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曰
我喜欢温柔汉纸,本来是要塑造成男主的,结果特么居然成了男二,肯定不是我干的啊!可怜女主也是活该啊有木有,好好的人不爱,爱个禽兽,她一定是故意的。嗯,如果你爱上她了,请给她一个么么哒!
那一年,大宣花未红,草未绿,杨柳未拂过湖面。
我依大宣皇上顾子毓之言,在湖畔跳舞,雪花纷扬,我便染了风寒。次日初晴,我去早朝,便接到要我去南越国和亲的圣旨,我还未看到大宣花红柳绿,便离了家。
那一年,南越烟雨迷蒙,诗情画意,我便突然安了心。
1
叶白踏着厚重的步子推门而入,我坐在榻上有气无力地看他:“王上今日怎么来这么早,三宫六院竟肯放你过来?”
他坐在榻上揽我入怀:“今日可有好好吃药?”
我吐了口气,笑言:“有没有闻到浓重的药味?”
叶白点了点我的鼻子:“顾子毓要来了,说是商量战事。”
我摸着他下巴上的胡楂儿笑:“嗯,好好招待。”
叶白看着我欲言又止,我挣开他,钻进了被窝,轻声道:“王上好梦。”
南越国属江南,我先前长居塞北,江南的温情使我柔和了许多,也虚弱了许多。嫁来南越之后,一切都好,偏生忘不了顾子毓这三个字。
我看着窗外沉思,本是大宣、大庆和南越三国鼎立的局面,如今大庆忽得猛将,大肆向外侵略,大军已经驻扎在大宣边疆百里开外,意欲何为,众人皆知。大宣仅凭自己之力怕是难以抵御,于是顾子毓不得不委身下江南找叶白商量两国联合抵御大庆的事情,而叶白这个傻子,怕是已经答应了。
我仍记得初见叶白的时候,在寒冬冷冷的湖畔,他脱下身上的狐裘披到我身上,转身看着顾子毓,眉眼灼灼:“跳舞本是歌伎所做之事,为何让苏丞相来跳?况且这严寒深冬,冻坏了身子可怎生是好?”
我当时抖着身子轻声道:“谢过南越王上。”他扶起我,手掌温暖,笑言:“丞相好漂亮。”
如今记起,我便有些恍惚,我都快忘记自己曾是大宣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了。
大宣国主前来,我作为王后自是要出席宴会,于是我起身让苏浅帮我梳妆,苏浅一脸的不情愿。我瞪她,苏浅无可奈何地随了我。苏浅自小跟我,从前的一切她都知道,所以她一个小小的丫头便也恨起了顾子毓。
从前种种,都过去了,如今有生之年,我只想再见他一面,之后的岁月陪着叶白,直到白头。
2
我坐在叶白旁侧,看着他和顾子毓饮酒。两年未见,顾子毓还是从前的样子,只是看向我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我从未见过的意味。
宴饮到一半,我的身子开始软弱无力,堪堪倒在了叶白的怀里。叶白惊慌地抱着我回去宣大夫。
我刚躺下,便听见顾子毓的声音:“两年不见,丞相还是如此爱逞能。”
我看向他,虚弱地扯了抹笑:“两年未见,皇上还是如此英俊貌美。”他未再言语。
大夫仓皇而至,摸了脉象后说还是旧疾,就是下地时间太长身子承受不住,好生休养便可。
叶白看着我,眼里酸楚,我抬手抱了抱他,扯了个大大的微笑。
旁侧的顾子毓似是看不下去,咳了声道:“可否容我与丞相叙叙旧,说说话?”
我点了点头,叶白便领着众人离开了。
顾子毓侧身坐到榻上,口中絮叨:“丞相府我一砖一瓦都未动,你若是想了随时可以回去。我如今已不再去皇后宫里,朝堂上无人与我叫板,我很是无聊……”
我打断他的念叨:“皇上可还想看我跳舞?”
