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蓉

　　青山说：作为一个以猫咪化身自诩的猫控，小编对于萌萌噠小动物几乎毫无抵抗力。然而，唯独受不了的便是分离，每一次都心好痛。你呢？有过和动物朝夕相处的经历吗？

　　家里新来的白猫是舅舅搬家时送来的，同时送来的还有条黄狗。寄养的时候就说得直白，给它们一口饭吃。白猫温驯，黄狗凶狠。因为寄人篱下，长此下来，白猫不免更讨人喜欢些。

　　冬天的夜晚，白猫还能去奶奶的床上摊上个位置，黄狗就只能卧在草窝里。它俩凑在一起晒太阳，不免打闹，回回黄狗都忍住不下狠手，偏白猫得寸进尺，一次次专狠狠地挠人家鼻子。黄狗有时气结，张口把白猫一口咬住，不过下一刻又有度量地将它放了。大多数时候，黄狗是拴着养的，因为它太凶，每天固定放风时间。而白猫完全放养，它什么时候愿意回来，人们才能见其一面。

　　有一次白猫出去，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我们终于醒过神，白猫是不见了。黄狗大约也知道了，咬断绳子出去狂找一圈，还回废弃的旧家蹲守了三四天，最终无功而返。白猫走失的第二个月，院子边站了只黄色流浪猫，黄狗竟然一改凶狠，还将它让进了院子里。这只黄色流浪猫不久生下了三只小猫，弱不禁风的几只小可怜，在冬天的冷空气里冻得瑟瑟发抖。竟然也活了下来，挨着大黄狗住，有时调皮还翻进黄狗的草窝里嬉戏。

　　大黄猫跟个过客一样，将小猫留下，自己不见了。三只小猫跟着黄狗一起同食同睡，天渐渐暖和，小猫们都愈来愈神采奕奕。到春暖花开时，小猫们一个个自己撒欢儿出去玩。

　　有天晚上喂饭，发现杂花色的小猫不见了，奶奶在房前屋后周围四处都找了，也没有踪迹。有一天，黄毛的小猫回来，浑身的碎草，半个猫脸是血。成了重伤患之后，黄毛小猫就再不出去，要死不活地躺在狗窝旁边。它的姐妹，剩下那只黑黄相间的小猫，形影不离地蹲守着它，一遍一遍地给它舔着那半边脸。奶奶被它俩感动到掉眼泪，专门去钓了鱼来给它俩吃，说幸好还留下个亲人。过了约半个月，黄毛小猫又渐渐地活过来了，只是右边的眼睛瞎了，面容狰狞。

　　邻居家三叔有天晚上专门来家里找奶奶，讲述小猫的事。说他去开种子窖，在石壁擦边儿看到了条死蛇，还有早腐烂了一半的东西，大概是那只杂花色小猫。三叔的推断是，杂花色小猫和黄毛小猫出去玩，遇到了蛇，杂花色小猫被蛇咬死了，后来黄毛小猫又跑去和蛇斗了一回合，把蛇咬死了，自己也没有讨到便宜。三叔的推断无从考证，但黄毛小猫的名气是一下给打出去了，都赶得上镇宅神兽了。老实说，乡里不缺猫狗，人们主动去抱养的情形很少，因为三叔的推论，两只小猫成了抢手货。黄毛小猫最终被菊仙姑姑领了去养。

　　家里还是一直来来往往猫猫狗狗，流浪来的，托养的，不过只有黄狗算是常住的。其他的总是随缘聚散——自己走失了的，打架伤亡的，被抱养的……

　　时间恍惚间过了很多年，菊仙姑姑要搬家去城里，留了已经老了的黄毛小猫，一看架势，又安置回了我们家。黄狗也已经老了，早不拴链子，兴致高时沿着池塘菜园子跑上几圈，大多卧在草窝里。黄猫兜转了一圈，又回到了黄狗的窝跟前，大约是有当年的情分在，两个凶神倒似老友般和谐共处，每天一起散步舔毛打闹。它俩在一起，吃饭越来越挑嘴，奶奶有时生气，要上家法，倒是三叔常路过时劝，说这辈子能得您看顾，这俩不知修了什么前缘。

　　赵鸿祥摘自《文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