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军:印象杨立强
二零零六年,我寓居省城兰州,在省新闻出版局一个下属单位做一份谋生的差事。上班在南关什字,那个地方有一条很老的巷子,叫曹家巷,据说是小偷小摸从业者专门销赃的地方。尤其是自行车,在那儿几成黑市。但自从修了一座叫“西北书城”的大厦之后,据说这样的事儿就少了。或许真是浓浓书香荡却了那些小小的勾当吧。那一年的四月末,金城刚刚有了春意,《飞天》便要在陇南的成县举办“同谷笔会”了。主编陈德宏约我同去,正好那些天手头无甚紧事,便答应了,便去了。
成县之与我,是第一次涉足。然而对于成县,我却并不是陌生的。那时候我与客居省城的青年作家谷童来往颇丰,他是土生土长的成县人,从他口中,我已经认识了陇之南山灵水秀的成县。但见一面的愿望,依然十分冲动地在我内心激荡着。
笔会自然不是什么紧要的会议,上午的开幕式之后,日程安排上就自由的多了。宛如某种相约与造访,谈得拢的,谈一宿无妨;不投机的,也要招呼一声。这样的笔会,又仿佛赶一次大集,总是能遇到个把旧交几个熟人。当然,初次谋面的,要更多一些。便是在这种时候,我认识了画家杨立强。
那次下陇南的一行文人当中,有陇上书画名家张改琴。笔会开幕之后的当天下午,其时在陇南市委副书记任上的散文家正雨一行便陪省城来的几位客人去天井山。
天井山,是个什么地方?
这个成县的天井山,就是保存摩崖石刻《西峡颂》的地方。西峡——西去成县五十里,一水劈峻岭而成的长峡。峡有栈道,可入蜀。谁也不会想到,这东汉同谷小吏仇靖书写在崖壁上的一方简约文字,却成了日后名冠书坛的汉隶三颂之首,在华夏金石学、文化史、书法史和交通史上,均占有一席之地。二零零一年,摩崖石刻《西峡颂》被列为国家级重点文物,予以保护。那些读过书的人,到了成县,天井山必去。
一番临潭羡书之后,涉涧出峡,一行人便来到县城几个摆满花鸟盆景的地方赏花观景。这期间,成县方面陪同人员当中,多出了一位身材魁伟,花发背头,面泛红光的汉子。在一束花影下围坐喝茶的当口,正雨为大家介绍道,这是陇南画家杨立强。张改琴一听,忙起身进一步介绍说,这是省美协副主席、同谷画院院长、著名画家杨立强。话音未落,杨先生便起身拱手自谦道,不敢当,不敢当,哪里敢当呀。
这便是我与杨立强的第一次谋面。现在想来,那是在一个开有牡丹与芍药的园子,空气中游走着丝丝香气,并不浓烈。时在清明后不久,茶即是明前新茶。侍茶者沸水稍顿,注水入杯,茶《便傲然如针一般丛然竖立。俯而吸之,一缕清爽之气直贯九窍而心肺俱开。捧杯轻呷,口舌生津,余韵过处,唇齿留香。这便是若干年来我对成县的记忆,或者说是记忆中成县留给我的味道。那茶据说出自康县的阳坝,阳坝的明前新茶,的确是一等一的好。
那时候的杨先生虽已年过半百,但话不多,看上去甚至有点儿腼腆。一个下午,几乎没有听到他说过几句话。更多的时候,他都是在聆听。
那之后的第二天,因为突然有事,便搭张改琴的车回了兰州。这便是我与杨立强仅有的一次见面。时间恍惚已过六七年光景,只记得杨先生四层楼画室的外墙,是洁白的。
后来我走上海,下广州,溜达了一圈回到家乡之后,在成县方面寄给我的《同谷》杂志上,常常看到杨先生回忆过去学画经历的文章,读来感觉不俗。