他有些颤抖地抱住我:“清然,你走后的那些日子,朕真的想你,与愧疚无关,兴许朕早已习惯了你在身边。”
我听后笑着言:“清然也想皇上,既是如此,不如皇上带我走吧,天涯海角,清然随遇而安。”
顾子毓的身体僵了僵,随后松开了我,顿了良久道:“大宣危在旦夕,叶白视你如宝,我不能惹恼了他,否则大宣生灵涂炭。”
我哧哧地笑:“皇上爱民如子,大宣之福。”
他张口欲说些什么,我却头一歪,晕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突然忆起了从前。我的从前,说起来好笑。从前我身子还好的时候,总是喜欢跟在我的太傅爹爹后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要猪蹄吃,久而久之,我便一直都是圆嘟嘟的。爹爹有时候也会忧愁地看着我:“你这样的身材如何嫁得出去哟?”
我挑眉表示不屑,心底暗道,指不定哪天女儿我小嫩鸡变凤凰,亮瞎你的眼。谁知,竟一语成谶。
我变凤凰的那一日,爹爹刚刚辞了官,我们准备举家南移,看看江南小景。
谁知起程那日,国主身边的小太监一路小跑冲到了我面前,气喘吁吁道:“苏清然接旨。”我傻愣地站了一会儿,随后扑通跪了下去。
小太监捏着嗓子:“奉天承运,皇帝召曰:苏清然才思敏捷,思维独到,深得朕心。如今国家方定,正是缺人之际,朕特封苏清然为国家之相,从此伴朕左右,辅助朕治理国家。望其尽心尽力,不负朕托。钦此!”
我颤抖着接过小太监手里的黄布,眼泪巴巴地看着爹爹,爹爹却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便领着一车家眷随风而去。我在原地愣了愣,始知自己被爹爹无情地抛弃了,顿觉心中悲痛。
3
顾子毓坐在大殿之上,气宇轩昂,我圆滚滚地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吐了几个字:“皇上,民女可以抗旨吗?”
殿上的人走下来在我前面站定,一只手抓住我的肩膀。我吸了口气,觉得自己的肩膀快要碎掉了,随后听见冷冷的声音:“抗旨可是死罪,苏姑娘想要哪种死法,五马分尸、千刀万剐还是杖毙?”
我扯了抹笑道:“民女遵旨便是。”
我穿着别别扭扭的官服上朝,站在百官之首,却捏着衣角不说话。如此过了几日,顾子毓便找了碴儿,他在殿上言:“旁侧小国屡犯边境,朕欲派将军左山前去平定,丞相以为如何?”endprint
我笑着道:“臣以为不可,如此与民众息息相关之事,臣以为陛下应当亲征。”
顾子毓的脸色瞬间青白交替,他咬牙切齿道:“丞相胡言乱语,拖出去赏二十大板。”
屁股开花后的一段日子,我倒是闲下了心,其间收到爹爹的信:“江南烟雨缠绵,优哉游哉,有空来玩哟。”我捂着屁股碎碎念:“我肯定不是亲生的。”
之后的日子,我便在朝堂上与顾子毓针锋相对,屁股总是受罪,我却顽强地活了下来,直到顾子毓封后。
顾子毓封后那天,我在府里喝醉了酒,想起了小时候,那个傻傻的皇子看着我说:“清然笑起来真好看,以后再见,一定要对着我笑哦。”
儿时的一句话在我心里扎了根,可是顾子毓,你怕是早就忘了吧。
顾子毓在新婚之夜喝醉酒闯到我府里,那时刚刚小暑,我在屋外乘凉,他扑过来捏着我的下巴,恶狠狠道:“你们苏家到底想要什么?凭什么无缘无故帮朕夺得皇位,又无缘无故地辞官?况且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何苦由着朕的性子来?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我叹气苦笑:“原来你竟是如此想苏家,如此来想我?”
顾子毓看着我冷笑,随后穿着火红的喜服踉踉跄跄地出了府。
我有些恍惚,原来我千方百计为他做的这许多事,竟一件一件造成了他的困扰。
顾子毓有了皇后之后,便没时间与我计较,我倒是很悠然,但偶尔想起顾子毓那日的话就微微心疼。
皇后是南越的美人,姿色柔美,倾了国城。顾子毓便宠她上了天,却不承想这捧在掌心的人竟被人不动声色地下了蛊。皇后在榻上躺的那几日,顾子毓几乎找遍了全城懂药理的人,直到后来有医者说皇后是中了蛊。
顾子毓在一个阴冷的夜来找我:“有太医说你娘亲懂蛊,你也知道一些的对不对?”
