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女人叫小翠
北方大地上,叫小翠的女人很多在七月我认识一个这样的小翠:水灵鲜嫩
她和牛羊一起奔跑,一起低头吃草
换了一群又一群的牛羊,小翠的日子
除了奔跑就是吃草
她说七月的植物没有不可以进嘴儿的,七月被雨水泡得变形
小翠喜欢吃蔬菜,和她的牛羊一样
小翠是个丰富的女人,缤纷的色彩迷了牛羊的眼
七里八乡的人们不知道这个,她的牛羊知道
她喜欢生吃蔬菜,雪白的冬瓜青绿的芫荽紫色的茄子
小翠相信只有蔬菜的汁水才能染出彩色的梦境
你见过小翠,在乡下的市集在九曲十八弯的村路
她是盛放的野草花,她开得热闹开得寂寞
你惊诧于她的笨拙纯真,你会冲动的恋上她
然后你跺跺脚,七月带着雨季走远了
乡下的小翠隐在牛羊成群的旷野,如一朵大花
你和我再也无处去找她,她轻松的弄丢了自己
她叫小翠,这样的女人很多很多
顿生欢喜心
成片的绿缠绕了眼睛攀援的匍匐的缠绕的,还有直立的有多少植物就有多少屏息凝视
大地上的秘密永远深不可测
一朵葫芦花,一朵牵牛花
前世的双生姐妹,带了乳名来“夕颜”“朝颜”
呼唤也好,最好默念
一株树的忧伤
当一株树开始预谋漂移,要积蓄多久能量,失去多少叶片?一个冬天是远远不够的,树咀嚼掉上个季节所有的坚果。
或者我该认定这是一场盛典,并且描摹出微笑去迎接树的莅临。
缘自外部的拘谨是可以束缚一只鸟的,鸣叫的声音丢失本原。
我想象中的树是历经风尘的,我甚至借助眼镜去辨认他原本的样貌。
伸出的手,撩不去往昔。
没人试图阻挡树的自由,我也不。那一天我是云,蓝裙白衫,拂过你的树冠。
满树的眼睛暗含忧伤,年轮布满情节的虚妄。
早年的精彩华章正逐一散落,漫山的花朵张扬着轻浮。
我终于在低头关注一棵草的片刻,潸然泪流。
我知道你忽略了。
风在山冈,溪在谷底,豆花胡在坡上,引诱着忧伤的树。
面临根基的破损残缺,树从不修改初衷。
我努力使自己不去设想树去年的事件和过失,关注今天。
于树的浓荫里,歌唱穿越枝桠的阳光碎片。
我是想要擦拭树额头的纹理。
树不拒绝,拥我如怀。世界在篡改已写好的记录。
一株注定流浪的树,被这个春天缠绕。
这一次我是鸟,或喜鹊或斑鸠或布谷,忘记飞翔因树盘旋。
做出衔枝的事态,描述搭窝的设想,鸟因此兴奋不已。
树见过这样的轻薄,沉默着。树想起许久前的旧巢剥落。
树的忧伤,斧劈刀削。
我拿下做作的眼镜,痛哭失声。
2006年的春季,一片鹅黄点缀浅翠。
树移动沉重的步履,没有回头。我也说过要微笑歌唱。
当夏天终将接替春,我看见事物外部的牙齿,和齿痕。
有些意外的疼痛对于树,依旧像是风过。
缓慢的书信
你为什么不给我写信看看那些搁置多年的词语
有的流浪有的发霉,有的变节有的被篡改
城南的旧邮筒孤单:歪斜的剥落的
你为什么想不起来给我写信
牛皮纸的信封纯蓝墨水附带一张邮票
你可以书写羞于表白的心思
说说昨晚的睡眠和清早的豆浆
缓慢的书信悠悠的来
你要有兴致捂热备用的汉字
一枚一枚的捡起来,端详区分再放下
近旁的树木、蓝天,窗外的风,心中的日月
我要写一封信给你
到城南去,投到歪斜的邮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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