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夕阳把最后一抹橘红色的霞光投射在一望无际的大漠上时,我走进了水滴剧场;当我走出那独特的空间时,仰望着深邃的星空,那里繁星点点,星汉灿烂。这一进一出,我仿佛穿越了千年。
又见丝路
历史的闸门陡然在我面前打开,回到千年前的古道,追寻着古道上络绎不绝的商旅,来往行色匆匆,在这里,我仿佛站在他们身旁,看着一个个鲜活的历史人物从我身旁穿梭而过,从张骞到相夫公主,从索靖到张议潮,从异域商旅到当地村民,从唐玄宗到常书鸿,一直到出卖经书的王道士。他们之中,不乏大有名气之人,也有不知名的商贾,大到高居于庙堂,小到隐于市集。我站在汉武帝刘彻的朝堂上,看着张骞被派出使西域。于是,我跟随着张骞一路出陇西,途经匈奴,反被俘虏。我看着张骞受尽匈奴的威逼利诱,即使被迫娶妻生子,也不动摇他为汉朝通使月氏的决心。终于,一个逃亡的机会来临了,匈奴王庭内乱,张骞果断带领随从逃出了匈奴,行向月氏。然而,由于张骞被困匈奴时间太长,西域的局势已经发生了变化,张骞无功而返,归途中又被俘获,后通过各种努力,张骞逃离匈奴,回到阔别了十三年的故土,向汉武帝汇报西域的详细情况。我又一次站在了汉武帝的朝堂上,看着走时的100多人,到如今却只剩下的2人,心中难免有点不是滋味。
时光流逝,公元前120年,西汉第三代楚王刘戊的孙女出生,取名为刘解忧,为了拉拢乌孙国,汉武帝先将江都王刘建的女儿刘细君封为细君公主,嫁往乌孙。当细君公主由于思念故土,无法适应他国生活而去世后,刘解忧收到诏令,前往乌孙和亲,年轻的公主告别了长安,告别了亲友,像她所崇拜的那些威镇四海的大将军们出征那样,踏上了她自己的征程——和亲之路。山高水远路漫漫,等待她的“战场”将是茫茫草原戈壁,凛凛冰雪寒风,还有西域诸国那错综复杂,勾心斗角的历史舞台。看着解忧公主的一生,我不禁询问解忧公主:“可曾有过怨言?可曾有过委屈?”解忧公主言道:“为了汉家的江山,为了民族的和好,我奉献了自己全部的青春年华和满腔的心血智慧,先后嫁给父子两代三位国王,身历四朝变迁,历尽沧桑,受尽委屈,经过了无数惊涛骇浪,血雨腥风,化干戈,定基业,一身担起两国数十年的和睦安宁,我自认为祖国做出了艰苦卓绝的牺牲,无愧于汉家。如今岁月无情,漫天的风沙吹皱了我如花般的笑靥,无情的岁月也染白了满头青丝。每当午夜梦回时,枕畔腮边拭不干的两行思乡的泪,也只有我才知道。“是啊,离家千万里,和亲数十年,纵然曾经风光无限,纵然曾经柔情似水,也从来没有一日不曾思念故土,也许,是该回家了。”我:“是啊,是该回归故土,安然地度过余下的日子了。”我又问:“公主,你可知自己流芳后世?”解忧公主:“我并不知后世如何评论,我只是为大汉贡献了自己的一份力。”我:“公主,安心归国吧,历史的洪流不会淹没你所做出的贡献的,等待它的反面是流芳后世。”
梦回汉唐
转眼间,我来到了西晋将领索靖(当今甘肃敦煌人,敦煌五龙之一)面前,索靖身着铠甲,手握重剑,随时整装待发。一脸严肃,看到我不禁问道:“年轻人,你来自于哪里?”我:“我来自于几千年后的有识青年。你可知,你的书法作品被后世流传,为后人所称道?”索靖:“不知,我只知我并不是你所说的什么书法家,而是守卫我西晋领土的将军。你看,我西晋的大好河山,需要有能之士来守护。”历史依旧在前行,随着历史,我看到了唐朝节度使张议潮(当今甘肃敦煌人)。张议潮出生时沙洲正是遭受吐蕃围攻最艰难的岁月,等他懂事的时候,沙洲已经陷于吐蕃多年。在他成长的岁月里,他并没有享受到当年在唐朝统治下的好日子,却亲身经历了吐蕃人的残暴统治,这自然引起了张议潮深深的愤怒,还有对唐朝的深深怀念,因此,当机会成熟之时,张议潮密谋了起义。张议潮在沙洲起义之前,就"誓心归国",所以在起义军成功占领沙洲之后,就决定派遣使者团向长安传达沙洲恢复的讯息,以明心志,也有联系祖国,对吐蕃两面夹击的意图。但是沙洲和长安之间相隔千里,中间的河西诸城又都还是吐蕃人的控制之下,所以为了确保讯息能够到达长安,张议潮派出了十队使者,带着十份完全相同的文书,经由各个方向经沙漠绕过吐蕃人控制的河西诸城向长安进发。送信队伍的组成各有不同,但是僧侣占了很大的比例,这里面就包括了敦煌高僧悟真,可是这次送信的历程却是一次极其悲壮和英勇的行程,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九死一生,十队信使向沙洲的各个方向进发,越过莽莽大漠,向长安进发,这十支队伍中的九支,或遭到吐蕃人的尾随追击而献身,或在大漠迷失方向而永远留在了大漠之中,最后,只有悟真这一支向东北方向进发的队伍,沿着丝路,绕过了茫茫的大漠,历经千辛万苦,到达了天德军,在天德军防御使李丕的协助下,于大中四年(公元850年)抵达了长安,这时候,离张议潮沙洲起义已经整整过去了两年。当这支来自沙洲,历经数千里磨难,满身尘土的信使队伍到达长安的时候,整个长安轰动了。大唐政府以隆重的仪式迎接了这支信使队伍的到来,唐宣宗听到这一喜讯后,竟情不自禁地欣然赞叹道:“关西出将,岂虚也哉。”
