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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色列行记

时间:2023/11/9 作者: 红岩期刊杂志 热度: 15090
叶延滨

  拿撒勒风情

  我们开始了以色列之行。

  已是北京的暮春时节,我被指定为中国诗人代表团的团长,出席在以色列北部加利利地区举行的尼桑国际诗歌节,同行的还有老诗人赵恺,湖北诗人田禾。以色列是个令人向往的地方,世界三大宗教的发源地,中东最神奇的国家,永远在电视上充当国际新闻主角的“巴以冲突”等等,都让此行充满了期待和冒险。

  访以的第一课是在首都国际机场。事先就通知了,要提前三小时到机场,因为以色列的登机安全检查十分严格。到了以色列航空公司的值机柜台前,发现多了一道隔离栏,在通往值机柜台的入口,以色列的服务小姐先行对乘客进行询问:“你去以色列做什么?”“是谁邀请您?”“您是北京市民吗?”“您的行李是谁整理的?”“您的行李离开过您的视线吗?”“从您的家到机场,您在什么地方停留过?”这一系列问题,我都顺利的回答了,也就是说,我亲自收拾行李并从家直接到了机场,于是我很快的允许办理登机手续。老诗人赵恺也很快得到允许。田禾遇到了麻烦,他从武汉到京,又在北京的宾馆往过,于是被盘问了四十多分钟,托运的行李也开箱查验。好不容易办完手续进入机场,登机广播响了,来到登机口,又再次查验护照和有关文件,飞机货舱传来消息,对田禾的行李再次提出疑问,于是田禾又随以色列空乘到了停机坪上,再次开箱让飞机上的安检人员进行检查。有了机场的这种过筛子的安检经验,到了以色列之后,我们也就对满大街的军警,对进入商厦和公共场所都要检查,不再感到“不习惯”了。

  深夜十点,以航LY096航班从北京首都机场起飞,经过十二个小时的飞行,在以色列时间凌晨四点到达特拉维夫国际机场。我们没有在特拉维夫停留,一位阿拉伯小伙子在机场出口举着纸牌迎接我们,他是诗会主席派来接我们的司机。小伙子是出租司机,从特拉维夫到拿撒勒也就是从以色列的中部最大的沿海都市到北部的一座小城。汽车在夜色中向北疾驰,安静的平原散发着成熟的麦草的香味,都市的灯火渐行渐弱,变成鱼肚色的晨曦,那晨光在越来越浓的田野的芳芬中灿烂起来,让北部平原的薄雾掀开头巾,展现出缀满花朵的原野。不到两个小时,我们到了著名的山城拿撒勒。说这个小城著名,是因为它写在《新约全书路加福音》上,在拿撒勒城大天使加百利告诉圣母玛利亚:“你已经怀有身孕而且将生一个男孩,你要给他取名为耶稣。”,也是在这座城市里童年和青年时期的耶稣与双亲共同生活了三十年。千百年来,这是全世界基督徒朝圣的地方。最早的基督徒就被称为“拿撒勒人”。今天,这座布满教堂的小镇,基督教徒和穆斯林各占一半。我们下榻的饭店名字叫“圣加百利”,饭店位于拿撒勒的山顶,不算大的宾馆和同名的教堂共同处于一个古堡式的建筑中,充满了宗教气息,也弥漫着乡间风味。

  拿撒勒处于北部平原尽头的山区,再往北,就是耶稣传教的加利利湖和现代战略要地戈兰高地。这座美丽的小山城神秘而宁静,处在中东冲突的要地却远离尘世的喧哗,在以色列这个犹太人掌权的国家里,穆斯林清真教堂诵经的声音飘过基督教堂圆形的穹顶,更显出奇妙的风韵。在犹太人的国家里,拿着以色列护照的阿拉伯人和基督徒都算“少数民族”,现在生活在以色列并且有以籍公民权的阿拉伯人约有一百二十万人,占以色列人口的五分之一,他们和生活在加沙、约旦和西岸的阿拉伯人不同,那些人叫巴勒斯坦人,持有的是约旦护照,他们称以色列为“被占领土”。拥有以籍身份的阿拉伯人比起巴勒斯坦人,生活得较富裕,有公民权,但处在阿以冲突的夹缝中,他们处境十分维妙,比方说,他们不能当兵,他们的汽车车牌的颜色与犹太人不一样……正因为如此,这些以籍阿拉伯人更希望阿以和睦相处,更希望中东问题和平解决。此次邀请我们参加诗会的那意姆教授就是一位以籍阿拉伯人。拿撒勒这座小城的风貌,处处透出一种和谐共存的象征。春天的拿撒勒,山峦青葱,蓝天白云,花红草绿,特别是清晨的宁静和傍晚灯火映着晚霞,格外的令人沉醉。