去年或者是前年的春节前夕,去省城会友,在诗人古马案头曾经赏读过杨先生的小品和山水,着实让我惊叹了一番。之后又在阳主编的《兰州文苑》上读到了古马评析杨先生画作的文章,突然觉得古马这样一个满怀古典意趣的诗人与杨先生这样的国画高人相遇,真的是互为幸事。诗人读懂了画家,画家以画为诗,诗人以诗为画,古往今来,的确乃世间美事一桩。
今年春节前的一段时间,收到杨先生寄来的两本画册和一本艺术随笔集,一本是人民美术出版社二零一零年六月版的《中国美术家作品集·杨立强》,一本是上海书画出版社二零一二年四月版的《大家范本来·当代国画大家作品鉴赏·杨立强山水卷》,而艺术随笔集《彼岸无岸》,是人民美术出版社二零零五年十一月出版的。细读一周之后,愈加感觉到杨立强超凡的大家气象。我曾经看到过一篇揭批当前书画界乱象的长文,再加上自己的一点粗浅认识,着实把其中的来龙去脉看出了不少,更了解了当下书画界大师层出的不少自编自演的闹剧。回过头来再看杨立强,似乎一直静默着。
在今天这样一个虚浮的时代,隐是一种存在,沉默是更大的存在。
杨立强师从长安画派的蔡氏兄弟,发蒙至今,数十年笔耕不辍。杨先生今天的画技,已经到了出入自由的化境。我不懂画,读画只求迎面而来的一种冲撞。这冲撞的力量,来自艺术的通感——直觉。
我是一个相信直觉的人。
苏瑜:天边的草原
草原不大,站在山坡上一眼就能看到全部,当地的哈萨克族称它为“花海子”。小时候,常常听大人们说起这个名字。那时,县城里种植最多的观赏花就是八瓣梅,一到花开的季节,人家的庭院里,街道旁的池子里,姹紫嫣红的花朵争奇斗艳,把高原小城装扮得端庄、美丽,就连每天落山的太阳都会眷顾和留恋,迟迟不肯收走最后几缕光芒。八瓣梅深深种植在了我幼小的脑海中,只要一听到“花海子”三个字,我就会眯起双眼望向远方,似乎看到了一大片一大片盛开的八瓣梅,在高原上怒放的生命。这个五彩的花海梦一直伴随着我成长。
后来,等我有机会进入了花海子,看到了草原真实的模样,还是会产生无尽的遐想。我想,草原就是一个让人丰富生命的地方,无论是在想象中,还是在现实中。
花海子地处海拔三千多米的青藏高原北缘,阿尔金山南麓。如果从海拔一千六百米的阿克塞新县城出发,沿着蜿蜒曲折的当金山峡谷,翻过海拔三千六百四十八米的垭口,顺着平缓的山坡再向南行驶,就会有一小盆的绿色跳入眼帘。这一小块绿色横亘在绵延的大山与苍茫的戈壁之间,乍一看,很不起眼,只有慢慢靠近它的时候,就会发现草原的博大和它的面积大小无关。
花海子有种悠远的美。哈尔腾河水从南面渗入地表而来,祁连山雪水从北面涓涓流淌而来,奔腾的生命在这里停歇,四面八方高处的水汇聚在盆地里,由此形成了大、小苏干湖,当地人称“姊妹湖”。两湖平遥相望,每到春秋两季,这里便是南来北往的候鸟短暂的休憩地,鹅雁鸣,鸟翻飞,生生不息,延续千年。
花海子有种独特的美。阿尔金山主峰常年白雪皑皑,五千八百二十八米的高度云山雾罩,周边裸色的山体,裸色的戈壁,饱受风雨洗礼,也不失西域本色。灰黑色的塞什腾山冷峻挺拔,湛蓝的大苏干湖浩淼秀美,山水相依,一黑一蓝,一刚一柔,山是威猛高大的英雄,水是温柔多情的姑娘,心心相惜,相守千年,与子偕老。
花海子有种精致的美。夏季来临,小苏干湖西岸红色的、黄色的、蓝色的、紫色的野花星罗棋布,水鸟在湖面优雅的滑翔飞舞,群山在水的倒影里愈发层峦分明,微微荡漾的湖水泛着蓝宝石般的光泽,悠闲地羊群在对岸啃食着牧草,凝脂似的白云静挂蓝天,山水相间,日月同辉,画中有画,动静相宜。
