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芙

　　你终要做个好看的人

　　◎林一芙

　　

　　我不知道讲起“胖子”这个词，大家是不是都会想到身边的某一个朋友。对我来说，对“胖子”这个词的条件反射就是大圆子。据大圆子自己说，她是属于“母胎胖”，换一个像样的医学名词就是遗传性肥胖，逃无可逃。

　　像这样的姑娘，从童年开始都离不开与胖有关的代号。她的名字中有个“圆”字，我们叫“大圆子”或是“胖圆”。但她不介意，坚持称自己为“xxxxl号的高圆圆”。她有着所有胖姑娘的开朗，喜欢说“爱笑的女生运气不会差”。每次我都听得差点儿把喝的水全部喷出来—在那么多黑鸡汤的洗礼下，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着这么经典的心灵鸡汤，也只有大圆子了。好像在小品里看到一个胖子扭着腰说，我胖可是我美啊。

　　但我反而很佩服她的一点，是她从来没有失去过向往美的能力。高中的时候我常和大圆子一起去图书馆。在那个年纪，美和丑早已有了界定，小小的美人们早已自恃美貌开始享受起众人拥戴的特权。每天都有舞蹈班的姑娘努力伸长着脖颈，从教室门口走过，肆无忌惮地笑闹着。

　　我顶着个大眼镜看《京华烟云》，然后写书评，夸夸其谈，说美人的宿命是“红颜薄命”。然而心里是嫉妒的，美人够美，所以就算福薄也有人为她著书立传。谁管丑人怎么活呢？那时候，大圆子就在一旁看时尚杂志，她会把自认为不错的搭配圈起来，像个认真的学生一样，把流行趋势抄在本子里。

　　年少的我，从她那里第一次听说了《昕薇》《悦己》《时尚芭莎》。长痘的时候，她教我怎么用针挤，怎么消毒才不留疤痕。她学那些非主流的打扮，丑了不知道几回，终于从一点儿也不适合她的日式森女风转型到硬挺的立体裁剪。为了配得上衣服，也坚持努力练习莱美课程。效果不太明显，但也从一个“丑胖子”变成了一个“精致的胖子”。

　　一个自命不凡的美人每日对镜梳妆，把自己打理得妥妥帖帖，那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可是，天生好看的又能有几个人？所以，你丑绝对不是因为你爸妈。一个天生的丑姑娘没有丢掉她对美的向往，才是最大的难得。

　　能美起来当然很好，可我不执着于此，我当然也觉得美若天仙是个好词儿，可也没觉得丑就能心安理得。既然颜值这条大路走不通，我就一边修路，一边旁敲侧击地努力去把生活变好。我曾开玩笑地嘲笑大圆子，三分的颜值就别想过出八分的人生，剩下七分靠才华补全呗。她也开玩笑地回我：如果我能把颜值升到五分，不就能少要几分才华，毕竟，养才华太累了。

　　没想到这句话在我身上也灵验了。我毕业那年去跑面试，有家挺好的公司排在最后。那时候很多学生都在毕业季的“跑场”，刚开始都弄得漂漂亮亮，等到了最后一场，妆也花了，头发也乱了。我到场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大家都拿了号码牌。我乍眼一看，前面都是漂亮的女孩子，即便汗水沾湿头发和整张脸，也好看过我。我自叹弗如，只能偷偷地躲在厕所里补妆，准备去打一场注定要输的仗。后来却惊喜地被通知录取了。从同公司的学姐那里知道，是我那天因自卑而凸显精致的妆，让面试官认为，我比起那些五官立体漂亮但眼线晕成大熊猫的姑娘，更有任何时候都处变不惊的能力。

　　想当年我还孩子气地问：要是我变丑了变老了你还会爱我吗？其实这个问题不是问别人，而是对自己的设问：拿掉一张好看的脸，你还有什么？可是，如果没有“好看”这张入场券，谁去探究你“更好看”的内心，谁给你机会去展示“更好看”的内心？

　　好的爱情，始于颜值，陷于灵魂。我从来不认为女为悦己者容，应该是女为女悦者容。就像制作一款甜品，先是深耕外貌，让它跃然于菜单，再等食客品一品，滋味也必须不负尊容才行。毕竟，漂亮的脸蛋太多，有趣的灵魂难找。颜值与灵魂并驾齐驱，才不至于有狗尾续貂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