我不会亏待你。”

  柔柔也有些动情:“谢谢你,谢谢!”

  王少愚说:“我也不懂经营管理,不会经商,现在承包度假村,一切从头学起,也很难,希望以后你多帮我。”

  柔柔说:“帮你谈不到,不过经过几个月的工作实践我倒有想法,可以供你参考。”

  王少愚很兴奋:“好哇!请你说说看!”

  柔柔说:“太晚了,再找机会吧,一时也说不清。”

  就在王少愚和柔柔谈话的时候,唐水月和柳烟正在王少愚家中谈论着他。

  “柳烟,今晚你王哥在度假村写材料,不回来了,你到我这儿来给我做做伴,你都好长时间没来了。”

  “行,我收拾收拾一会儿就去。”柳烟答应得挺爽快。

  水月这几年和柳烟相处得很密切,在一起无话不谈,可谓真正的闺蜜。

  人哪,从相识,相处,相知都是缘分。柳烟和水月的情谊不完全是源于王少愚,两年前王少愚去外地参加笔会,开工资了,柳烟把王少愚工资送到他家,这是她和水月第一次认识,可能都是美女堆里的,一见面相互都有好感。水月的热情,柳烟的真诚使她们一见如故。正唠得起劲时,外面下起瓢泼大雨,于是水月留住柳烟在家吃饭,直至雨停了柳烟才回家,从那以后她们来往得频繁了,加之和王少愚的工作关系越相处越近。

  柳烟来到水月家把挎包往沙发上放,水月就问:“包里装的啥呀?”

  “睡衣,今天晚间王哥不在家你不是寂寞吗,小妹特意来陪你不是吗!”

  “那还带什么睡衣,你王哥的睡衣你可以穿嘛!”

  柳烟嘟起小嘴:“你再打趣我,我就走,不陪你了!”

  水月忙笑着说:“我的小妹妹,你可别走,你要走了我这一宿怎么睡呀!”

  柳烟报复道:“没出息,王哥不在家你就没法睡了?”

  “谁稀罕他,愿回来不回来!”

  “我可不管你稀罕不稀罕你老公,我都要累死了。”说着躺靠在沙发上。

  水月问:“干啥了那么累?”

  “有一家单位办通讯员学习班,让我给讲讲课,刚到家就接到你的电话,急忙往这儿赶。”

  水月说:“知道小妹累了,我已准备了两样小菜,还有一瓶红酒,一直等着你来喝呢。”

  柳烟笑了:“原来请我喝酒呀!咋不早说呢?来,我帮你弄。”

  水月说:“不用你伸手,都弄好了。”说着走进厨房,端出两盘菜,然后又从酒柜中拿出一瓶红酒,于是她俩坐下边吃边喝边唠嗑。

  柳烟突然问:“姐,你家的宝贝儿子呢?”

  “去他姥姥家了,今天也不回来了,否则能劳你大驾陪我嘛。”

  “那我们喝多喝少都没关系了?”柳烟说完拿起酒给水月倒上。

  水月说:“哪咱们就放开量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柳烟喝了两杯之后,艳若桃花,水月看了之后说:“我的美女呀,你太漂亮了!不知哪个高富帅能把你娶到手……”

  “我才不嫁高富帅呢!”

  “行了!别说我了,看你喝得小脸如花似玉,王哥真是艳福不浅,能每天享用你这个大美人。”

  水月抬手做打人状说:“死丫头,啥时学坏的?是不是该打?”

  “什么享用?还报纸编辑呢!用词不当!”

  柳烟有意气她:“你说用词不当,用什么词合适?用享受吧,享受你?”

  “那也比享用强,我又不是什么物件,可用!”

  “行了,你是老师,你说得对,行不?”水月笑了,端起酒杯:“死丫头,罚你一杯!”

  说说笑笑地一瓶红酒喝了已经三分之一了。柳烟觉得有些飘飘欲仙了:“姐,别喝了!我有些醉了。”

  “醉了怕啥,醉了就睡,也没别人。”说着又把酒满上。

  柳烟问:“姐,王哥在外面你放心吗?”