  尼桑国际诗歌节开幕式在傍晚举行。会场在拿撒勒近郊的玛格罕,玛格罕是座不大的村镇,是犹太人和阿拉伯人的杂居区。玛格罕村里有一所学校,学校旁建有文化中心。我们的国际诗会就在文化中心的会议厅举行开幕式。大概能容三百人的会场,坐满了宾客,会标是用阿拉伯文、希伯来文和英文三种文字书写,到会的有以色列国内的犹太诗人、阿拉伯诗人,还有巴勒斯坦诗人。诗会叫做国际诗会,到会的外国诗人大约三十人左右,有以色列周边的埃及诗人、约旦诗人、叙利亚诗人,还有欧洲来的法国、德国、捷克、西班牙等国的诗人,能叫代表团的大概就是中国了。因此,我代表与会的外国诗人坐在主席台上,主席台上就坐的有以色列的文化部长,诗会主席那意姆和当地的官员。诗歌真是神奇,在诗歌的旗帜下,天天在电视上对立冲突的国家与民族坐到了一起。在这个以色列的北部山村的文化中心会议厅里,诗人们坐在一起,像一家人,让人感动,因为这是在以色列!我在开幕式上受邀发言,我说出了我内心的感动:

  “主席先生,女士们先生们,热爱诗歌的朋友们:

  从遥远的北京,我和我的中国诗人朋友有幸参加这次诗歌的盛会,我难以表达我心中的喜悦,面对来自世界各地的诗人朋友,我想说,我们是为爱而来,为友谊而来,为和平而来,诗歌是我们共同的血液,让我们的心互相呼唤,这呼唤犹如春天让我们的地球充满了温暖。

  人类进入了21世纪,科学和技术的进步,让我们身处全球化和信息化的新时代。我们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受到这个世界变小了,距离和时间缩短了,‘地球村这个诗意的名称,让我们分享着科技带给我们的新的生活方式,同时也带给人类新的困惑与烦恼:不同民族、不同宗教、不同文化传承、不同意识形态,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互相接近,互相张望,人类在21世纪好像是‘互相亲近又互相刺痛的刺猬,开始学习互相宽容地共处在这个小小的地球村里。与此同时,高度的商业文明与都市文明,让同住在一幢楼房,同乘一架电梯,甚至门对着门的邻居,有时如同地球与火星一样的遥远。

  于是,内心的召唤,让我和你们捧起了诗歌,诗歌那是我们头上的繁星,是父母留给我们的一条山泉,是叩开那些紧闭心房的风铃,真的,中国最聪明的先哲们是用诗句哺育着他们的子孙,‘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啊,飞越大洋,来到这里,最能表达我此刻心境的涌上我心头的竟然是一千多年前,我的祖先们留给我的诗句。我坚信,战争与政客们的角斗,撕裂了人类的亲情,而诗歌绵长而深沉的呼唤会找回迷失的良知,会为荆棘丛中的心灵与心灵之间,架起鲜花般的桥梁!

  是诗歌把我们聚集在这里,诗歌给了我们光荣也给予了我们勇气,让我们用诗歌对世界说:我爱这个世界,爱就是善良,就是热情,就是和平和友谊的开始——热爱诗歌吧,诗歌是让爱变成绿叶和鲜花的太阳!”

  是啊,我是因为诗歌来到了以色列,诗歌是我的名片,也是我在这片土地上的通行证,在诗歌的引领下,我在以色列度过了难忘的十天……

  从加利利海到戈兰高地

  我们在以色列期间居住的拿撒勒城向北,就是著名的加利利湖(在《圣经》中名为太巴列湖),加利利湖的北岸就是著名的戈兰高地。记得尼桑诗歌节中一次诗歌朗诵会是在加利利湖畔的度假中心举行。在这所中心有一间神秘的屋子,第三次中东战争后,1988年以色列和约旦签订和平协议的秘密谈判,就在这间小会议里举行。自此,约旦断绝了与约旦河西岸巴勒斯坦地区军事和行政关系,为巴勒斯坦实行自治创造了条件。走进这间小屋,里面保持着当年会谈的原貌。约旦国旗旁摆放着侯赛因国王的头像,以色列国旗旁放着拉宾的头像。走出小会议室,主人指着夕阳下平静的加利利湖说:“湖对面,我们与三个阿拉伯国家接壤,黎巴嫩、叙利亚、还有约旦。正对着加利利湖的这一大块高地叫戈兰高地。”黎巴嫩、戈兰高地,还有约旦,几乎天天在电视上展示冲突、暴力和难民的主题,展现在我面前的是宁静和安详,像这无风时节的湖面,波澜不惊。

