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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萍其人

时间:2023/11/9 作者: 北方作家 热度: 19191
■魏淑琴

  彩萍其人

  ■魏淑琴

  记得那是个严冬,天刚麻麻亮,我戴着口罩手套,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全身武装好了,就去走路锻炼,约半小时后,我已攀爬到了县城西山上去皇城的盘山公路上,因为是上坡路,我边走边喘着粗气,额前的刘海一改往日的活泼,被汗水粘在前额。我也无暇顾及路上走着谁,公园里有没人打太极,广场上是否有人跳舞……我只专心地快步走路。

  忽闻,耳边有人叫我:“姐姐,您起得好早,呵呵!”回神一看,只见她也戴着手套,一手提着一个较大的鼓起来的黑色塑料袋,一手拿着一把火钳,穿着白色长款的羽绒服,头上戴着羽绒服帽,也戴着大口罩,把整个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只有一双大眼睛在湿漉漉的睫毛下发着温和的光,就是那种人们常说的“美目如水兮”。我一时没认出来她是谁,也就迎合着点头笑笑说“你也早!呵呵!”打完招呼,她走下坡,我走上坡,也没多想,就这样各自走开。

  后来的日子,我常徒步西山皇城这条山路锻炼,也常见她这副打扮在皇城不同的路段上忙活着,我与她即使见面了,也是匆匆忙忙相互打个招呼便擦肩而过,见面次数多了,她那身穿着打扮的模样渐渐地印在我的记忆里,她便成了我“熟悉的陌生人”,我只记得她每次说的是普通话,应该是个外地人吧!具体她怎么会认识我,我就不知道了,她一个外地人在这里拿着火钳和塑料袋,在干什么呢?我更是全然不知。时间久了,这一连串的疑问使我很好奇,有一次她刚刚走过,我就偷偷地回头看过去……她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而且用那把火钳在地上夹起一个纸团似的东西,但我一直都不知道她究竟是个干什么的,也没有看到过她的真容,唯有那一双始终微笑着的大眼睛和她那甜美的声音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冬去春来,风和日丽,家乡的小城也慢慢变暖,一个春风撩人的早晨,我由北边徒步到了南边伏羲广场附近的滨河路,偶遇同城两对好久不见的老朋友去跳舞锻炼,他们不由我分说便把我拽到了正在播放着交谊舞舞曲的广场。因为我平时很少去跳舞,也没有认识的舞伴,再说已好多年不跳交谊舞了,那个场面人又多,一时竟觉得很是难为情,而我又是个怕生的人,待在这里很是尴尬,就准备走人,而朋友盛情让我跟她的舞伴先跳,我们拉来扯去,我一直往后退,不料,退到场子的边缘踩了人家的脚,碰翻了人家东西……我歉意地一个劲给那说“对不起”并顺手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才发现洒落地上的和黑色塑料袋里装着的全是垃圾,捡起的还有那把似曾相识的火钳,这女子戴着高原女人戴的那种特治的防雨帽,带着那种面罩式的口罩,穿一身蓝色的休闲服,一双白色的旅游鞋。她不但没有生我的气,反而语气平和地说:“姐姐,不好意思,弄脏您的衣服。”说完她很利索地收拾东西走人了。刹那间,我觉得这声音好熟悉,这时,我突然想起冬天里我常常见到叫我姐姐的那个女子,可我今天又不确定是她,但她叫我姐姐的声音,她那双发着亮光的眼睛,那把火钳和黑色塑料袋?对!是她,一定是她。

  季节更迭,小城已莺飞草长,花红柳绿,转眼已是六月。在一个阳光普照的周末,我们几位老同学相约来到小城西南方向的晚霞湖湿地公园聚会叙旧。我们走过一段九曲木栈道,穿行芦苇小径,跨越一个又一个跨度较大的圆盘石墩,直奔荷塘,荷塘里白的、粉的荷花举着朵朵笑脸,袅娜地开着,我们坐在荷塘廊桥的歇台上,面向荷塘,沐浴清风,纳凉赏花……正当我们都起兴的变换着拍照的姿势,陶醉于深深浅浅的荷塘景色时,不曾想她又出现在我的视线。

  这一天,我一眼就认出她来,她手里拿的那把让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火钳和黑色的塑料袋,她的形象就像一尊雕像一样印在我的脑海里。她还没有看见我,继续在廊桥的边上用火钳夹着游人丢在地上的纸团和饮料瓶,是我先看见了她,我很主动的走上前和她打招呼,可是,奇怪的是,当她看到我们几位同学后,就匆忙离开了,以往热情洋溢的她竟然不理我。我看着她渐行渐远地背影很是纳闷,也有点小生气,便自言自语道:不就是个捡垃圾的吗,有啥了不起的,干嘛我问你,你都不想理我,哼!