  “有啥不放心的?”

  “度假村可是美女如云呀,可别让哪个小美女把王哥给抢走了。”

  水月很自信:“不会,绝对不会。”

  “为什么?”

  “一是我并不比那些生涩的丫头片子丑,二是你王哥他能守住底线。”

  柳烟说:“我对男人的认识,他们其实很脆弱,尤其在女色面前很容易被俘获,你对王哥就那么自信?”

  “我给你讲件发生在你王哥身上的往事,你就知道他的定力了。”

  柳烟说:“那你就讲讲吧。”

  于是水月就向柳烟讲述一个故事。

  8

  那是在王少愚上大四的时候,一个月的暑假很快就要过完了,唐水月和王少愚商量:返校的时候给几个要好的同学带点什么呢?后来他俩决定带点林区特产野生蓝莓和松子吧。这两种东西在当地也很贵,每斤都二十多元。王少愚和水月商量的结果是王少愚负责采蓝莓,水月去到住在林场的叔叔家和哥哥采松子。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王少愚出发进山了,王少愚的家那时住平房,往北走不到一里路就是一条河,是嫩江的源头之一,名叫甘河,甘河在山脚下如一条玉带,缓缓地向东流去。如果进山采蘑菇,采蓝莓必须过河,水浅的时候人可以涉过去。水深的时候就得从桥上过了,桥距王少愚家很远,一般情况下都蹚过去。

  王少愚走到河边试了一下,除了水凉之外,并不深。蹚过去也就到大腿,刚过膝盖。他还记得小时候和姐姐一起采蓝莓,采灯笼果非常开心,边采边吃,特别是蓝莓,当地人都叫都柿,酸甜酸甜特好吃。

  他蹚过河,顺着林间小道往里走。时不时地会碰见一片一片的金莲花,这是一种很好的中草药。还有百合花、马兰花,进入林子里就进入了别一个世界,一个真正的世外桃源。

  前面的林子里有两个穿着花衣服的姑娘,可能也是采蓝莓,她们的笑声不时地传到王少愚的耳中。已经看到蓝莓秧子了,紫色的肉果挂满了枝头,王少愚一阵惊喜,今年的蓝莓真多,刚进山就这么多。于是他低头采摘,时不时地往嘴里放几粒,酸甜爽口。他抬头往前望了望,刚才见到的两个姑娘不见了,整个山林无声无息,偶尔传来山雀的叫声。边采边往前走,不知不觉中时间过得很快。王少愚带的红色塑料桶已快满了,他感觉到闷热,擦擦头上的汗,下意识地看看天,太阳已经偏西了,他没戴表,可能是下午一两点钟吧,他看了一下小桶,快满了,再有一个小时就全满了。

  一阵凉风吹来,乌云从西边铺天盖地似的卷来,稀疏的雨点敲打着树叶,也打到王少愚的头上,心想:不好!这场雨不小哇,得赶紧找避雨的地方,他四周看了一下,不远处是高大密集的树林,西边是开阔地。只有东边是石砬子,要想避雨这是唯一的去处。

  这时雨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急,王少愚急忙往大石砬子方向跑,当他跑到石砬子前雨已下得很大了,衣服也浇湿了,他在上面突出而下面凹进的石壁上靠着,勉强能躲躲雨,这时他发现远处跑来一个人,一个穿着粉红色上衣的女人跑过来。她的衣服完全被浇透了,只见她停在一棵大树下一手捂着脸,一手提着桶,显然她也是采蓝莓的,一道闪电,接着一个炸雷叫人胆战心惊。

  危险!王少愚忙向那女人喊道:“树下危险,小心雷击!快到这边来!”

