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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刘亮程散文中的故乡意象

时间:2023/11/9 作者: 安徽文学·下半月 热度: 20719
焦健 宗昊 张天娇 曹泽双

  南京林业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

  “20世纪中国最后一位散文家”刘亮程,他的乡土散文明朗清澈,像农民的生活一样朴实无华,充满劳动人民的智慧。但他同样饱含着作家的深情,以乡村意象这一载体,用别致的视角、独特的思维和别具一格的表述方式,展示了对故乡的深沉情感和皈依灵魂家园的生态回归观念。

  本文将在生态美学的视角下,对刘亮程散文诗意的语言、典型的意象和蕴含的生态哲理进行探析,并着重理解其散文乡村意象所赋予的生态意义。

一、诗意语言构建边缘村庄

刘亮程的散文表述是诗性的表述,既有形象性、情感性、趣味性、想象性,还有哲理性。他用一种自然写作的方式,向读者描述了一个人畜共居、人花共笑、人虫共眠、世间万物同体同悲、共存共荣的和谐村庄。①深厚的土壤、干燥的空气和带着碱味的水,黄沙梁的独特肌理在刘亮程诗意叙述下,呈现出真实且独具西部文化特色。在这个“不务正业”的农夫眼中,荒野并非一个人的独享物,花草也胡乱地生长;天空像被枯树撕扯后的褶皱旧布,旷野则是勤劳的织娘,将它缝起;太阳拥有圆鼓鼓的肚子,蚂蚁会挥手、跳蹦子……万物有灵且美,这种不自觉的物我合一的特殊思维,表现出对生命的敬畏、尊重、关怀和怜悯。在刘亮程眼中,土地上生活的人和万物彼此平等和谐,浑然一体,达到统一。

  刘亮程擅长与叙事对象一体化,用内视角的方式,达到“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犹是”的艺术效果。在《野地上的麦子》中,他把自己和村里人比拟为柴火,“在远处看见这一村庄人的火焰,我像一根逃出火堆的干柴,幸运而孤单地站在远处。”在这里,刘亮程借“出逃的柴火”暗示自己离开家乡后的困惑与孤独,显示出对故土的强烈不舍和依恋。

  白描式的语言,掺杂着些许俚语;真诚质朴的语调,似作者在痴痴呓语。刘亮程的文字,因为极富生活和泥土气息,所以消除了读者与作者固有的距离感。在他的散文中,你经常会看到“直戳戳”、“蹦跶”、“瞎骚情”、“玩球蛋”等西北方言和俚语。这样的语言,并不觉得粗鄙,反而更像是与一个熟识很久的老者攀谈,嬉笑怒骂向你讲述家乡发生的故事。正是心灵消除了距离感,他的情绪变化也如行云流水般向每一位读者涌来。《冯四》中,刘亮程道:“一个人投生到黄沙梁,生活几十年,最后死掉。这是多么简单纯粹的一生。难道还会有比这更适合的活法。”平淡的文字积蓄着对故乡的眷恋。《只有故土》一文中,他炙热而深沉,直抒胸臆:“我没有别的去处,只有回到你这里——黄沙梁啊。”难以见到华丽的辞藻,只有琐碎的意象和平常的生活细节,却字字包含着对家乡的不舍与牵挂。

二、典型意象展示乡土情怀

袁行霈先生注解意象是“融入了主观情意的客观物象,或者是借助客观物象表现出来的主体情意。”怀着对黄沙梁广袤土地的无限热爱,刘亮程在《一个人的村庄》中创造了许多与故乡紧密相关的典型意象,如风、炊烟、院门、狗、牛等。通过分析归纳,在这里将刘亮程散文中的意象大致划分为三类——“生活意象”、“环境意象”和“生命意象”。其中,“生活意象”是指炊烟、铁锨、镰刀、柴禾等农村生活的用具及生产品;“环境意象”是指风、雪、雨、树、草、花等与自然环境相关的事物;“生命意象”是指人类、驴、牛、狗、马等有生命的动物。