  加利利湖是耶稣传教和显示神迹最多的地区。《圣经》中记:“耶稣离开加利利的拿撒勒,在约旦河接受了约翰的洗礼。”耶稣受洗处,今天仍是最著名的观光胜地,特别是基督教徒们来以色列的必到之地。受洗地在加利利湖旁的约旦河谷。停车场停着一排排观光车。下车穿过售卖各种宗教纪念品的大商店,便到了约旦河畔。约旦河不宽,是条安静的小河,两岸绿树成荫,河边立着栏杆,修筑了一级级的台阶。在耶稣受洗处,是个小平台,有位神父,领着十多名穿着白色浴袍的信徒站在平台上念诵《圣经》。从小平台可以直接走进约旦河,河里有穿着浴袍的信徒泡在水里。在耶稣当年受洗的地方,接受洗礼,对信众们而言是幸福的事,信徒的虔诚和喜悦感染着我。平静流淌的河水上跳动着斑斓的阳光,绿树间透出蓝天飘动的白云。大概这就是圣境气象:安详平和。在加利利湖地区,有许多宗教圣地,有伊斯兰教、犹太教和基督教的,它们展现了这个地区丰富而又复杂的历史渊源。由于对伊斯兰教和犹太教不了解,基督教的圣地便给我留下了更深的印象。加利利湖畔有一座叫做“饼之奇迹教堂”。这是座朴实而又简洁的小教堂,在这座教堂里,耶稣祝福了五只饼、两条鱼,使它们不断增多,让五千人吃饱了肚子。教堂出售的纪念品,都与鱼和饼有关。我在这里替儿子买了两件短袖体恤,有鱼和饼的图案,还有英文和希伯来文写的“我有好运气”。(儿子对这俩件小礼物很满意,穿着画满鱼和饼的体恤进了高考试场。高考成绩公布后,儿子高兴地说:“比我心里想的多一分。真神了!”)在“饼之奇迹教堂”对面的小山丘是著名的圣训之丘,又叫八福之山,据说就是在这座山丘上耶稣说出了著名的八句圣训:“虚心的人有福了,因为天国是他们的。哀恸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安慰。温柔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承受土地。怜恤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蒙怜恤。饥渴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饱足。清心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见神。使人和睦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称为上帝的儿子。为义受逼迫的人有福了,因为天国是他们的。”这八句圣训,集中体现了耶稣的教义和思想,写入了《马太福音》。现在山丘上的圣训教堂,是在1930年修建,教堂内刻有这八句圣训。耶稣八句圣训在许多国家都编入了学校的教科书,基督的仁爱、和平、友善精神,应该说是人类极为宝贵的精神财富。善良、仁爱、并且富于同情心和怜悯心,这让人类越来越区别于禽兽而富于精神追求。

  宗教的教义和圣贤的说教,刻在墙上或印在教科书上。现实的利益却挂在我们每个人的鼻尖前。充满圣迹的加利利湖,也是阿以冲突矛盾的焦结地区。耶路撒冷、约旦河西岸、戈兰高地,是以色列在和平进程中难以打开的三个死结。位于加利利湖北岸的戈兰高地,南北长约六十四公里,东西宽约二十六公里。戈兰高地原来由叙利亚管辖,居高临下,俯瞰整个以色列北部富饶的平原地区和重要的经济都市特拉维夫和海法。三次中东战争后,以色列夺取了这块战略要地,得到了重要的战略屏障。同时戈兰高地又是重要的水资源,是约旦河的源头,每年以色列从戈兰高地取得的矿泉水就有2.43亿立方米,占以色列全年生活用水的12%!在干旱的中东地区水就是生命之源。战略和经济的双重利益,使以色列至今坚持占领戈兰高地,尽管让出了部分缓冲区,与叙利亚之间的和平仍然遥遥无期。

  住在拿撒勒,与戈兰高地近在咫尺,我们决定去高地看一看。高地是军事禁区,如何前往?向饭店的老板打听。老板说,没有人去那里,也不知怎样去?问当地的其它人,问出租车司机,都回避这个问题。不知道,没去过,去不了,是我们听到的答案。怎么办,我从国内带来的旅游书里,查到了这么一句话:“在约旦河附近的米茨佩·夏道托可以看到戈兰高地的全貌。”旁边一行极小的六号字印着:“从卡裁林乘从N057路车,每两小次一班。”这下子解决大问题了。打听边境小镇卡裁林,都知道。于是我们租上一辆出租车,一吃完早餐就出发。出租车向北行驶,绕过加利利湖,继续向北爬上山地。山地道路的两旁有一些新修的定居点,土地还荒着没有耕种。到了卡裁林,安静而整洁的小镇好像一个电影排练场,看不到什么人。车站还关着大门,司机叫开门,卫生间也还锁了,交了钱,管理员才给我们打开卫生间。这样看来这个小镇没有什么访客。司机向车站管理员问清了去米茨佩·夏道托的路线,我们又继续前行。再向北,就没有民舍了,路上偶尔驶过一辆辆军车。走了不到一小时,前面山坡上出现一个高高的纪念碑,戈兰高地到了。