  那个女人听见喊声,犹豫了一下,冒雨向王少愚跑来,她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整个线条凸显出来,特别是丰满的胸部,在跑的过程中大幅度地上下抖动,她气喘吁吁地跑到王少愚身边。他把她拉过来,由于能挡雨的空间太小,雨照样落在女人的身上。她的背部紧紧地靠在王少愚胸前,又是一道闪电就在前面的林中一闪,雷的响声似乎能把整个山岭震动。紧接着刚才女人避雨的大树被拦腰斩断。吓得女人回身就把王少愚紧紧抱住,一个柔软的躯体突然抱住他,让他不知所措,那时他才二十一岁,从来没有近距离的接触女性,他想推开她,但又怕她禁不住大雨的拍打。他俩的呼吸都在加快,恐惧加之雨淋的冰冷让这个女人有些发抖。王少愚还是果断地把她推开,让她紧靠石壁,他在她的外面为她遮风挡雨,女人从后面抱紧他:“往里靠着我,互相取暖吧。”

  她声音很好听,王少愚说:“反正也浇透了,只能等着雨停吧。”

  急雨下得快,停得也快,少顷,雨停了。王少愚把她的手从腰上拿掉,他感到后背正倚在她的胸上,丰满的胸部随着她的呼吸在动。他体会到女人身体的柔软,他下意识地往前动了一下,雨水马上顺着石壁突出的部分流到他身上。女人察觉出他的意思,红着脸说:“小兄弟,别想那么多,往里点吧,让雨淋坏了身子,感冒了咋办?”说着又往后拉他一把。

  他们只好静静地站着,盼着雨快点停下来。由于天空乌云密布,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只见雨水汇成许多细小的水流向山下流去,王少愚就像小时候被老师体罚一样,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碰着背后的那软而有弹性的……这时他发现雨小了,而且越来越小了,很快就停了。

  大兴安岭的天气真奇妙,雨不仅停了,而且天空中的乌云也过去了,蓝色的天也露出来了。王少愚和那个女人活动一下站僵了的关节,伸展一下四肢,这时他才看清了那个女人,她长得很漂亮,年龄也不大,顶多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她对王少愚连声说:“谢谢,多亏了你,否则我就像那棵树一样被雷击成两半的。”

  王少愚看见太阳出来了,照在湿漉漉的衣服上暖洋洋的,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紧紧地包裹在苗条的身上,凸凹有致,脸又红了,下意识地把两臂交错地放在胸前,她拿起装满蓝莓的塑料桶羞答答地说:“咱们走吧。”

  王少愚见她走路的姿态很像专业模特,因为她臀部一拧一拧的很有说不清的魅力,他也提着塑料桶跟在她后面向山下走去。

  千条支流归大海,现在是千条细细的水流一齐向山下流,他俩实际是踩着水向山下走的。

  他们走到河边了,王少愚发现河边明显宽了,河水泛着白沫流得很急,大兴安岭就这样,一下大雨河水就猛涨,因为山上的雨水都集中到低洼的河道。

  王少愚问她:“你来的时候是过桥还是蹚水过来的?”

  她答道:“是蹚水过来的。”

  “现在河水这么急,也看不出哪深哪浅了。”

  她说:“没事的,咱们还是蹚水过吧。”她很自信。

  “那就试试吧。”王少愚说着拉过她的手,“手拉手比较安全些,可以相互关照。”她点点头:“好吧。”

  他俩试探着向河里走去。水很凉,而且也不如以前清澈了,浑浊看不见底了。他们越往前走水越深,快到腰部了,她抬一下腿身体就晃一下。

  “哎呀!我要倒!”她惊叫着。

  王少愚急忙停下:“不行咱们返回去吧,找桥过去吧。”

