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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产业园区的文化保卫战

时间:2023/11/9 作者: 新城乡 热度: 15288
张晓艺

  文化产业园区应该把文化作为驱动因素,而不是包装因素。

  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到,过去五年我国文化产业年均增长超过13%,约是同期GDP增速的两倍,初步实现了《国家“十二五”规划纲要》提出的“推动文化产业成为国民经济支柱产业”。其中,拥有相对独立空间、服务管理平台、产业集聚程度较高的文化产业园区成为主要推动力。

  近年来,在国家对文化产业的重视下,文化产业园区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增多,截至2017年,我国共有文化产业园区近3000家。文化产业园区在兴盛发展的同时,也有一些园区陷入“商业化魔咒”,出现商业盖过文化的“反文化”现象。

  商业“抢占高地”

  在文化产业园区界,上海田子坊是被人津津乐道的典范。田子坊原是一条拥有石库门建筑的特色里弄。上世纪90年代开始,以陈逸飞为代表的艺术家入住开设艺术工作室,以较低的成本很快激活了这里的人文艺术资源和传统,吸引了更多的文化创意工作者前来,田子坊也由此从最初的工厂民居逐渐变成文化创意园区。

  但是顶着文化产业园区头衔的田子坊却开始从逐文慢慢走向逐利,租金一涨再涨,让艺术家和文化产业企业只能另寻天地。而各地特色小吃,以及大批复制粘贴出的“伪文艺”店铺让田子坊正异化为上海另一个“城隍庙”。

  田子坊的现状并非孤例。我国的文化产业园区建设从2006年开始进行大批量开发,到2012年达到顶峰,近年开发逐渐放缓,但数量增长仍然较快。这一批文化产业园区大多以老厂房、旧式建筑的空间功能改造为前提,通过改头换面,引进文化产业,以低成本重新焕发空间的活力与生机。

  然而,这类园区往往是以招租的商业模式进行运营,主要收入来源即房租,无法为文化企业提供实质上的价值附加。虽然有文化产业的相关政策支持,但是遇到招商不景气的时候,为了保证运营方的运转,只能提升租金或降低进驻企业门槛,使得园区与原有发展理念背道而驰,出现“艺术家被商人挤走”和“主导文化产业被边缘化”的尴尬。

  虹口区潥阳路611号,上海1933老场坊的所在地,由近代远东第一屠宰场改造而来,开放运营之初就被誉为“上海时尚创意新地标”。可是,现在走近老场坊,看到更多的是购物和餐饮店。据一份统计资料显示,1933老场坊的商业产业占比已经高达60%,和强大的商业气场相比,文化创意气息十分薄弱。在附近的年轻人心目中,1933老场坊已经成为聚会和消费的代名词。

  文化产业园区带来的效益是多方位的,除了原有的居住性,改造后的商业性地产效益外,还应有文化产业效益、都市型产业效益及其他社会效益。但在媒体大肆渲染及政府的众多优惠政策下,众多开发者只看到其中的“商业甜头”便蜂拥而入。定位不明确、基础设施不完善等问题在后期运营一一暴露,从而形成资源浪费。

  四川大学文化产业研究中心主任蔡尚伟告诉本刊记者,我国大部分文化产业园区原本是工业文化的遗产,在上世纪90年代“去工业化”的大背景下,进行腾笼换鸟。原本低廉的租金给文化产业提供了良好的发展契机,文化产业也能给原有厂房带来新的发展机遇。在文化产业园区的建设中,园区角色进行了一定转换,不仅仅是文化产业的集聚地,更是成为城市景观、城市空间的一部分。在这个过程中,自然引来资本的关注,这就使得这背后的需求发生变化,资本的逐利本质使得商业属性高于文化属性,文化产业园区呈现扭曲的发展局面。

  文化才是驱动因素

  在发展过程中,找准自身定位不失为解决文化和商业间矛盾的一种方法。

  成都U37创意仓库原是医药集团的仓库用房和办公用房,占地面积仅有20多亩。在发展前期,这里仅是打出“创意”二字,泛滥的定位让园区企业翻台率高居不下。成都U37创意仓库的一名招商顾问介绍道:“后来随着一批‘轻创意企业的入驻,我们才摸清门道。现在对于想要进来的企业,我们也会进行筛选、提出现实困难,让那些真正对创意有清醒认知的企业进来。”现在,U37园区内一楼大多是餐饮、手工、教育类企业,二楼则是摄影工作室,园区的整体氛围打造也紧紧围绕定位展开,入驻率一直保持在95%~98%。

  其实,文化和商业并非不可调和的存在。文化产业本身就具有商业属性,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对文化产业的定义中提到,“按照工业标准,生产、再生产、储存以及文化产品和服务的一系列活动”。

  梳理文化产业的商业逻辑,需要从发展要素这个根源上进行。

  峨影·1958国际影视创意孵化园是成都文化广电新闻出版局首批认定的文创产业园区之一,园区依托峨眉电影集团自身作为内容输出方的优势,旨在打造一个中心(影视资料放映馆)四个基地(影视交流、体验、金融服务、电影互动),形成从制作到发行、放映、播出的完整产业链。“我们在园区建设之初就把文化、电影作为我们的内核,贯穿始终。园区建设整体分为两期,一期已经在2011年建设完成,去年我们成功实现了综合收入过亿。二期也已经落实好规划,正在建设中。”峨眉电影集团发展规划部负责人告诉记者。

  但是,像峨影·1958国际影视创意孵化园这样能自身具有文化生产力的文化产业园区并不多,其他缺乏“先天优势”的园区应该如何解决文化发展动力的问题?

  天艺·浓园艺术博览园坐落于成都武侯区金花街道,从2005年创立至今已经走过13年的发展历程,现在主要划分为浓园国际艺术村和天艺村两个主题园区。园区运营负责人说,“我们走的是与艺术家合作的发展道路。入住的艺术家与我们签订协议,我们提供版权保护,并进行版权价值的转化工作。不仅拓展艺术家外延,还开展文创产品的研发、艺术体验、文物鉴赏、科普教育等多方位的工作,以我们的服务挖掘艺术家最大价值。”天艺·浓园艺术博览园这种通过园区建设激发文化发展内在动力的方式,成功吸引了一大批艺术家入住,程丛林、梁时民、林跃等著名艺术家都聚集于此。目前园区内的150多间工作室已经满员,供不应求。

  文化产业园区的发展模式并没有统一的模板,但“文化”的核心地位却一脉相承。同时,文化产业不是一个立竿见影的产业,如果打着文化的旗号,想要赚“快钱”,势必进入“商业化魔咒”的怪圈。在这一过程中,我们也需要有更大的包容性看待文化产业园区的建设,不能一味苛求文化脱离商业的发展,不食人间烟火,而是遵守文化產业的商业逻辑,学会欣赏多元、创新、时尚的文化。

  “文化产业园区应该把文化作为驱动因素,而不是包装因素。”蔡尚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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