  这是远离村庄的一座战争纪念碑,一座水泥的三角形的碑,大约有十五米高。纪念碑竖立在小山丘上,山丘下的平地,是人工修建的停车场。停车场旁有一个售货的咖啡屋。咖啡屋也是关着门。看见出租车开进了停车场,咖啡店的主人才拿钥匙把门打开。小店主人住在咖啡屋旁的小房里,看来这里只有他一个居民。宽大的停车场可以停放十多辆汽车,繁忙的时候曾经来这里不少人。现在已经是十一点钟了,还只有我们这一辆车。从停车场走向纪念碑,小路边到处摆放着铁轨焊成的三角架,战壕里还躺着一排排的汽油桶,散乱的铁丝网,破旧锈迹斑驳的军车,被烟火熏黑的石头,这些旧战场的遗痕,告诉我们这里曾是炮火硝烟的前线。走近纪念碑的基座,看见碑座上刻着十二个名字,估计是这个阵地上死去军人的名字。碑墙下有四只花圈摆成一排。四只花圈是由水泥和铁片做成的,铁皮剪成的花朵己经锈成褐黄色,灰白色的花圈上缀着褐色的花,让我的心一阵发颤。纪念碑的四周保持旧阵地的原貌,四野荒草萋萋。距离纪念碑和道路大约七八米的荒地里,半人高的草丛中拉着一道道铁丝网,铁丝网上有醒目的警告:当心地雷!再朝远处看,布满铁丝网的荒草中还有一辆又一辆战车,这些破损的战车,将战争凝固在我们面前。再朝西边远望,是戈兰高地大片平缓地区,原野上种着庄稼,生长着橄榄林,有一条公路穿过其间,向远方延伸。随公路的远望,路尽头还有村落。据资料介绍,在以色列占领的高地里,还有五个村庄,村民拒绝以色列国籍,称自己是叙利亚人。眼前的纪念碑,力图给我们展现当年激烈而血腥的战场气氛,然而,放眼整个高地,安静得令人生疑。只有天上的云在动,草尖的风在动,偶尔有一辆车在远处的公路上爬动,时间缓缓地也在高地流动,这一切景象,和这个世界上任何高原一样,没有什么奇特之处。然而就是这片宁静山地,在1973年著名的六日战争中震惊世界。叙利亚大军10月6日对戈兰高地进行了五十五分钟炮火密集攻击后,三个师的兵力直扑高地,10月7日以色列守军188旅全军覆没,旅长殉职,叙军推进到加利利湖附近。10月7日下午以军反攻,四百架飞机对高地上的叙军阵地狂轰滥炸,增援的七装甲旅顶住叙利亚三个师的军力,直到只剩七辆坦克,坚持到了战争的第六天。10月11日以色列集中十万兵力和五百辆坦克发起总攻,重新占领高地,挥师抵达叙利亚首都郊外三十公里,逼迫叙利亚再次交出戈兰高地。一场“六日战争”,几十万大军像是从地下冒出来,又像一阵风消失。虽然今天以色列让出高地部分“缓冲区”,交由联合国监管,但戈兰高地依旧像一个高悬在以色列和叙利亚头顶的炸弹,不知在哪一秒钟,就会被再次点燃引信……

  啊,传递耶稣福音的加加利湖,高悬利剑的戈兰高地,彼此相邻,山水相望。离开以色列之后,想到在拿撒勒的那些日子,我常站在饭店房间的窗前:远处是加利利湖和戈兰高地,在山水之间,生长着一片又一片的橄榄林。啊,在橄榄树最多的地方,为什么和平却是最稀缺的梦想……

  穿行巴勒斯坦

  在以色列期间,我与我的代表团其它两位诗人,曾两度穿行巴勒斯坦地区。

  在中国买的旅行手册,以色列和巴勒斯坦是同一本书。处于地中海边的像刀刃形的以色列也和巴勒斯坦互相重叠。要说清这个问题,是专门的一门学问,简单的讲,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1947年联合国对巴勒斯坦地区做出了分治的决议。决议规定以色列的面积为1·49万平方公里,巴勒斯坦地区建立的阿拉伯国面积为1·15万平方公里。分治后以色列先于1948年5月14日建国,随后发生了三次中东战争,以色列的实际控制区达到了2·8万平方公里,也就是说除了全部控制了原巴勒斯坦地区,还占领了邻近的阿拉伯国家部分领土,比方我们都常在新闻中听到的“戈兰高地”。到了1988年巴勒斯坦宣布成立巴勒斯坦国,但这时还没有实际管辖的国土,1993年9月以色列签署了巴勒斯坦自治协议,宣布将地中海边靠近埃及的加沙地带和约旦河西岸的杰宁、伯利恒、希伯伦等七座阿拉伯城市的民事管理权交给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也就是说,在以色列现有实际控制版图,西部沿海有一块加沙地带和东部与约旦接壤的约旦河西岸地区算是现实的巴勒斯坦国控制地区,而在这两地中,拥有自治武装和对外联系出口的只是加沙地区,约旦河西岸地区的军事控制权仍在以色列手上,这里实际上仍是“被占的巴勒斯坦”。

