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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季节里的一次远行

时间:2023/11/9 作者: 中篇小说选刊 热度: 16693


  

  罗维1976年生,曾服役于消防部队,历任基层中队指导员、秘书科长、办公室主任、政治协理员,副团职武警中校警衔。2016年退役后开始专注写作,同年加入辽宁省作家协会、辽宁省散文学会。有小说、散文发表于《鸭绿江》《海燕》《辽河》等刊,2016年获“大东北”全国征文大赛一等奖。

  贪婪与恐惧,很多人一生都在与这两者抗争,想得到,怕失去。当一个人无望得到,又无可失去时,会走向哪里?

  小时候我生活在一个大杂院云集的地方,是地道的胡同少年。我们打篮球,为了争一块场地,和邻街少年打得头破血流。一个好心的修车老人爬到杨树上用铁条做了一个篮圈,几年过去,我们都练成了投空心球的好手,只因没有篮板。假如你的生活没有“篮板”,就像没有朋友、目标、自我定位一样,很可能如此,你就不得不成为“空心投手”。但生活不是游戏。

  数以万计在转型风暴中被牺牲掉的人们不可谓不努力地工作。浪花搏击洪流,除了悲壮,便是无声无息的湮灭。悲剧沿着血脉一代代波及,青春的“多米诺”也不能幸免。那些“篮板”被撤掉后无所适从、积分清零、被压扁在生存线上的人,有的穷则思变,像瞎家雀一样奋力扑腾;有的就此潦倒,温饱难以维系;有的则开始铤而走险。他们心气败了,走在街上像一座座死火山。除了金钱他们什么都不敢相信,自私冷漠无赖,可悲可怜可恨。为了混口饭吃,他们在集体阵痛中相互慰藉又相互倾轧,灵魂深处的善恶转化胶着,物质鸿沟两端的对立形成又瓦解,情义被冲淡又聚拢,直到终结。

  可就是这些人,会在某些境况下做出一些令你意想不到的事,让你刮目让你感动让你鄙夷让你胆寒。直到这个时候,你才猛然发现他们的胸膛里尚有活的东西存在,他们更像是一座座休眠火山,随时可能喷发。人们猜不出那些或滚烫或冰冷的东西是怎么酝酿,又怎样引起喷发的,他们只好说“人心难测”。那么多因堆叠出的果,怎能简单用“人心难测”四字就一笔带过?当需求退居生存层面,一切选择皆关乎安身立命,复杂的人性就会从扁平的空间里显出棱角,成为窥视人心的最佳孔径。左手良心右手面包,世事拨动人性的天平,吹口气都能让它倾斜。

  鸦群灰暗凋敝,如洪水过后的满目苍夷,与脚下铺展开去的一望无际的金色麦浪大相径庭。世界变幻如无声无息的海底,时常使我出现两种错觉:有时世界是动的,我是静的;有时我是动的,世界是静的,像一幅幅摆在金色麦田里的油画,人们路过那里,看上一眼,又忘记了自己原先打算干什么了,因为很多人已经陶醉在美丽假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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