花海子有种苍凉的美。草原上的风说来就来,说刮就刮,掩面而不及。生活在草原上的人因风劳作歇息。大风把冬不拉的欢快关在了毡房里,把牧人的歌声留在了炊烟里,把姑娘追的身影藏在了马奶酒里。风吹过了四季,带来了山外的云彩,吹走了寂寞的风霜,劲风的力量,狂风的呐喊,那份安宁与静谧就是亘古不变。
说云朵像酸奶,一点也不夸张,尤其是雨过天晴的时候,在山峦与草甸之间的上空常常会出现厚重、脂白的云,它们一层一层摞在一起,缀满了半个天空。
这些在空中悬浮的云,仿佛触手可及。它们在夕阳金色的光线中,变换着不同的形状,身处草原,眼前不会逃脱骏马奔驰、天鹅飞翔、雄鹰展翅的影子。这些瞬息万变的云朵富有金属质感,只要你有足够丰富的想象力,它们就会像一个个神奇的精灵穿透天空,直抵你的眼前,让你在激动万分的美妙境界中与它们相遇,并且很快忘记尘世的凡俗,让身心瞬间变的空灵与通透,人似乎在天上行走,云似乎在地上漂移。这种纯净是草原独有的。
雪域高原的苍莽与遒劲、温柔与细腻在花海子淋漓尽显,这里的每一块石头,每一座山峰,每一湾湖水,都是大自然的馈赠,它们带着使命存在,只为守候这片美丽的草原。
周步:父亲
父亲是座山,你登上这座山峰,就能看到更加辽阔的风景。父亲是条河,你趟过这条河流,就会感受到水的沁凉与温存。
父亲都有些执拗和暴戾,那是因为他不容许孩子成为一个残次品,所以就固执修改你的思想,校正你的灵魂。这些执拗和暴戾,像一道划痕,深深的刻写在孩子的心上,等孩子长大了,才能用理解抹平。
父亲是男人,是男人就有血性。一个有血性的男人生来就有自己的观点和主张,所以他不容许自己的孩子胡作非为,更不容许自己的血液流淌的恣意妄为。所以,父亲是严厉的。只是有时候,严厉成了暴力。我的父亲打过我一次,他用一根筷子抽打我的手心。记得那次父亲喝了酒回来,不知我犯了哪门子错,父亲打了我。那次打我挨得稀里糊涂。那是我记事后父亲唯一打过我的一次,现在想起了,我泪流满面。我不是记恨父亲,是伤感于我们的父子情深。父亲是有学问和尊严的人,他没有如同乡间其它孩子的父亲那样,在光天化日之下或公众场合,责骂和撵打过我们。父亲责骂过我几次,比较严厉的是我十七八岁和二十多岁的那两次。那时候,我已经有了足够的判断能力和争辩能力,就和父亲辩驳,父亲很生气,就骂的很狠。为此,我和父亲的关系僵持了很长时间。
天下没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父亲,只是爱的方式不同,或不甚明了,或不直截了当,或者是爱的粗心大意,难以发现。当然,有些爱的太过,甚至到了骄容放纵的地步,同样不是好父亲。记得有一次,我们和一家单位洽谈一个合作项目,晚上吃饭的时候,合作方的一个负责人带着他的孩子(我至今觉得这本身就是一种不明智的做法和过分溺爱)。吃饭的时候,那个孩子毫不客气地把他的父亲正在抽着的一根香烟抢下来扔掉。那个孩子八九岁了。这是这个年龄的孩子——其实与年龄无关——绝对不该做出的事情,但他做了。孩子的骄横和父亲因溺爱而导致的无所适从,让我感到一阵阵刻骨的伤痛。这件事应该责怪这位父亲。这绝对是父亲对孩子教育的失职。我甚至敢说,这个孩子将来再有出息,也已经被他的父亲因纵容而毁掉了一半。