  在参加尼桑国际诗会期间,我们代表团曾两次从拿撒勒到耶路撒冷参观访问。第一次是我们到达拿撒勒的当天,第二次是我们离开以色列的那天。我们那天是凌晨到达拿撒勒城,诗会主席晚上才与我们见面。我们不能把一整天的时间浪费在小饭店里,于是我与随行的诗人商量后决定,去圣城耶路撒冷。我们找到饭店的老板,得知去圣城大约要三个小时,早上去,晚上赶回来,就是辛苦一点。我们请他替我们租一辆出租汽车,老板说要三百美元,我们答应了。于是找来了一位司机,阿拉伯人,五十岁左右,他的出租是一辆奔驰,老得不能再老了,至少开了二十年,还好,车里的空调还行,就这么吧,上路!

  我们下榻的拿撒勒城位于以色列北部,到耶路撒冷要向南走。从北向南行,靠西走,就是在以色列的发达地区,靠东行,就是约旦河西岸的巴勒斯坦地区。我们从特拉维夫国际机场到拿撒勒就是走的西线高速路。我们南行离开拿撒勒,司机便主动说:“我们走约旦河西岸,你们看看巴勒斯坦人聚居区。”

  从拿撒勒向南,出了山区便进入了平原,这是一个富饶的农业区,大片的农田,有的在喷灌,有的地里铺满了胶管进行滴灌。以色列在这个干旱的地区创造了节水灌溉的世界奇迹,在干旱地区创造高度发达的农业和这个国家在众多“敌国”包围中成为全世界虽小却拥有原子武器的军事强国,同样证明了犹太民族超凡的智慧和生命力。司机冲着田里劳作的人群,说了一声:“基布兹!”啊,这就是闻名于世的基布兹呀,我看着这群劳作者,不禁想想我知道的有关“基布兹”的神话。“没有基布兹就没有以色列。”书本上这么写着,让我记往了基布兹。以色列是二战后建立的国家,复国主义的旗帜下吸引了全世界的犹太人来到这块贫瘠而干旱的土地,为了生存更为了重建一个自己的国家,最早的开拓者,集体生活在一起,就和中国曾有过的人民公社差不多,土地集体所有,各尽所能,按劳分配。这种生活方式和生产方式,让他们克服了恶劣的自然环境,也半军事化地在与阿拉伯人的对立冲突中站住了脚跟。半个多世纪过去了,以色列和世界都变了,但现在全以色列仍有基布兹二百六十个左右,人口十七万,占全国人口百分之一点八,创造出的产值占以国GDP的百分之十二。听说,长期以共同劳作,生活简朴的基布兹也面临着“边缘化”,与主流社会不融合等困境,需要改革。今天看到这一群在实践有以色列特色社会主义理想的人们,我仍向他们致以深深的敬意。基布兹,在我的诗句里,就是一根根细小的水管,一滴滴浸润着古老而干涸的土地!

  出租车驶过杰宁城,便向左拐,不久公路上看到了军事检查站。在以色列所有的道路都不收费,只是有的道路上会有军事检查站,像我们常见的高速公路收费站形式,不同的是,军事检查站都插着以色列的国旗,在检查站的岗亭外站着全副武装的军人。常常在新闻里知道检查站常常是冲突爆发点,巴勒斯坦武装袭击以色列士兵,或者是士兵向通过的车辆开火,都不足为奇了。所以,经过检查站我还是有点紧张,司机不当一回事,也没有减速,就过去了。这段时间局势平静,所以来往的车辆都不用停下来。过了检查站,司机说:“这里全是巴勒斯坦人。”烈日下,见不到行人,和刚才经过的城镇不一样,这里越走车辆越少,两旁的房舍也越来越简陋,视线所及的原野由绿渐渐变黄。道路的两边有一些水果摊,和我们在新疆见到的相仿,简单的大棚,面对马路支起大架子,上面摆着一箱箱水果。再往前走,两旁是陶器店,大大小小的水罐、壶、瓶子、摆了一地,还有两三只骆驼,披挂着鞍垫,等待着照相者。这时的风光让我们走进了《一千零一夜》的场景,苍凉而萧条。再向前走,便是一座座焦黄的荒丘,偶尔有羊群走过,那情景极像中国西部的荒漠地区。人烟渐少,却常常出现一座座军营。见不到人,也见不到军营里的装备,但是高高飘扬的以色列国旗让我们早早知道前面是军营,然后在铁丝网围起来的营区,房屋周围还有树木和花草,给荒原添了些许生机。