  “哎呀!哎呀!”她身子一歪被水冲倒了。另一只手提着的装满蓝莓的塑料桶被水冲走了!她伸手去抓把王少愚也带倒了。王少愚见她被水冲出两三米,急忙去抓她,只抓住她的衣领子,没想到她从衣服中脱落出去,王少愚手中抓住的只是她的上衣,她大喊:“快!快救我!”王少愚奋力向她扑去,只见她一沉喝了几口水,很快又浮上来,她张着嘴可是没有喊出来,又沉下去了,王少愚也沉了下去,一口水呛得他半天没喘气。但他看见了她的一条胳膊,一把抓住了,他奋力钻出水面,换了口气,也把她拉上来。这时王少愚发现她面色苍白,闭着眼睛。他的心已提到嗓子眼了,急速地向对岸挣扎,幸好游到浅水处,连拖带扯终于把她拉上岸,这时王少愚才发现她上身只剩下胸罩了。他顾不得许多了,把她抱起来,让她头冲下,倒着为她控水,他早就听说过救溺水的人,必须把肚子里的水控出来才行,半天没有动静,用手摸一下鼻息,没有呼吸了!王少愚害怕了!心想你可千万别死呀!

  他用手使劲地挤压她的肚子,她肚子鼓鼓的。按压几下后咕噜一声,一口浑浊的河水从嘴里吐出来。有希望!他继续按压,又把她身躯往下提了提,接着又吐出几口,他发现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慢慢地把杏眼睁开,王少愚见她睁开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哎呀妈呀!你可缓过来了!吓死我了!”

  她有气无力地说:“我这是在哪儿?真的没淹死吗?”

  “你命大,没死,我们已经过到河对岸了。”

  她抬起手摸了一下肚子,忽地一下坐起来:“我怎么没穿衣服呢?我的衣服呢?”她本能地捂住胸部。

  这时她脸上掠过一丝红晕。

  王少愚边说边脱自己的衣服:“你的衣服被水冲走了。”他把自己的衣服拧了拧水,然后给她披上。

  她呜呜地哭了起来。王少愚忙问:“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她捂着脸哭个不停,王少愚很着急:“到底怎么了,哪难受?”

  她突然抱住他,边哭边说:“你又救我一命,让我怎么感谢你呀!”

  “你可别这么想,你应该高兴,我们都还活着,刚才你都把我吓死了,以为救不过来了呢,如果再不醒过来我就给你……”。

  她脸色缓过来了,恢复原来的红润。她深情地看了王少愚一眼问:“就给我什么?”

  “就给你做人工呼吸了。”

  娇俏的小脸笑得如朵花,低头说:“要做,你就现在做吧。”

  王少愚不好意思地说:“大姐,我是和你开玩笑,起来吧,咱们往回走吧。”

  她站了起来,穿上王少愚肥大的上衣往前迈几步,感觉腿没劲,差点摔了。

  太阳很热,晒在他们身上的湿衣服冒着热气,她在王少愚的搀扶下慢慢地往城里走。

  她用热切的眼神看着王少愚问道:“你救了我的命,我不知怎么感谢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大姐,你不要太在意,我还是一个在外面读大学的学生。”

  “我以后还要报答你呢。”说着又哭了。

  虽然穿着王少愚肥大的衣服,也掩盖不了美女的韵味,刚才抱着她控水,半裸的娇躯已让他眼花缭乱了,现在看她梨花带雨,王少愚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你别哭,我告诉你,我叫王少愚。”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没人,回身抱住王少愚:“少愚,你的名字好记,我一定记住你的!”

  听了这个故事,柳烟说:“水月姐,你呀!不想想那时他还是一个毛头小伙子,还什么都不懂。”

  水月取笑说:“你个大姑娘家,怎么比我还懂男人呢?我真怀疑你……”

  柳烟说:“我是为你好,你还取笑我,我生气了!”

  “我的娇小姐,你可别生气,气坏了身子谁还娶你?”说着拿起酒瓶说,“小妹,大姐知道你为我好,我给你满上。”

  柳烟说:“姐,你应该抽时间到度假村看看,你也太不关心王哥和他的事业了。”

  “对,我是应该去看看了,干了这杯酒,现在就去。”

  月色静好,水月微醉。但她清醒地知道:绝不做王少愚的水中月。

  (责任编辑阿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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