父亲大多是沉默寡言之人,因为男人的欲望太多,心事太重,包袱也就太沉。扛着这些重负走向成功的男人,是让人敬仰和羡慕的。走不出或半途而废,就变得沉默寡言,或者喟然长叹一声。
一个男人,在成为父亲之前,他只是个男性。在成为父亲之后,他就懂得了、成了真正的男人。女人则反之。什么是真正的男人呢,真正的男人,就是有担当、有勇气、有胸襟、有毅力,当然也有热情和厚度,也有细致和耐心。男人,与地位无关,与成败无关,与得失无关,但与金钱有关。一个落魄的男人,与这些都无关。
父亲的爱大多是默默无闻。有这样一位父亲,儿子回家后,他只看一眼就行了,几乎无话可说。儿子不解:父亲怎么对我不闻不问呢?怎么不问问我的工作呢?怎么不问问我的生活呢?怎么不问问我的成绩呢?儿子就连个想炫耀自己和表现自己的机会都没有。后来,儿子从母亲的口中得知:父亲每天都对着儿子所在的那座城市的地图出神。那里的温度、湿度、新闻、传闻和小道消息,都是父亲最关心和最关注的。儿子听了,泪流满面。
今年春节期间,我去参加一个朋友父亲的葬礼。他的父亲八十多岁了,按照家乡的习俗,这是喜丧,所以看不到太悲伤的场面。但追悼会上致悼词的时候,刚才还是言语坦然的朋友,突然间变得伤痛起来,祭文才读了个开头,就悲怆痛切的语不成声,词不达意。一篇数百字的祭文,念了近半小时,几次失声中断,泪雨滂沱。
我和父亲的关系一直不是特别亲密,原因是我和父亲都性格有些强,或者倔,所以就没有那种亲密热切的场面。我曾为一些事情抱怨过我的父亲。但我从来没有——也不敢——轻视过我的父亲。我甚至因为我的父亲而没有羡慕过任何人的父亲。尽管我的父亲久居乡间,没有一官半职。我和父亲关系不愉快的时候,我就不跟父亲说话,父亲安排我的事情,我干完了,如若不是特别重要,我也不向父亲汇报。但父亲却是我最关心和最尊重的人。记得有一年秋天,我认为父亲的尊严受到了他人的挑衅,就义愤填膺的和他人大干一场。还有一次,一个年龄和我相当的长辈因不明就里指责我的父亲,我毫不客气地将其逐出门外。此情此景,已成追忆。
我此生最大的遗憾是,没有在父亲有生之年,尽到应尽的孝心。但我最大限度的尽了孝心。我问心无愧,但于心有憾。
啊,父亲……
边振基:秦腔
敦煌人喜欢秦腔是有历史原因的。据史书记载,清朝雍正年间从甘肃东部迁大量移民安置在敦煌,尤其是甘肃东部和陕西接壤的那一区域移民的先祖们,世世代代伴随着秦腔度春秋。移民们也把秦腔带到了敦煌,算来至今已有两三百年了。上世纪六十年代初,那时笔者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当时人们生活还处于贫困状态,文艺娱乐活动十分单调,一两个月才能看上一次电影,而且还得跑到十来八里外的公社。再就是每年春种、秋收的时候,县剧团下乡演两次,也只能看上几场戏。所以看罢本公社的演出还要打听到邻公社,跑上一二十里路再看夜戏。
记得有一年秋收后,跟着一伙大人们去老远的五墩公社看夜戏,由于路途遥远,要经过吴家、荆州、巴尔三个湖滩,一伙和自己一般大小的娃娃,跟着大人们连走带跑地赶到戏场时,前面的一折捎戏已完,看的是本戏《金沙滩》,夜戏看完后已很晚了。天上又没月亮,是个阴夜,在漆黑的夜晚高一脚低一脚穿过湖滩,翻越碱梁往回走。人们都半梦半醒地向前走着,冷不防就栽倒在坑坑凹凹的碱梁上。好不容易翻过了巴尔湖北坡的那道大碱梁,脚下软绵绵的大沙渠横亘在眼前,我们一伙娃娃们都嚷叫着:“我们都瞌睡得不行了……”。大人们看着我们那种疲惫不堪的样子,无奈地说:“那咱们就躺在沙渠旁睡上一会儿再走!”待我们回到家的时候,东方都露出了鱼肚白。