  驶进约旦河西岸后一小时,我们来到了以色列和约旦的边界。在第三次中东战争前,约旦的势力达到了西岸地区,甚至控制了圣城耶路撒冷西区。大部分的巴勒斯坦人持有的是约旦护照,他们是“难民”。司机将车停在路旁,我们向边境线走去。边境是由一道高高的铁丝网分隔出来。边境上没有岗哨,无边的荒原上竖立一条铁丝网墙,让我们感受到了敌视和战争的气氛。铁丝网的对面,是约旦河谷,丰沛的约旦河水让河谷一片墨绿的植物。这里人烟稀少,在我们停下来十几分钟里,只有几辆大货车驶过。再上车前行,远处是一片低洼地,烈日下蒸腾雾霾。路标上写道“杰里科”。这是低于海平面350米的洼地,这座古老的城市在一万年前有先民居住,据说作为要塞这里算是全世界最古老的城市,现在由巴勒斯坦管辖,是常常在电视上表演丢石头与以军对抗而名声远扬。我很想进城去看一下,与同伴商量一下,觉得怕误了耶路撒冷的观光,抱憾离去。再往南行,远远看到著名的死海。一个三岔口,向左,去死海,向右,去耶路撒冷。这里是个绿洲,树林深处有一座古老的教堂。司机建议我们去教堂里看一看。在这里,我们没有看见以色列的国旗,看来还由巴勒斯坦管辖。教堂不大,师父带我们转了一圈,介绍这所教堂与圣经好像都有关系。小教堂四周有酒吧和一些简单的设施。正是中午,几家人带着孩子在这聚餐。小餐馆卖可口可乐、和路雪,绿荫之下,一派和平宁静的家居生活。说实在话,这一路行来,我们多看少说,心里总还是不踏实,在巴勒斯坦地区,谁是以色列定居点居民,谁是巴勒斯坦人,谁是犹太教徒,谁是穆斯林,谁又是基督徒,真分不清,也怕问出麻烦引出点国际纠纷。说实话,这个小教堂像是基督教堂,而这些聚餐者又像阿拉伯人。我想,我们的阿拉伯人司机,让我们到这里休息,也许有他的用意。

  再向前行进,路边又见到军警,啊,耶路撒冷快到了。

  一周后,我们再次造访耶路撒冷。国际诗会结束后,诗会主席请另一位出租司机送我们去特拉维夫机场。飞机起飞的时间是傍晚,这一天没有其它活动。于是我向主席提出,早上我们就离开拿撒勒,多绕一百多公里,白天再去一次圣城,下午从耶路撒冷直接到特拉维夫机场。我表示,多花的出租费由我们付给司机。主席很大方:“你们是我的朋友,就照你的意见办”。

  那天,另一位出租司机开着车送我们上路。司机是位阿拉伯小伙子,出租车也新,一发动汽车,小伙子就说:“走哪条路,约旦河?巴勒斯坦?”“好的。”“听什么音乐?听阿拉伯的?”“好的。”于是我们在阿拉伯音乐声中,再次穿行约旦河西岸地区,像去一个熟悉的老朋友家串门……

  两进耶路撒冷

  地处以色列中部死海西侧的耶路撒冷,当它展示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看到浅米色的耶路撒冷石砌成的四千年历史,在中东的蓝色天空下反射着太阳的光辉。这座在多座山丘上建起的耶路撒冷城,像这个国家许多城镇一样,选址都是在山丘之上。我曾就这个问题向当地主人提出来:“为什么城镇都建在山的高处?”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在中国,我们的城市和乡村,都讲四个字“依山傍水”,背后是山,面前是水,生活方便而舒适。而这种高高地居于山巅的城镇,给我的第一印象是“登高望远,居安思危”安全的因素肯定少不了。耶路撒冷是犹太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三大宗教的圣城。阿克萨清真寺、哭墙、基督受难地等无数宗教圣地将三大宗教的信徒吸引到这里,同样也将无数的战争降临到这里。直到现在,耶路撒冷依然是中东解不开的死结。在联合国的决议里耶路撒冷是“国际共管区”,中东战争爆发后,以色列占领了耶城东部和新城,约旦军队控制了西部和阿拉伯人聚居的老城。三次中东战争后,以色列用武力从约旦手中夺取了西区控制权,并在1980年宣布耶路撒冷是以色列“统一的不可分割的首都”。而巴勒斯坦国也在1998年称耶路撒冷是巴勒斯坦国首都。宗教的,民族的以及世界诸种利益冲突,让耶路撒冷永远在动荡不安中在世人面前展示它的神奇魅力。我们造访圣城这段时间,阿以冲突较为平缓,街头示威和人体炸弹也有一些日子没有在报纸上出现了。于是全世界的朝圣者,犹太教徒、穆斯林、基督徒如潮水涌向耶路撒冷,在人潮中有四位中国人坐着一辆阿拉伯司机开的出租车,两次造访耶路撒冷,对于我,这是一生难以忘怀的经历。两天的访问,我们看了犹太人的圣城,基督受难的圣城,同时去看望了“中国的辛德勒”何凤山先生和大屠杀纪念馆。

