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安岭与一棵青草的乐章
张声龙
大兴安岭
数十亿年前就隆起屹立在这片天空,聚山成岭,聚树成林,浩浩荡荡,无边无际。灵动、丰富着这方天地,蓄养了万千圣灵,抚育和成就着在这繁衍生息的一个个民族。长臂一伸,便搂住了蒙古高原的肩膀,十万公顷森林绕高原而铺展,林涛鼓荡成山歌轰响,声音嘹亮,声势浩大。
近处是山,远处是山,更远处还是山,从视线的开始到视线的尽头,解释着层峦叠嶂的内涵。
近处是树,远处是树,更远处还是树,一棵接一棵树列队成军团站满山岭,一队又一队军团相连,成绿色走廊,成生态屏障。
生长在兴安岭,就生长在山水画之中,四季更替,场面恢弘。
每天清晨,树和草抖落身上的露珠,形成了一条条江河的源头,这些露珠跃下高山,穿过平原,或蜿蜒曲折,或汹涌澎湃,让森林的气息一路奔涌。
每天夜晚落入山中的太阳和随后而来的星星,或许都在山之间、树丛中亲密地聚会,演绎委婉缠绵的故事。
一个个市镇散落在森林之中,像是森林中的街心花园。这些市镇又像林海之中的小舢板,舢板周围林涛涌动。
这块土地依偎过一个个唱着山歌、骑着骏马、挥舞着长刀的民族,也收容了无数逃避灾荒的饥民。彪悍也好孱弱也罢,富足也好贫困也罢,在这儿都呼吸着树和草净化过的空气,喝着清冽的山泉,都享用着漫山遍野甚至房前屋后就生长着的山珍野味。
时间在平原高山河流湖泊上奔跑,形成自然界历史的画卷。只要兴安岭的树和草还在绿着,流淌了几万年的河还清澈着,兴安岭就依旧年轻,就依旧是我们心中和记忆中不老的故乡。
善待一棵青草
整个兴安的神奇都在这里:空气都屏住了呼吸,一棵青草钻出黑色的泥土,摇摇晃晃,伸展腰身,缓缓地生长。这微小的、完美的、绿色妖灵,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数,填补着绿树和绿树的空白,在没有树的地方,在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和更广阔的地方,形成草原。
这绿色战旗下的主力军团,这生物链中的最低端者。谁都可以践踏,谁都可以啃食,在脚和蹄子下,在牙齿的缝隙间,坚韧地生长着、沉默着。
一捧土、一场雨就能生根发芽,在墙角、在路边,甚至在屋顶、在峭壁,在风刮来的一小撮泥土中,都顽强地滋生、长高,不需要谁用崇高或伪崇高来诱导,数万年前就占据了这片土地,比任何一种牛马羊、比任何一个人种,都更有资历。它只学会了扎根、长叶,学会了开花、结籽,却没有学会不满和最低声的抗议。
最变态残暴的狼,也不会撕咬他完美慈祥的母亲,在一个血淋淋的伤口边,再咬一个血淋淋的伤口,在刚结疤的胸腹再撕下一大块肉。
假如没有了草的山和平原,会是什么样的山和平原?
(责任编辑杨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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