我在那时可以说就看不懂戏,只不过觉得好奇,跟着大人们凑凑热闹而已。但对武戏还很感兴趣,看着台上那些着甲背旗、黑头花脸的兵将们战仗的精彩场面,觉得很热闹。另一场文戏一开始,青衣、旦角一出场,我们便溜出人群。随着年龄的增长,就能看懂戏中的部分内容了,一来剧中的有些内容在书中看过。二来身边那些懂戏的老戏迷们边看边讲,只要能看懂戏中的内容就觉得好看,有意思,渐渐对秦腔产生了兴趣。无论是看罢戏回家的路上,还是田间地头、茶余饭后,那些老戏迷们津津乐道地谈论戏中的精彩片段和戏中的主角演员,如刘广裕、魏牡丹、郑光英、陈光阳、刘广林、乔竟成等名角。我最先看懂的是武戏《金沙滩》,其次是文戏《周仁回府》。尤其扮演剧中周仁的那个演员叫乔竟成,他的念白、唱腔、表情、动作深深地感动着我,给我留下难忘的记忆。
据老戏迷们讲,那时咱们看的戏中演员,大多是解放前敦煌有个叫“六合班”的基础上,新招收了二十多名学员,大都是十二三岁的娃娃。剧团所支费用,是当时敦煌城里两个药店掌柜和一个商人资助的。给新建的剧团取名时,经过学界有关人士商榷认为敦煌有“塞上绿洲”之称,希望将来戏剧在这块绿洲地上大放之光,故起名叫“塞光学社”。老师是老六合班的主演宋学成与河西名净张兴三等,这些塞光学社的娃娃们,无论姓甚名谁,一律中间都带“光”字。
经过老师的严格要求,学员们的刻苦学练,后来一个个脱颖而出,就在我能看懂欣赏戏剧时,那伙“光”字辈的学员们大多都能挑大梁、演主角,并且演技已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他们排练出的剧目繁多,场场精彩。戏下乡到公社,由本公社懂戏的行家点戏,点上哪本演哪本。那些年剧团行当齐全,阵容庞大,曾演出过许多精彩的戏剧,给广大观众戏迷们留下了深深的印象,称得上敦煌秦腔史上的鼎盛时期。
窦启英:长城赋
万里长城,立地顶天;龙族象征,辉煌灿烂。气魄雄伟,蜿蜒盘旋;逶迤似长龙,绵亘两千年。建筑史册,奇迹彰显;防御工程,成就非凡。秦筑长城,铁打铜炼;保家卫国,功德无限。万夫力殚,日夜奋战;历时十余载,挥洒血和汗。华夏史碑,智慧彰显。
泼水结冰运巨石,飞框走索运大砖;人背抬,羊驴驮,建筑材料上高山。砖石筑墙五米高,可绕地球一周半。中华儿女,志坚如山;顽强拼搏,死而无憾!炎黄子孙,气冲霄汉;万众一心,填海移山;举世无双,神鬼惊叹!血肉筑成铁长城,奋发图强排万难!
建筑设计,巧夺天工;雄伟壮观,浩然如虹,。屹立城墙上,视敌寇似蜉蝣,藐敌寇如纸兵。烽火台虎踞山脊,狼烟点燃报敌情;券门石阶通墙顶,齿形垛口望敌动;小方洞内发射箭,射敌头胸头彩中;擂石口上雷激,折戟断弦敌丧命;天梯马道御顽敌进攻,拦马墙防敌骑攻城;城洞城门结构威武,雄才大略,雕梁画栋;城台、墙台、敌台、战台,大刀长矛鏖战激,气吞山河,遥相呼应;金戈铁马铮铮有声,杀敌保国不顾死生;血石凝成铁壁铜墙,胡马残败卷旗收兵。真可谓,“但使龙城飞将在,不叫胡马度阴山。”惊天动地,日月见证!
