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曾相遇,想到就心酸
◎刘 白
林徽因说:“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我也曾如此期待过爱情,大学里也谈过几场恋爱,可惜都不了了之。比如那个戴眼镜的外语系男生,在我说“我喜欢林徽因”时,他听成了“我喜欢婚姻”,吓得脸变成青色。比如那个自称懂浪漫的工科男,在我说“我喜欢北岛和西川”时,他笑着应答:“你喜欢哪里,我都带你去。”于是,我也跟着笑,心绪却早已不知飘向何方。
我时常怀念高中那段容易感慨的日子,我们把青涩的脸庞埋于成堆的习题与试卷中,忘了去注意窗外的天空是无边无际的矢车菊蓝。那时,我常常下晚自习后去操场散步,闻闻树木的香气,自以为是一种放松的好方式。而游平也喜欢在夜色中游荡于此,身上披着月光竟像在暗夜里发着光。其实,我对游平最初的印象,不过是高瘦,白皙,寡言。真正了解他,是在与他同桌之后。
“想不到你堂堂大丈夫,写字如此秀气。”我转头看见他作业本上工整的字迹,对他说。“想不到你堂堂大闺秀,写字如此豪迈。”他也偏了偏头,瞥了眼我的笔记本,淡淡说道。我匆忙把笔记本合上,不愿再让他多看一秒,同时深深地为我那潦草胡乱的字感到羞愧。
因为字写得好看,游平常常被老师推荐去参加临摹比赛和书法比赛,还会被一些男生请求帮忙写情书。有天放学,他迟迟不走,只是坐在座位上,转头看看我,又看回桌子上的信纸,我问他:“有事吗?”他才开口:“你知道情书怎么写吗?”我想了想,说:“为何不抄一首《你是人间的四月天》?我来背你来写吧。”不知不觉,漆黑的教学楼独剩一间教室里有灯光,映着少男少女的身影。几缕诗歌飘出,点缀了整个夜晚。
高一下学期准备分文理,游平毫不犹豫地选了理科,他父亲因坚决反对而亲自找到学校,我一把拉住冲动得要上前对抗的他。所幸游爸爸最后终于同意尊重他的意愿。事后游平质问:“你当时为什么要拉住我?”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平复他的心情,想了想,开口道:“你走了,我怎么办?”不料他听后竟脸红到耳根,背起书包匆匆离开。
高考前的那个5月,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焦虑,实在坐不住的时候,就跑到操场上透透气。我眯起眼睛,看向头顶的天空,第一次觉得蓝天这么沉重。收回视线时,发现游平正从远处走来,心里瞬间充满了欣喜,却又带着从未有过的紧张。“很久没见了。”他还像以前一样,说话语气轻轻的。后来就高考了,我们在那个炎热的6月,迷迷糊糊地完成了人生中第一个使命。游平考出了全校第一的好成绩,如愿以偿地上了重点大学,学了他想学的物理。而我,则发挥失常,去了一所在考试前从没想过会去的大学读翻译。
班级重聚的时候,所有人都恭喜他,给他敬酒,而他只是淡淡笑着,看上去并没有很开心。也许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吧,以后他还会拥有更多的荣耀,攀上更高的山峰。我这么想着,心里竟莫名地酸涩起来。“覃枝,给你的毕业礼物。”快散场时,游平给了我一封信。我木讷地接过,回家后立刻打开信封,我以为会再次看到那熟悉的清秀的字迹。可是并没有,一个字也没有,只有一朵柔软而可怜的狗尾巴草。我努力咬着嘴唇,倔强地想把要流出来的眼泪忍回去。
现在的我,大学已经毕业,到处投简历,到处碰壁。只是心底里那个少年的轮廓还像一道光给我指引着方向。只要一想到他正在国外一所很了不起的大学里读研,就觉得心底充满了力量。他这么优秀,我也要很努力才行啊。想着想着,不自觉又逛进了花店。“请问……有狗尾巴草吗?”年轻漂亮的店主皱了皱眉头:“狗尾巴草?很少人买的。你怎么独独想找这种花呢?难道,是因为这种花的花语是暗恋吗?买来送给男孩子的对吧?”“啊,不……不用了,谢谢。”我匆忙转身离开了花店。那些年忍住的眼泪,这一刻全都从眼眶里漫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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