守望敦煌
古丝绸之路上,我看到了铁血男儿喋血疆场,出生入死,建立功勋;也看到了红粉佳人在另一个战场上温柔奉献,委婉机智,既需要英雄的鲜血,又需要美人的热泪。然而,在近代的历史中,我看到了王道士,穿着土布棉衣,目光呆滞,畏畏缩缩,典型的中国平民形象,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道士,却让敦煌成为了吾国学术之伤心史。我看到了,王道士将无比珍贵的经书卖给了外国,我问:“你可知?你将我国的瑰宝就这样卖给了一个对我国文化一窍不通的人。”王道士:“我也不想啊,但是莫高窟需要这些银子,有了它们,我就可以修缮洞窟,有了它们,我就可以....”声音逐渐空灵,渐渐飘远。转眼,将经书搬走的那一晚,帮助斯坦因搬经书的西北汉子,在箱子上抹了红,汉子一边搬经书,一边望天长叹:“母亲啊,抹了红,这些经书就找得到回家的路啦!”我问:“可是,真的找得到吗,在100多年后的今天,属于中华民族的经典文物,依旧流落于异国他乡,何时能找到归国的路途?”王道士:“我....我也没有办法啊,他们说他们是印度的来使,来取回唐僧带走的东西。”壁画里慈祥的飞天看着王道士的痛苦,仿佛在说:“孩子,来我身边,这并不都是你的错。”历史仿佛在这里停顿了,无论功过,暂且不论,而善良的飞天以她宽阔的胸襟宽容了王道士,无论以何种形式,都将永存于后世。我眼睁睁看着历史的车轮向前走却无力改变,1907年,脆弱的中国处于内外纷争中,国力衰微,在战火摧残下变得伤痕累累,已无力保护远在千里的敦煌上万卷经书及文物。王圆箓仅仅是这段历史里被推着向前走的小人物,他没有文化,平凡而愚钝。在发现这一旷世遗迹后,敦煌当地地方官以没有运费为由拒绝将藏经洞内文物送往省府保护,几十年后,得以运抵省府保存的零散经书在运输途中遭到更严重的破坏,一部分经卷被撕成两半,收入私人囊中。我们拥有上千年的物质文化遗产,却没有足够成熟条件的去保存它们。著名史学家陈寅恪在面对这一段历史时发出了“敦煌者,吾国学术之伤心史也”的哀叹。这是一代文人面对历史的废墟时发出的一声无奈的喟叹,也是千千万万中华儿女的心声。
一千年,一瞬间。
“孩子,一天有多久呢?”
“24小时。”
“不,不过一瞬间。”
“一年,有多久?”
“365天。”
“不,不过一瞬间。我们的一生有多久呢,不过一瞬间而已。终有一天,我们的也将被黄沙埋没,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一千年,也不过一瞬间吧,历史的车轮行进到了现在,古丝绸之路上,110年前的敦煌历史,早已被黄沙埋没。真正走进敦煌,走进莫高窟,走进古丝绸之路,历史,才又重见天日,毫无保留地向我呈现。
如今的莫高窟,像是一条历经了千年的巨龙,经历过无数沧桑后,静卧于丝绸之路上,供人们参观,从龙麒上,我们感受到了这条巨龙当年的神勇。九层塔内,根据杨贵妃形象建造的弥勒佛像静静等候着每一位前来朝拜的信徒;涅槃窟内,身披金衣的卧佛,似乎早已冥想了千年,他的灵魂早已超越肉体,在世间得以永生;曹氏家族窟内,扫地僧将自己积攒了一辈子的积蓄在窟内为自己画了一幅画像,将自己的面容与姓氏留到了1000多年后的今天。经历了数千年的风蚀,统治瓜州、沙洲近百年的曹氏家族女眷们的头饰不再闪闪发光;佛龛内,释迦牟尼身上的彩绘不再鲜艳;九色鹿的鹿角也被侵蚀得不成形状。如余秋雨所述“如果仅仅为了听佛教故事,那么它(莫高窟)多姿的神貌和色泽就显得有点浪费。如果仅仅为了学习绘画技法,那么它吸引不了那么多普通的游客。如果仅仅为了历史和文化,那么它至多只能成为厚厚著述中的插图。”
历史从我的眼前一幕幕闪过,看着一个个鲜活的历史人物,我好像真的经历了千年。我穿越而来,只为参与古丝绸之路上的旅行。这趟旅行,超越了旅行本身存在的意义,我从大汉朝的张骞出发,途经解忧公主、索靖、张议潮、王道士,在终点,我走进了敦煌,走进了莫高窟,这段旅程,让我对古丝绸之路上的行人更近了一步,无论是文人墨客,或是嗜血沙场的将军,或是普普通通的道士,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我将他们的故事,讲给你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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