  当时我的同学董见状,过来在我的肩上拍了拍说,“她是看见我才走开的,不是你的问题,别介意哈,她主要是顾及我的面子,你不要跟她计较,她是属于太懂事的那种人,她人品相当好!平时一有时间就戴上这副行头,到处捡垃圾,她说‘她要做一个爱护县城环境的使者’,环境好了,对大家都好。”

  我说:“她不是环卫工人吗?她有责任维护环境清洁,清扫垃圾,这是她的职业呀!怎么是有时间才来呢?”

  董说:“她根本就不是什么环卫工人,她在县城有着一份较为体面的工作,而且她每天都是出入政府办公大楼的工作人员,回到家里,又贴心照顾年老病弱的婆婆,且婆婆是个信佛之人,吃饭忌口,她常要给婆婆另起锅灶,连婆婆吃的水果都是去核后才端给婆婆吃,是个非常孝顺老人的好媳妇,现在能给婆婆洗脚的媳妇有几个?你见了多少?你我能做到吗?她却做到了,你真看错人了,不是你想的那样。”董说话的声音很大,很是激动的样子。

  “啊!这怎么可能?既然她是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没有为生活所迫,为什么要做这事,而我见她都是早晨7点在县城不同的地方捡垃圾,照你这么说,她每次捡完垃圾还要赶回去按时上班,一直这么辛苦?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她是你什么人,她到底是谁?”面对我一连串的疑问,董看看我欲言又止,而径直的走了。

  下午,同学们在一家农家乐,要来一大桌饭菜,大家都高高兴兴的边吃边聊,但我的心里却一直琢磨着她究竟是谁呢?

  时间如白驹过隙,不觉又到了第二年秋天,我因乡下亲戚工作调动的事,在秋雨绵绵的早晨走进了政府办公大楼,当我正准备敲门时,办公室的门开了,走出一位已办完事的老者,他满脸笑容,口里念叨着:“哎!这娃人太好了,工作态度好到没得说。”我边看老者边往里走,办公桌前坐着一位年轻貌美、工作态度和蔼的工作人员,她很耐心地解答着乡下基层工作人员的问题,交代着手续办理程序,说话语气很温和,看上去一副认真谦和的样子。最后轮到我,我准备咨询一下亲戚的事情,结果出乎我的意料,她看见我来从座位上起来,满脸微笑,很是热情地问:“姐,您怎么来了?”我很惊讶!她怎么会认识我?但没敢直接问,忽而我又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我迎合着笑得一脸茫然。

  走出政府办公大楼,秋雨依然淅淅沥沥地下着,我撑开伞慢慢地在人行道上边走边想,难道她就是我同学董说的那个“爱护小城环境的使者”吗?那说普通话的声音,那说话间的眼神,对!可能就是她,就差一把火钳和一个黑色塑料袋没在,可今天是政府办公大楼,她穿着很正统的服装在上班。当时,我还不敢完全确定坐办公室的她就是那个我经常见到捡垃圾的她,因为她的这个活动范围的反差太大了,我怎么都把两个角色里的人整合不到一块。

  后来,直到12月份的一天,我同学董的母亲突然病危,已送乡下准备后事,我们也都是董母亲的小学学生,几位老同学闻讯赶到乡下看望老人家,进了院子,我们轻手轻脚进屋,不敢惊动阿姨,就静静地守候在身边,阿姨躺在老家的土炕上,两眼紧闭,面容枯槁,脚下跪着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的儿子、儿媳妇,而且儿媳妇用热毛巾给阿姨轻轻地擦拭着脚,好像在做最后的料理,当她看到我们几个同学都去了,终是没抑制住难过的情绪,呜呜地哭出声来,惹得我们大家都眼酸酸的,流下了对一个即将离世老人留恋的泪水……我万万没想到,在这个时刻我竟然在乡下他们的老宅院,以这样的方式,在这样的情景见到了她,见到了一两年来让我一直疑惑不解的她,此时的见面解开了我所有的疑惑,原来她是我同学董的弟媳妇,叫彩萍。

  魏淑琴,笔名浅墨清语,女,汉族,教师,甘肃西和人,江山文学网签约作者、长篇编辑。从事职业教育工作多年,钟爱文字,有60多万字作品散见于报纸、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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