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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平历史人物史话

时间:2023/11/9 作者: 昆嵛 热度: 19622
伸张正义的刀笔孙孰

  刀笔,原指古代文人用笔在竹简上写字,写错了再用刀削去,所以,古代读书人常随身带着刀和笔,用以随时修改错误。后顾名思义,专指代人书写诉状的人,深谙法律规则,文笔犀利,用笔如刀,其职责近乎现代的律师。不过,旧时的刀笔,往往操纵如刀之笔,使许多案件乾坤陡转,或无中生有,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或为追求胜诉,以一字千金的效果,做出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因此,名声都不太好。

  凡事都有个例外。清代嘉庆年间,宁海州(今牟平)出了个刀笔,叫孙孰,他在当地就很有口碑。

  孙孰,字孟邻,姜格庄镇林北村人,其天资聪颖,博学多闻,以学问、文章名闻乡里,可是自考取了廪生(秀才)后,却屡试不第,知情人透露,曾有阅卷官在其试卷上批道:孙孰一卷,笔笔皆刀,刀刀见血。孙孰闻知此事,知仕途无望,索性做起了桑田居士,也兼做刀笔生意。

  孙孰做刀笔,从不挣昧良心的钱,为穷苦百姓书写诉状,有求必应,对于泼皮无赖,常给予教训,对于欺压百姓的恶人也绝不放过。牟平民间至今还流传着他的一些故事。

  这年夏季的一个夜晚,林北村东的广河发大水,把上游村庄一去世老人刚埋葬的棺材冲了出来,冲到河下游岸边搁了浅,这棺材正好被早晨起来捞浮草的一村民发现。此村民本来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主,见了棺材,如获至宝,手提铁锨守在旁边,就等死者家属前来索要,讹人钱财。果然,死者家属很快得到消息,前来交涉,怎奈对方咬定自己捡到的棺材,并狮子大开口。几番商讨,皆无功而返。死者家属刚送走了亲人,家又贫寒,哪里还拿得出钱来,只得去求孙孰帮忙写状子,到县衙告状。孙孰了解了情况,略一思索,便在其耳边耳语了几句,让其回家。

  再说那捡到棺材的村民,原以为张口就能来钱,谁知讨要了几次,死者家属不但不肯出钱,竟连面也见不着了。渐渐地,看热闹的人多了起来,见他一手扶着铁锨,一手掐腰,一副无赖样子,不免侧目。也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给他加火加钢,让其坚持。火辣辣的太阳升起来了,晒得人直冒热汗,大家半天见不到死者家属,都觉无趣,慢慢地也就散了。人走光了,他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这才想起,早晨没有吃饭,这都正午了,家人也不来送饭,自己也不敢离开,就怕前脚走,后脚人家把棺材抬走。天气炎热,饥饿难耐,他开始站着,后来坐着,现在索性在河滩上躺下了,早晨要钱那股子劲早就没了。太阳偏西了,死者家属还是不照面,他有点沮丧,主动央人前去商量。很快,传话回来说,人家说不要了,让你留着。他一听,又惊又怒,抡圆了铁锨就向棺材上拍,可是手到半空,想到上午人群中那些鄙夷的眼神,就落不下来了,事情竟走到如此地步,再想到晚上要在荒郊野外守着一具尸体过夜,不禁毛骨悚然,罢!罢!罢!算我倒霉,白看了一天的死人!他拍拍屁股,拖着铁锨,垂头丧气地回家去了。

