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冲

　　值钱的不是外在，而是你本身

　　◎周 冲

　　我在利马街头碰到过一个日本女生，肤白貌美，精致而洒脱。我们看过特别多精致的姑娘，她们化着一丝不苟的妆，言谈举止有一种刻意完美带来的拘谨。我们也看过许多洒脱的姑娘，在偏僻岛国的海边，在烈日下的平原，她们穿着波西米亚的裙子，身上沾着尘土，脚上是穿旧甚至有些发黄的白球鞋，她们是三毛那种天性洒脱的姑娘，有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但那个日本女生是这两种的合体。

　　我说，你看上去是这么不同，其实完全看不出你身上有任何L o g o，但依然会觉得你这些棉布衣服、耳环一定很贵，和你浑然天成。她大笑，然后说，这么多年，终于有人懂了。

　　她给我讲她的故事。她家庭富足，有一次，在一个社交场合，她依然精心打扮，身穿得体的名牌套装，化着精致的妆容，但她听到酒会上一个法国女生不屑且很没有礼貌地说：“她永远只会把贵的衣服往身上穿。可惜只是行头很贵，本人却苍白依旧，看上去一点也不值钱。”那一刻，她是震惊的，更多的是愤怒。那一刻之前，她觉得自己每天都在学着怎么穿衣搭配，看时尚杂志，自认为品味绝佳，但在一个法国姑娘看来，只是衣服值了钱，人却一无是处。平静过后，她说：“虽然法国姑娘的话很难听，但我们很多女生确实就是这样，我们热衷买贵重的东西，以为那样我们也变得更值钱了，其实是多么可笑。”

　　我来美国以后，好像还没和中国留学生群体混熟。总觉得，每一次都聊哪一家奥特莱斯的折扣更多，或是哪一季的包包正在打折，是那么无聊且无力。除了去哪里吃，去哪里买以外，好像并没有更多的话题。

　　没想到的是，却被巴西社群里的朋友盛情接纳了，和她们在一起总有很多趣事。被J教授盛情邀请去听一个讲座，她说，你居然会说葡萄牙语，我们每周一都有Brazil Table，我把地址发给你，你下周就来。去上当代拉美研究课，老师Maia是一个巴西姑娘。中国农历新年，Maia提前一周就邀请我去港式茶餐厅一起庆祝。我问为什么巴西人也庆祝中国新年呢。她说巴西人庆祝中国新年，日本新年，巴西新年，我们庆祝任何节日。

　　这周上完课，Maia说，周六有个交响乐团演奏，你周六有空吗，我们一起去。我说，音乐我不懂，交响乐更是一窍不通，还是下次吧。Maia一脸真诚地看着我说，那周日我们一起去市区玩吧，一个委内瑞拉的雕塑家会在那里做一个展览，真的特别棒。

　　我好像明白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全身名牌看上去依然苍白，而有些姑娘穿着简单的衣服，戴着简单的首饰，看起来却那么的迷人且值钱。即使我们精通时尚穿搭，但我们聚在一起的话题只是去哪里吃，去哪里买。而Maia和J教授，她们收拾得利落大方，也许没有任何名牌Logo，但她们眼睛里的光亮比任何名牌都要夺目。

　　她们爱音乐，爱雕塑绘画，她们对中国的新年感兴趣。她们热衷于把不同国籍的人聚在一起，在她们的Brazil Table上吸收各种精彩的人生，她们和这个世界的链接是如此之多。这样的姑娘举手投投足间，你会觉得她贵得迷人。

　　我突然想起了那个年代的林徽因。梁思成家的客厅之所以热闹，成为京派文化圈里一个灿烂夺目的中心，不是她美这么简单,而是这个美女子机智聪颖又才华横溢，古今中外，文学建筑，高谈阔论。有显赫家世的少奶奶们多如牛毛，林徽因却只有一个。这样的女子才是值钱。

　　利马街头遇到的那个日本女生说，正是那个法国女孩的话让她醒悟，一个女人如果只懂得穿衣护肤，只能聊去哪里吃、吃什么是多么苍白且廉价。

　　后来她去了一家国际N G O工作，为国际难民提供帮助。当你走出自己那个狭隘的、只知道买买买的小圈子，你才会发现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宽广辽阔。你除了美以外，还有太多的自我价值。她在非洲的大地上，迎着烈日，不是拼命地补涂防晒霜，而是在难民的大棚里工作。过去的一切经历造就了那天我遇到的那个她。看上去精致而洒脱。所以就是那句话：“把5000块钱的衣服穿美了，不是你的本事，而是衣服的本事，但把500块的衣服穿得看上去很贵，才是你的本事。”

　　值钱的不是外在，而是你自己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