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敏华

　　超度

　　枯叶成蝶，枝条稀疏的岸边，

　　剩下经年的

　　石头，仿佛你的自重。

　　存在于夜的悲苦，弥补

　　错过的花期，

　　幻想回到唐朝，和你结伴而行。

　　人生之旅，两颗卑微的心

　　超度茫茫黑夜，

　　你和我，对坐成佛。

　　给自己找一个借口，

　　留在干净的床上

　　──远离尘事。

　　插曲

　　窗外风大，雨大，你躺坐在床上，

　　头痛，鼻塞，39℃高烧，

　　我只能用手机给你端水送药。

　　“高烧什么时候会退呢？”

　　听着你的自言自语，

　　我像只小兽，跑到你的床前。

　　疾病，只是活下去的插曲，

　　游走的昼夜蜇伏于蝙蝠，

　　只有在病中才找到自己的形体。

　　──“按时吃药了吗？”

　　──“请多喝白开水。”

　　──“高烧一定会退的！”

　　缘分

　　无论你去了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如果你愿意，我会留下来

　　伺候你，过鱼水一样的生活。

　　当你老了，有了阅尽沧桑的

　　和蔼，淡然，宁静，

　　你的体内，终于有了阳春白雪。

　　秋水中的落日，倒映着

　　相互搀扶的身影，

　　我说“缘分”，你说“宿命”。

　　缘分不尽，宿命难拒──

　　我有足够大的力量掏空自己，

　　我有足够大的胸怀将你埋下。

　　甜蜜

　　遇见你，是我接收神的指引，

　　这隐秘的暗示，

　　我无法掩饰涟涟泪水。

　　别无选择，上帝恩泽我的造物，

　　神奇，矫情，温润，

　　月光荡漾，逶迤在你身上。

　　羞愧于表白，可我狂热地爱着，

　　原始而不安──

　　一生若隐，一世若现。

　　当我们老了，相互拽着衣袖，

　　粗茶淡饭的生活

　　有小小的，丝丝的甜蜜。

　　新年

　　新年来临，你在凌晨五点醒来，

　　但我比你醒得更早，

　　──亲爱的，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我要让你的笑容

　　继续留在脸上，

　　给你的小雪人穿上新衣。

　　我愿意转过身来，重新被你认领，

　　像患孤独症的乡村少年

　　可以笑出声来，哭出声来。

　　新年里，我还要带你去南山

　　听南屏晚钟，

　　皈依，脱去世俗的外衣。

　　延续

　　给夜晚一次满足，你悄悄闭上眼睛，

　　而我看见你的红颜，

　　给了我爱情所需要的蓄意。

　　左岸咖啡沉浸在嘈杂的岸边，

　　你关上窗，喝着水果茶，

　　杯底的烛火让我们露出破绽。

　　亲爱的，我要用心才能听见你的呼吸，

　　比如整个夜晚，我要用心

　　不断点燃杯底刚刚熄灭的蜡烛。

　　但这些都还不够，亲爱的，

　　一个世纪以后，我在哪儿，你又会在哪儿？

　　活着的人，还会延续我们的缘分。

　　放逐

　　冬天旷野，我是被你放逐的鸟，

　　在雪地上觅食，

　　而你赖在床上，不想睁开眼，

　　做着和鸟有关的梦。

　　如果那只鸟找不到家，被风劫持，

　　惊恐地飞──流干眼泪，

　　流尽血，鸟的灵魂，就像子弹

　　钻进你的体内，爆炸。

　　一个饥渴的人，一只饥渴的鸟，

　　被放逐在你的天空，

　　一生走得再远，飞得太高，

　　也还是在你的眼睛里。

　　〔责任编辑 敕勒川〕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