  死者家属正等在家里,听说那人走了,忙请人帮忙把棺材抬回来,重新下葬。一场闹剧,就这样风浪不惊地平息了。

  多年后,人们才知道,孙孰鄙视那人见钱眼开的行径,就为死者家属出了个以静制动的主意。

  一年冬天,一农民的羊吃了另一农民地里的几棵麦苗,这多大点事,谁知两人平日在村里骄横惯了,针尖遇上了麦芒,谁也不让谁,非要打一场官司,先后来找孙孰,一个要写诉状,一个要写驳状。孙孰调解不成,就想教训一下这两个人,分头给他们写好了状子。到了县衙,县令接状,先阅诉状,只见写道:“羊吃麦苗,四蹄乱刨,鼻嘴齐嗤拱,连根啃掉。”羊啃麦苗如此凶狠,这还了得!再看驳状:“三九寒天,地赛钢砖,大镢劈不动,羊嘴怎能钻。”是啊,羊嘴怎啃得动!也有道理。为难之际,仔细一看,见两状都是孙孰笔迹,便知其意,喝令将原告、被告各打四十大板。可怜两人被打得鬼哭狼嚎,皮开肉绽,从此再也不敢逞强斗狠了。

  孙孰的得意之作,是他为本村姑娘孙嫚儿打的一场官司。孙嫚儿父母早亡,由舅父收养,后被歹人拐卖到文登县一家妓院。这妓院依仗秀才杨氏父子的势力,竟把前来寻找外甥女的舅父一顿暴打,逐出境外。孙嫚儿的叔父到文登县衙投告,知县王某极力庇护,三年无果。孙孰闻知,激于义愤,亲赴文登,向曾为学山同道的杨秀才恳求放人,不意竟被软禁在客栈,后经友人相助,才得逃脱。孙孰回乡后,决心帮孙嫚儿打赢这场官司。他听说山东新上任的学政宋某正来文登公干,知道机会来了。因为在清朝,取得科举功名者犯律可直接投诉学政,革除其资格。于是,精心写了一份诉状,将杨氏父子连同王县令一起告上。那时,官场很看重望族,他就先将本人家族以诗书为业,叔公为孝廉,伯父为举人,分别在江苏、河北官场任职,本人为廪生等情况写在前面,亮明自己的身份,接着以大清律例中,有功名的士子与娼人、歹徒相交为恶,有辱斯文,官法必惩的条文作为立论之据,详述孙嫚儿的不幸身世,揭露知县王某、杨氏父子与妓院逼良为娼的不法勾当,“王县主形同木偶,罔闻案下魑魅;杨恶衿势恃钱神,遂为海滨豺狼。”最后又写道,“方将续尼山之讲学,人文化及三千,岂肯传管子之治齐,女闾增其三百!”给学政戴了个高帽。宋学政刚上任,正须做出点成绩,又见诉状写得立意深刻,言辞犀利,有理有据,经核实事实确凿,就按官场法理处理了此案。不久案件得到解决,知县王某经部议革职;秀才杨氏父子裭去青衿(剥去读书人的衣服),取消学籍;妓院中所有妓女,准其亲属领回,不必赎金。

  这一状,告倒了一个县令、两个秀才,解放了一批妓女,文、牟两县民众拍手称快,孙孰从此名扬乡里。

  刚直不阿两进士

  前些年,听说高陵镇高陵村,有一曲姓大户,其住宅门厅上曾悬挂一块匾额,上写“刚正不阿”四个大字,说是其祖上有人在朝廷做官,因为官清正,不畏强暴,严正执法,被皇上赞为“刚正不阿”,并赐匾额。此匾额作为传家之宝,代代相传。文化大革命中,匾额被作为大毒草销毁。

  近来浏览牟平史志资料,还真的看到了这则故事,原来这是一段历史史实。

  故事的主人翁叫曲橚,号一斋,康熙戊戌科(公元1719年)进士,历任内阁中枢、刑部河南司郎中,其故事《宁海州志》、《牟平县志》(民国版)、《高陵镇志》等史料都有记载。其中《牟平遗香集》记叙比较简练,现转录如下:一斋居官清峻,毫无假借。时有富室为巨寇所扳,河东督奏论大辟,察其爰书曰:此诬也!或沮之曰:河东督势重,未可与争。弗听,力为驳正,卒得雪。他平反多类此,世祖宪皇帝称其刚正不阿。然竟以忤上,官移膳部,旋告归。晚精星纬堪舆,尤工柳诚悬书法,人多珍之。

