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凤伟

　　生活让人无语
——关于《命悬一丝》

　　尤凤伟

　　先不说小说，说一部电影——根据我的中篇小说《生存》拍的《鬼子来了》。电影在国内禁演，出品方赔了，导演赚了(无人不知影片在嘎纳获大奖)，而我——原作者、编剧之一被涮了(被多方面侵权连编剧费都被黑)，气不过打官司，寻求公正。这是我今生头一次，不清楚司法现状，只觉得处处占理，赢定了。结果却输了。由此，我开始“懂”法了，懂得“公正”二字在这块地面上的真实含义。

　　回到小说，这几年我写了些中篇小说，转载时按惯例写创作谈，虽勉为其难，却也有话要说。而今遭轮到这篇写司法的《命悬一丝》，无语了，不知该怎么说。有人读后说“惊心动魄”啊，其实没到这种程度。生活中的司法现实要远比小说所写惊悚千百倍：杀人“元凶”已被执行死刑，若干年后真凶落网了。惊悚不惊悚，可怕不可怕？就不得不让人想：何以会造成如此恶果，明明无辜，当事人为什么甘于招供赴死？显而易见是遭遇逼供，人只有在生不如死的情况下才图个痛快。据说有条“命案必破”的铁律，破不了视为政绩不佳，影响升迁，奖励……一切的一切，这就与“利益”挂上了钩，利益驱使人性泯灭还有什么恶做不出来？于是，就迫使“疑似者”“供认不讳”顶包，结案庆功，去年那桩被平反的内蒙古呼格吉勒图冤案不就是这么造成的？

　　除了“制造冤案”，还有公安横暴执法致死案，如去年发生在长春的击毙徐纯合案以及前不久北京抓嫖致死雷洋案，民众高度关注，群情激昂，为死者鸣不平。前者本人还写了一篇名为《质疑开枪警察李乐斌》的博文，说了自己对事件的分析与看法；对后者雷洋案也有话要讲，鉴于“上面”已表示要重新调查，那就稍安勿躁等“说法”了，相信许多人有着与我一样的期待。

　　有言：人命关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命悬一丝》中的汤建法官，心存悯爱。在他主审的庄小伟案，面对“上级”的压力，面对“利益”给人心带来的暗黑，最终通过不懈的努力，让庄小伟得免一死，好人还是有的，应为其点赞。

　　前面说了，司法题材的《命悬一丝》是有所避重就轻的，只是一桩普通的刑事案，所以如此，倒也不完全是心怀禁忌，怕捅了马蜂窝。从小说本身考量，并非所写事件越大越凶险越好。有人诟病作家的虚构跟不上现实生活，确实是这样。现实中每天都会发生的腥风血雨，匪夷所思的事体，要写可随手拈来，永远写不完。可小说需要的是小说元素，要有内涵与韵致，于是，小说就是那么的丰富多彩。

　　现实生活确实让人无语，而无语久了“机能”退化就成了“哑巴”，所以沉默不是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