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第一次登台的你:
年深日久,那些喜欢的心情早已难辨真假,但为爱不断追寻的勇敢,却一点一滴融进日常里。
踏上舞台那日,纵使房门紧闭的礼堂内一片昏暗,可我还是能感受到从门缝中飞溅而入的阳光在眼前缓缓流淌。头顶炙热的灯光烤得我的脸颊微微发烫,指挥朝我们轻轻点头示意,我索性闭上双眼,任指尖游走在一根根琴弦上。
那年我16岁,在迎接新年的市歌剧院里,第一次登上了闪闪发光的舞台,只可惜年少的我还没能学会落落大方地站在众目睽睽之下。爸爸的那段录像中,演奏结束的我,紧紧攥着手中的小提琴,仓促地鞠了躬,便跟着伙伴们落荒而逃。
在那之前,我们学校被敲定组织一支乐队,在市里的迎新晚会上演奏经典曲目《一剪梅》。别出心裁的音乐老师火速拍板,他将西洋乐器和民乐相结合,打造出了独特的二重奏效果。
被音乐老师叫去见面的那天,我看见了在教室的窗边调试琴弦的男孩。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型,他转头冲我颔首以示礼貌,而后拿起桌上的乐谱,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在腿上打着节拍,我能隐约听到他的哼唱。
“好。”顾不上考虑自己高一一年几乎荒废的琴业,我连连冲老师点头答应。我不知道这个男孩还记不记得初三那年,每个午后都躲在琴房角落拉琴的那个女孩,可我常常想起初见那天,他扬起又落下的手臂,如飞鸟的轨迹般流畅自然,我胸口怦然升起满天的烟花。
可演奏乐器是需要一个熟能生巧的过程的,半年来鲜少碰琴的我已经无法让弓子如从前那般灵巧地跳动在琴弦上,曾经悠扬的琴声变得磕磕绊绊,甚至好几个音符都拉得不在调上。
我眼睁睁看着音乐老师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挥了挥手示意我停下。我偷偷用余光打量着身旁的男孩,他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好似压根儿没有注意到这边不合群的声音。
在我把事实和盘托出后,老师踟蹰着开口:“要不今年你就先认真学习吧……”可我实在不愿放弃和他同台的机会,硬着头皮向老师求情道:“老师,你给我一周的时间,我一定把这首曲子练好。”
那一周里,除了上课,我尽可能地把其余的自由活动和午休时间全部用来练习这支曲子。为了找准音调,我拜托走读的朋友帮我从校外买来了调音器,挨个确认以保证每个音节都万无一失,甚至连手臂的起落幅度都要研究几遍。
总而言之,在那一周里,我绞尽脑汁摸索演奏技巧,不放过任何可能出错的地方,那时的我很难明白自己在坚持什么,只知道我一定要踏上舞台,以战友的身份站在那个男孩的身边。
我不分昼夜的苦练终于换来了音乐老师满意的笑脸。那是我第一次登上舞台,有工作人员给我化了淡妆,我望向身旁的男孩,只觉得他的眼睛比舞台的灯光还要闪亮。
现在的我略微偏头便能看见衣柜上那个落满灰尘的黑色琴盒,高一那次演出过后,日渐繁忙的课业使我不得不暂停小提琴的学习。说实话,这些年来,我打心底里对它的热爱远不如文字多,可时隔多年,我仍记得当初那股不服输的倔强,它如天际那颗遥远却又始终散发着微光的辰星,在往后无尽的岁月中给我咬牙坚持的力量。
人生中多的是充满坎坷的旅程,每当我面对眼前一次次的阻碍或质疑,总会想起16岁时那个无所畏惧的自己。我凭什么做不到,又凭什么放弃?
时光日渐模糊了那个少年的眉眼,我几乎快要记不起第一次令我悸动的这份感情有多么美好,可为了第一次登台所付出的泪水与汗水,第一次不顾一切追寻心中所想的勇气与毅力,都在记忆中熠熠生辉。
而那些淡忘了的,都躲进了跳动的音符里,在某个暮色四合的夜里,悄悄回到我甜甜的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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