  炊烟、铁锨、墓地、柴禾这些意象组成刘亮程在黄沙梁的生活场景,而这些生活场景的排列组合,是一个人在一个地方生活的结果,是无法割舍的故乡回忆。“炊烟”意象表现着对故土的向往、“墓地”意象暗含对生死的思考、“铁锨”意象则里凝聚着一种古老农业文明积淀下来的生活智慧。“尽管这房子低矮陈旧,清贫如洗,但堆满房子角角落落的那些黄金般珍贵的生活情节,只有你和你的家人共拥共享,别人是无法看到的。”(《住多久才算是家》)刘亮程把乡村作为意会生活的出发点,灵魂最后的归属地,他的写作是他对中国人关于“家园”这一概念的深刻解读,尤其在现代化的背景下他笔下的乡村风物被赋予了更多的文化内涵。①即使远离村庄,刘亮程所塑造出的种种生活意象为现代人勾勒出记忆里的乡村模样,引发人物回归自然的思考。

  刘亮程的多篇散文以环境意象和生命意象命名。如《那时候的阳光和风》《野地上的麦子》《逃跑的马》《最后一只猫》等,这些意象被刘亮程赋予人的姿态,拥有人的情感,甚至掌握超越人的智慧,如《通驴性的人》一文,“驴不承认世界,它只相信驴圈。谁都不敢独自直面世界。但驴敢,驴的鸣叫是对世界的强烈警告。”作者在驴面前自惭形秽,“驴无丑可遮,它的每个部位都是最优秀的。”刘亮程把驴看作与他同等地位的生命体,而并非牲畜或者动物。他基于普遍人性的一种人文关怀,观察着周围的生命,用文字记录着与生活本真有关的种种意象,且不断反观人类本身,看到其短板,从而达到人与自然情感共鸣的效果。

三、一个村庄暗含生态意义

在快节奏的现代社会,科技带来的便捷的确妙不可言。但是,在享受着现代文明的同时,抱怨声不绝如缕,我们的心灵也日益匮乏。我们开始期盼过去小桥流水的乡村风光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恬静生活。而刘亮程正是用“一个人的村庄”这个典型的意象群,将荒芜寂寥的黄沙梁与人类内心对故乡的向往连接,使生命返璞归真,回到人类最原始的精神状态。

  刘亮程并没有站在乡村的反面——城市的角度进行建构,而是以“乡下人”姿态,用自己的生命体验,习以为常的故乡意象敦促我们对现实的生存意义进行思考与反思。他笔下的村庄没有沾染世俗味道,只是纯粹的土地、阳光、草、牛、狗这些具象的生命体。简单而纯粹,单纯且美好。黄沙梁的一景一物以诗性的存在消解了生命中的困苦也昭示人们寻找心灵的安宁与平静。而刘亮程在散文中挥发出的审美想象是边地乡土世界特有风物即各种动植物意象和生活意象孕育的思想结晶。②

  一个人的肉体或许一生漂泊不定,但灵魂却扎根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刘亮程在《住多久才算是家》一文中坦言:“我一直庆幸自己没有离开这个村庄,没有把时间和精力白白耗费在另一片土地上……我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是没让自己从这片天空下消失。”刘亮程曾离开过黄沙梁这片土地,但他在城市一番探索后毅然决然选择回到了熟悉的故乡。只有在黄沙梁这个栖息灵魂的精神家园里,内心才能宁静而和谐,让他享受到生命的本相。

  在《剩下的事情》中刘亮程定义自己为“收尾的人”,当村里的人前仆后继离开村庄,奔向城市寻求快节奏生活的时候,村庄的意义便成了回忆。人类的生态本性决定了人具有亲近自然的本性。人来自于自然,最终也将归于自然。一种炙热的真诚与信仰注入所生活的土壤和故乡。正是凭借这样的抒情力量,叩开读者心扉,净化人类心灵,引发人们对故土的向往与眷恋。

  刘亮程将自己的生命凝固到了那个叫黄沙梁的寂寥村庄,留守在陈旧的村庄里守望故土,便是一种停下来享受生活的生活智慧。

  注释

  ①李雅娟.论刘亮程散文中的乡村意象[D].广东技术师范学院,2012(48).

  ② 杜真真.刘亮程散文意象的诗性建构[D].广西师范学院,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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