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三同

　　羊与树

　　一棵树，只有一棵树

　　在这片草原上

　　像众草之王

　　雄视四野

　　那些羊

　　云一样慢下来

　　默立，聆听

　　斜倚，抓挠

　　环绕树干

　　像环绕亲人脖颈一般

　　这一刻

　　它们多像玩累的孩子

　　需要安静

　　需要树冠一样宽厚的爱

　　弯下来照看

　　掉队的羊

　　原野上

　　一只羊掉队了

　　是羊群，把巨大的空旷丢下

　　让它独自扛

　　草地是不动声色的

　　还有隐隐的远山

　　背负无边的寂寥

　　它要清空 ? 内心的惊恐

　　它要把 ? 塞满嘴巴的叫声

　　不断甩落，再衔起轻放

　　啃净的羊头

　　作为一种美食

　　羊头很好吃

　　如果有兴致，把啃净的羊头

　　稍加处理，再嵌于墙上

　　就是艺术品

　　而羊，一辈子都在低头吃草

　　不可能想过

　　有一天站在某个高度

　　让人仰望

　　它也不知道

　　这个过程

　　其实就是让它死去活来

　　然后装点城市灵魂的门窗

　　〔责任编辑 ? 张世超〕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