万里长城永不倒,试看敌寇敢逞凶!中华儿女保国疆,万众高歌颂长城。
颂曰:
巨龙翻腾在险峰,蜿蜒盘旋露峥嵘。
身经百战暴风雨,出塞山川作势雄。
巨石垛口写悲壮,望台上记英勇。
万里金汤固边塞,保家卫国史册铭。
人类巨著中华魂,彰显华夏之图腾。
雷劈电击日月叹,顶天立地傲苍穹。
天下长城第一峰,倚天舒啸气如虹。
不到长城非好汉,且看寰宇仰神龙。
尹守荣:马老板儿买车
马老板打十六岁那年就赶车。大铁车、钢轴车、胶皮车,大鞭杆耍了四十余年。
赶了大半辈子车的马老板,落下了三个病:
脑门儿上落下了蛋黄大的一个包;腰眼处落下了一个风湿毛病,阴天下雨,腰杆就别想直起来;右脚落下了一个点脚。之所以落下三种病,是因为:
一九四九年冬,马老板儿赶着大铁车,去江南卖羊草,三九天又赶上鹅毛雪,在过松花江上冰道的时候,不想里套马一个趔趄要滑倒,马老板儿打车上往下一跳,意在去扶里套马,可倒好,马没摔倒,人却给脚下冰雪绊了一个前趴子,脑瓜门子虽没有开瓢,但额头上落下的这个包,却成了他的永久纪念。
一九六四年冬,马老板儿撂下铁车赶上了钢轴车。一天,去江湾里柳条通割条子,不想,又是在松花江的冰道上出了事,钢轴车一下子陷进了清口,幸亏遇见了活雷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冒着生命危险,从冰窟窿里把马老板儿救上来。命是保住了,但却落下了一个风湿的病根。
一九七九年冬,马老板儿鸟枪换炮,钢轴车换上了胶皮车。铁轱辘换上了胶皮轱辘,好比弯勾犁换上了拖拉机,使马老板儿的身价一下子提了起来。可提了身价的马老板儿,并没有改变有车无路的这个事实。因为,马老板儿所居住的小村,座落在松花江北岸,属于江湾地带。由于地势低洼,进入春天,道一翻浆,别说坐车,就是徒步都得挑着道儿走,稍不留神,两脚就会插入“酱缸”。进入夏秋雨季,就更不可想象了。所以有人为这地方的路编了一个顺口溜:
春夏土路车打误,秋天粮草运不出。
盼来冬天显身手,冰路也够喝一壶。
这不,马老板儿赶上胶皮车不久,又发生了一件事,仍然是在江道上。车是在下一个冰坡的时候,由于辕马的后一下子给坐断,车放了箭儿,马老板儿打车上给甩下来不说,腿膝盖下面的小腿棒子还给车轱辘“咬”了一口,马老板儿落下的这个点脚毛病,就是这一口给酿成的。
马老板儿遭受到这次打击之后,当时就把大鞭杆折断了。大鞭杆对于车老板儿来讲,那是“四大娇娇”之一:跑腿行里大姑娘腰,老板鞭子厨师刀。马老板儿折了大鞭杆子,可见决心下得之大。马老板儿说:“打这往后,别说我和大鞭杆子一刀两断,就是我的儿子、孙子,只要有我一口气在,看他们哪个
敢再摸鞭子?马老板和车彻底绝了交,而且一绝就是二十余年。二十余年,马老板儿可真是活得不容易,因为这三种病在交替地找他的麻烦。不是额前的包包时而令他疼痛难忍,就是风湿毛病找上门来,令他腰杆直不起来,再就是这个右腿点脚的毛病,有时遇到个什么特殊事,一急,说摔就是一个嘴啃泥。尤其可怕的是,有时三种病同时向他发难,这时你会看到,他头顶着墙,手掐着腰,拐腿的那只脚刨地,口里不时地喊着:“痛煞我也,痛煞我也!”那样子实在是够惨的。
于是就有人提出:“赶紧套车,去请医生。”
“套什么车,你没看看这个熊道……”马老板儿马上接了茬牛眼一瞪说。于是主张套车请医生的那个人,不得不乖乖地叹了口气。
二十余年,马老板儿就是打这样的日子里熬过来的。二十余年,别说让他摸鞭子,就是车打他眼皮底下经过,他眼皮儿都不撩一下。
可谁也没有想到,二十余年后,在他的天空里,太阳竟会打西边出来——马老板儿奇迹般地买了车。这如同一条爆炸性新闻,轰地一下在小村的上空炸响!
哦——惊愕之中,人们忽然明白了,马老板儿买的是大汽车!原来村里铺上了红砖路,村前的江面上架起了一座大江桥。他要当个运输专业户。你看,马老板儿扬眉吐气,腰挺背直,走起路来也像一个好脚人了,不仅三种病在他身上看不见发作了,而且他还逢人就说:“过去是有车无路,病是给逼出来的,如今,党为咱铺成了致富路,不甩开膀子大干一番,能对得起谁呀?”
可,你别忘了,开车的竟是他的大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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