  我们首先访问了犹太人的圣地“哭墙”。哭墙位于旧城,送我们参观的阿拉伯司机,在旧城城门外给我们指了路,便很快离开此地,到远处等候。进入旧城的城门,有全副武装的军人进行入门的安全检查。来自全世界的犹太教徒和观光者形成一道人流,人流中最醒目的是那些正统的犹太教徒。他们穿着黑色的礼服,戴着黑色的礼帽,手里拿着经书,一丝不苟地走在酷热的太阳下。按照以色列《回归法》修正案的规定:“凡犹太母亲所生,或已皈依了犹太教,而又不属于其它宗教的人,被认为是犹太人。”照此说来,除了正统派犹太人,不同肤色不同民族的人都可能是犹太人。因此,更多的来自世界各地的犹太人与观光游客很难区别开。我面前的圣殿山上曾建有犹太教的圣殿,公元70年被罗马军队所毁,只残存在圣殿西侧一段外墙,这就是哭墙的来历。圣殿被毁后,犹太人得到允许,可以每年一次回到此处探望,从此之后,被放逐到世界各地而又怀抱归乡梦想的犹太人,便来墙前祈祷,苦难深重的犹太人在千年的无家可归的流浪中,形成了回哭墙祈祷的民族和宗教传统。这是一个民族心灵历程的纪念碑和寄托处。站在哭墙广场上,看见人们像潮水一样涌向哭墙,我被深深震撼。站在哭墙前,我仿佛看到了犹太民族数千年的苦难与不幸,被放逐,被迫害,甚至遭到了集中营和毒气室的种族灭绝。面对祖先和历史留下的一面墙,人们是用哭泣来表达心声,什么叫灾难深重?这就是最有力的提示:石头砌成的墙洒下一代又一代人的泪水……这个民族真不简单!我一边想一边走向哭墙。我被管理人员挡住:“对不起,你走错了。”原来哭墙分成男女两个入口。我按指引退出来,向男入口走去。男入口为观光者准备了小纸帽,犹太风俗规定,走近哭墙的人们都要戴上一顶帽子,我戴上纸帽静静地走近祈祷的人群。我站了十五分钟,我在这里听到了犹太民族的心声,我也理解了为什么这样一个人数不多的民族竟然在短短的几十年里建立了一个现代化的强国。我的四周有喃喃的诵经声和哭泣声,我的身后一队荷枪实弹的军人走过来换岗。而在侧面,高高的阿克萨清真寺,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切。那是穆斯林的圣地,2000年时任总理的沙龙在三千以色列军警的护卫下,强行“参观”阿克萨清真寺,引发了被占领土上的巴勒斯坦人与以色列全面的冲突!同在一片蓝天下,同样神圣不可亵渎。是啊,今天的世界越来越小了,不同的文化,不同的文明,要同在一片蓝天下分享阳光,这不仅是耶路撒冷面临的课题,还有我和你,我们和你们!