  曲橚不惧位高权重的河东督,将其所判错案力为驳正,并平反多类此案件,博得了世祖宪(雍正)皇帝“刚正不阿”的赞许。然而,此举触犯了清廷“忤上”的官场规则,被剥夺了司法权,官移膳部,管伙食去了。于是,一怒之下,辞职还乡。

  史书上并无记载雍正帝赐匾之事,曲橚自己将书有“刚正不阿”四个大字的匾额悬挂门厅之上,也不全是因为雍正帝对自己的嘉许。彼时,清朝官场风气败坏,偏重功名利禄,做官必须有靠山,上下交结,官官相护,十分精神,七分用于交结,官员以模棱为晓事,以钻营为能力,以苟且为服官之计,一味巴结奉迎、献媚上司。对此,曲橚深恶痛绝。他知道自己改变不了整个官场制度,但却能远离恶行,洁身自好。他崇尚“刚正不阿”精神,要把“刚正不阿”当作做人的准则,作为美德和操守,让家人遵循,作为家风,代代相传。

  曲橚的后代们如何践行“刚正不阿”的家风,我们不得而知,但是,几十年之后,高陵曲氏家族又出了个在官场上颇有影响的人物,此人之个人修为和官场品行,比之曲橚,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就是曲橚之孙、乾隆丙午科(公元1766年)进士曲永文。

  《高陵镇志》这样记载:曲永文,字文兹,号莲浦,其性质聪颖,器宇魁岸,从父受书自会五经外,秦汉唐宋之文,明清诸名家,无不研究。后登第,初仕青州府学教授,次铨井研县知县,多善政。生平惟尚质实,不喜世故习气,读书外无它嗜好,服官奉法,人不可以干以私,亦不可以私干人。不貌为有才,妄希上官知遇。无幕友,案牍惟自治,词讼速结,左右不得进其说,吏胥不得舞其奸。困守一官逾十年,以任满升都察院经历。甫越岁,彼累镌一级。同事有劝,以祈请者,答云,“吾老矣,此膝不宜妄屈。”拂袖归,居林下,惟以读书课孙为务。

  曲永文洁身自好,服官奉法,多善政,却在井研县令位置困守十余年,任满升任都察院经历刚过一年,又被累“错”降职一级,当同事劝其向上司求情时,终于动怒:“吾老矣,此膝不宜妄屈。”拂袖归!“此膝不宜妄屈”“拂袖归”,彰显了曲永文铮铮铁骨、刚正不阿的浩然正气,其接力和弘扬了“刚正不阿”的家风。

  说到家风,就不能不提到曲氏家族中的另一个人物,那就是曲橚的父亲、曲永文的曾祖父曲帅正。曲帅正,字正子,号清海,清顺治戊子科(公元1648年)副榜考授推官进士,授湖广安陆府京山县知县。《高陵镇志》这样描述他:为官务实,正直廉洁,归乡居古朴,布衣布履,骑驴出入,尤乐施与,懿行硕德,乡人颂之,历久不衰。看来,曲氏家族良好的家风,与曲帅正的言教身传有关。家风是成长的摇篮,家风是信仰的播种,家风是习惯的养成,此言不谬。

  富不忘亲的草根富商张颜山

  1929年秋,青岛市发生了一起轰动一时的德国马戏团事件。彼时,一德国马戏团在青岛市商业演出,一市民因买不起票,在外面偷看,竟被德国看守用佩刀刺死。此事惹恼了一个人,他一怒之下,包下了青岛所有的剧园,免费请市民看戏。德国马戏团因租不到演出场所,几十个人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乱转。没扛上几天,就被迫向市民低头道歉,向被害人赔偿了一笔抚恤金。

