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周
鲍勃·迪伦得到
诺贝尔的第二天
我拆了膝盖下的石膏板
肿胀依旧
弯曲不适
多少还有些疼
“这是第七周
更艰巨的五至六周
拉开序幕了”
我对自己说
就跟平时
每次处理完
一个难题一样
李伟的虾
画家出身的李伟
所绘文学插图
堪称一绝
没经过汉字输入
自我训练的李伟
打每个汉字都靠
鼠标和手指去画
这一天
我对着书稿校样
在想插图的位置
见李伟在黄宾虹的
插图电子文件标题上
写了三个字
“黄宾虾”
文化与上帝之死
这是我大学时的老师
他在牛津留学时的老师
特里·伊格尔顿写过的
一本书的名字
在河南被译介出版
不知道河南关心上帝
死活的人有多少
反正自一百年前
尼采说上帝死了之后
它一直赖在这个世界上
并一再启示我们
不是上帝死了
只是信徒们爱好多了
至于文化
通常说来包括诗歌与小说
两个人人自危的行业
媒体每天都盼着报道
它们中某个人死了
或讨论某个行业死了
虽然它们还不是文化中
最糟糕的行业
（如评论和戏剧）
这个星球最糟糕的行业
（像政治或革命）
神在呢
默默地、谦卑地在着
不以信徒和教派的意志为转移
诗歌和小说也在呢
在同胞无法轻易看到的地方
网页、内心和真正自由的国土
霾 晨
一切都像在梦里
又像是黄昏将临
坐在黯淡的室内
还像是蒸汽浴室
被人修在了露天
窗外樹梢是静的
看不到风的痕迹
没声音
电视在努力播放
伪造的抗日剧情
这是寒冬到来前
人类提前消失的一刻
他们消失
而你醒来
雾霾散了
可以坐在
窗口吹入的
凉风下
卷支烟抽
万圣节
听了读了若干首
写万圣节的诗
里面都没有提到松鼠
梦 里
我试着在星空下去吹口哨
声音却先于我唇位的动作
破空而出吓了我一跳
松针上厚厚的积雪
绵密无声地落下
速度像沙漏
别的雪时断时续
又好像正源源赶来
我和空中某处打下来的追光一道
朝雪谷纵深处滑去
偶尔从胸前佩戴的微型监视器上
看一眼自己滑行的背影
这是一个追光照亮着的
深蓝下的白色世界
间或掺杂了一些黑黢黢的绿色
路两旁有时会掠过人群
就跟各种拉力赛越野赛路边的一模一样
我记得最后穿过的依稀是一片灯火下的闹市
人们穿着夏装在放鞭炮庆贺节日
那一刻我在奇怪
他们把春天就这么忽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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