  耶路撒冷还是全世界基督徒朝圣的地方。在以色列和巴勒斯坦地区,伯利恒是耶稣诞生地,加利利湖地区是耶稣传教并显示圣迹的地区,耶路撒冷是耶稣受难的地方。正因为如此,联合国将耶路撒冷定为“国际共管”,梵蒂冈也坚决反对以色列人对耶城的独占。只是以色列政府较好的保护了基督教的圣迹圣址,并且保护和允许世界各地基督徒来此朝圣,因此,近年来梵蒂冈与以色列保持良好的关系,并悄悄退出了耶路撒冷归属权的冲突。基督教的圣地,在耶城非常多而且保存得都较好。我们在观光参观时,基本上按照圣经上耶稣的最后受难历程的路线进行。头一条路线是“背叛及逮捕及其受难的预感”,在这条参观路线上有“最后晚餐的房间”“鸡鸣教堂”及其客西马尼橄榄园等。走过这些教堂,就重温一次最后的晚餐等圣经上的故事,而且都有实物存在,这让全世界的基督徒如潮水不息地前来瞻仰礼拜。比如圣经中耶稣常进行祈祷的橄榄园,在最后的晚餐后耶稣在此预感了灾难的降临。我和朝圣者们站在园子的栅栏旁,园里还有八棵耶稣时代留下的橄榄树,高大而粗壮的橄榄,树干像纽结的绳索,苍老虬劲,饱经风霜,人们常用这园中的橄榄来比喻耶路撒冷历经战争而屡次复兴的奇迹。第二条路线是沿着耶稣当年受难背负十字架走过的全长一公里的“悲痛之路”,这是朝圣者必走的路线,沿途有十四个站点,详尽的记录了背负十字架的耶稣经历的苦难之旅。这条路线我们没有走完,耶城旧区道路狭窄而多变,而且有许多商贩拥挤的老区市场。我们的阿伯拉司机也不算个称职的导游,他很快地领着我们穿过市场,到达各各他山耶稣的墓地教堂。接受审判后的耶稣背负着十字架来到各各他山,圣经记载了他到达这里的种种事情,根据这些事情,在圣墓教堂四周修起了十多个小教堂,将悲痛之路耶稣的受难之旅与耶稣墓联系起来。我随着信徒们一点点的靠近了那些圣迹,我半跪着用双手抚摸为耶稣身体抹油的台板,许多虔诚的信徒不停的俯下身子亲吻这台板。教堂里挂满了圣经壁画和各种珍宝圣物,烛光辉映,神圣而华丽,如同梦幻世界。教堂中心是高大的耶稣墓,一层层的信徒和观光者将圣墓围得水泄不通,维持秩序的神职人员提着薰香的炉子,不时围着墓地走一圈,信徒们要进入墓内,大概要等候两三个小时。我曾去过梵蒂冈,与眼前的一切相比,梵蒂冈更让人想到上帝是神,而在这里更让我感到耶稣是我们中的一员。

  耶路撒冷还有一个地方,是我们日程上早就安排了的,那就是到大屠杀纪念馆为何凤山献上一束鲜花。何凤山是中国的辛德勒,二次大战中任奥地利中国总领事的何凤山,在希特勒迫害犹太人的狂潮中,不顾个人安危,为上千名犹太人签发了前往中国的“生命签证”,拯救了成千上万犹太人的生命。以色列政府在2000年追认何凤山是“国际义人”并在大屠杀纪念馆举行了仪式。何凤山成为了中以友谊的先驱和典范。我们到了耶城就提出去大屠杀纪念馆为他献花。为我们开出租的阿拉伯司机不仅没去过纪念馆,也不知道怎么去。我们在花店买了鲜花,司机便一边开车一边问路,这个纪念馆叫亚德瓦谢姆。我们来到近郊的纪念馆大门时,纪念馆已经关闭了。这天是周五,安息日,纪念馆下午一点闭馆。纪念馆是在一座山丘上,像一座大公园,各个展览馆和纪念碑分布在整座山丘上。我们下车向值班的门卫说,我们是中国人,是来为一位叫何凤山的“义人”献花。门卫听了我们的来历后,打开闸门,让我们的车开进了亚德瓦谢姆。各个展览馆都闭馆了,工作人员也下班了。我们在门卫指引下,到了纪念“国际义人”的园区。在整个山丘上,种满了小树,每棵小棵旁,有一个纪念牌,上面写着国名,义人的姓名。走到这里,我才知道,曾经在危难时,帮助过犹太人的人,都没有被忘记,特别是在波兰、法国、德国等欧洲国家,有许许多多的名字,被铭刻在纪念牌上,摆在小树旁。山丘太大了,整个树林里都是牌子,我们四个人分头去找,找了半个小时,还没有看完一半的纪念牌。太阳西斜,将整个灰黄色的亚德瓦谢姆镀上一层金色,宁静而肃穆的山丘,让我内心升涌着一种明澈而神圣的感受:“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啊!”我只能用这最平凡的话,来表达我对人娄良知的敬意。时间太晚了,我们最后把鲜花放在受难者的巨型塑像的台基上,向着山丘上所有的“义人”,深深的鞠躬致敬!

  再见了,我永远的耶路撒冷,再见了,哭墙、耶稣苦难之路和义士树林的耶路撒冷。

  在归家回国的飞机上,我们有漫长的一个夜晚,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我的朋友们正在一所大剧院里看电影,突然大剧院摇动起来,屋顶坍塌下来……我从梦中惊醒。飞机仍在夜航,我对坐在身旁的诗人田禾说,我做了一个梦,房倒屋坍,被吓醒了。你看这是个什么征兆?田禾说,好像有书上说,这梦不好,你家里有什么事吗?我说,没有啊,我从来没做过这样的梦?这是怎么回事?一周后,四川汶川发生了特大地震。消息一传出,我接到诗人田禾从湖北打来的电话:叶老师,你还记得你做的那个梦吗?在离开耶路撒冷回国的飞机上……

  [责任编辑 冉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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