  这个人,就是牟平富商张颜山。

  张颜山,原名张宗贵,号燕山,后改名张颜山,祖籍牟平养马岛张家庄村。

  旧时,养马岛地少土贫,张颜山出生没几年,又添两个弟弟,日子过得十分艰难。无奈,其父张吉广带着全家渡海逃难,来到牟平城东北部邵家塂村,安家落户,一家人靠开荒种地维持生计。

  1876年,15岁的张颜山被送到烟台“泰生东”杂货铺(现北大街派出所处)学徒。苦难的童年,农活的磨练,使其养成了吃苦耐劳、诚实勤奋的品质,加之天资聪慧,仅五年的时间,就由打杂升到下街(看行情),再到二掌柜的位置。

  19世纪末,烟台开埠,德国人维里哈姆在烟开办了德孚洋行,推销“狮马牌”染料,“泰生东”亦其代销商之一。1903年,洋行管理员克劳克要回国服兵役,临行前,建议张颜山办一染料专卖店,专营“狮马牌”染料,并许以先提货,销后付款。“泰生东”掌柜赖芳圃惧担风险,又因积蓄不多,无意再做生意,索性处理了存货,把店铺酌价转给了张颜山。于是,张颜山筹集资金,雇用店员,添置设备,正式开设了“泰生东”染料店。

  其时,自县城开始,东走文、荣、牟,西奔蓬、黄、掖,一身布衣,一口方言,边讲解,边试验,染不好,不要钱,一路走来,顺利地打开了销路。不久,取得了“狮马牌”染料在山东的专卖权。接着,向城市进发,在烟台设立“泰生东”总号,在济南、青岛、上海、哈尔滨设立了分号,在许多市镇设立了代销处,买卖越做越大。

  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德国人急于回国,便将烟台、济南、青岛等地德孚洋行所存染料全部移交“泰生东”销售,议定战后按现价还本付息。大战期间,染料来源断绝,价格暴涨,“泰生东”由此发财。至民国九年(1920)前后,又先后办起了棉花庄、绸缎庄、缫丝坊、面粉公司、银号等,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富商。战后,德人返华,张颜山将转让的染料货款如数奉还,以诚信感动了德国人,其60岁生日,德国人送了一辆本茨轿车为生日礼物。

  张颜山出身农民,不忘土地之本,有了资本后,在老家牟平邵家塂购置了土地、山岚各1000余亩,盖房210间,在牟平城东门盖房100余间,雇用长工20余人,成为当地有名的大地主。

  张颜山贫寒出身,发迹之后不忘草根。他在本村办起一所小学,包下学生和老师的所有费用;捐款14000元兴办县立中学;在村西建旅馆一处,贫困行人免费食宿;自筹资金修筑了从烟台到金沟寨的一条石条公路;还为当地慈善事业捐资十几万元。

  他鄙视那些势利小人。1932年冬,济南商会宴请济南各大银行行长,席间,张颜山像往常一样,粗衣布履,农民打扮,不意受到荣大银行新任行长的藐视。过后,张颜山突然向荣大银行要求提出全部存款,该行无力支付,束手无策。该行长了解了张颜山的身份后,后悔不已,忙托人说情,并登门道歉。张颜山一时名噪泉城。

  1932年,上海一·二八事件爆发,张颜山创办的“义生”钱庄焚于战火,同时,由于用人不当,钱庄资产被席卷而去,张颜山赔了70多万元,加之几处商号均受到日寇侵扰,张氏企业逐渐走上了衰败之路。

  1941年3月,79岁的张颜山在上海去世。

  曲延科,1947年5月出生,1968年参加工作,历任乡镇党委副书记、管委主任、党委书记,1992年任牟平县委常委、宣传部长,1998年任区人大党组副书记、副主任,2006年退休。热衷地方民俗历史文化的研究,已在《烟台日报》《老干部之友》等报刊发表牟平历史典故文章十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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