我看着他急红的眼,不自觉地点了点头,他欣喜于表:“你一定要治好皇后,不惜一切代价。”
我看着他笑:“臣遵旨。”
4
我娘亲是苗疆人,从小养蛊,技术精湛,我虽不如娘亲技艺高超,倒也解得了常见的蛊。只是十五岁之后我便搁下了蛊毒,转而学起了琴棋书画,后来想想,无论哪件都是荒唐到可笑。
皇后中的蛊很常见,是苗疆人人都会布施的血蛊,解的办法相当简单,解蛊者与她换血便可。而堂堂大宣都城,会解蛊者仅我一人,况且若是耽搁太久,皇后的身子怕是撑不住,所以在各种因素下,我都该尽心尽力。
为皇后解蛊后,我的身子便大不如前。换血虽不致命,但也对身体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我开始瘦下来,也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小姿态。
我瘦下来之后上门提亲的人倒是多了起来,可无论哪个人请求顾子毓赐婚,他都会找理由拒绝。
顾子毓再次闯入我府上,他恶狠狠地将一封书信扔在我脸上:“你们苏家好大的胆,竟敢威胁朕?”
我伸手捡起地上的信,看见内容的一瞬,我暗暗想:“我爹果真是亲爹。”
我故作镇定地将信收好,笑言:“我爹只是担心我而已,皇上多虑了。”
顾子毓扯出一抹冷笑:“哼,担心?太傅可是说,若是你有个什么差错,要朕皇位不保呢!还说若是下次再有类似事件,他很愿意让你做皇后呢。”
我在心里把我爹骂了个万千遍,好端端的这是哪门子的火上浇油。虽然你和将军是世交,将军也有谋反之心,但是你这么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害的却是我。
顾子毓看我不说话,突然扬着嗓子喊:“你是想当皇后吧?好呀,朕成全你。”随后便压向了我的唇。
顾子毓那夜的疯狂行径,让我心里寒得刺骨。
之后的几日,我一直过得恍惚,苏浅看着直掉眼泪,直到小太监前来传旨,要我上朝。
炎炎夏日我却将自己裹得严实,顾子毓坐在殿上冷笑:“丞相多日不来上朝,所谓何事?若无正当缘由,朕可要罚了。”
我恍惚觉得殿上的人并非我从前认识的那人,哀莫大于心死,我跪下笑言:“臣请皇上责罚。”
顾子毓冷哼一声准备下令,旁侧的将军开了口:“丞相上次替皇后娘娘解蛊之后便身体虚弱,想来是由于身子问题,还望皇上看在丞相解蛊的分儿上,饶了丞相。”
朝堂上本就是看眼色之人,于是一时之间,朝堂上的求情声不绝于耳。堂上之人神色冷冷,随后喊了两个字:“退朝。”
5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竟有了身孕。当大夫一脸喜气地告诉我有孕的时候,我只觉得恍如掉进万年寒窟。
我向顾子毓请了几日假,正在琢磨要不要把孩子生下来,顾子毓便闯了进来,不偏不倚撞见我正在吐。
顾子毓脸色一冷,便宣了太医。我一时觉得五雷轰顶,他却突然冷笑:“丞相还未嫁人便有了身孕,着实令人费解。”
他遣走了屋内众人,道:“丞相可真是心思缜密,一夜便能有孕,丞相你撒的好谎。”
我看着他笑:“为了得到后位,我自是要不择手段了。皇上若是连不择手段这四个字都不知,当初又如何夺得江山?”
顾子毓伸手甩了我一巴掌,拂袖而去。我却只想笑,儿时的戏言被我当了真,以为真的非顾子毓不嫁,便想尽办法助他得了皇位。
当日先皇突然驾崩,太子被废未立新太子,于是朝堂一分为二,以丞相为首支持三皇子顾子炎,以将军为首支持七皇子顾子毓,爹爹却站在中立位置,两边都不肯帮。我没了办法便答应了爹爹放弃学蛊,好生做个大家闺秀。作为交换,爹爹须得助顾子毓夺得天下。
后来天下初定,爹爹深知往后日子不会好过,便索性辞了官去了南地赏景。如今想来,当初爹爹毫不留恋地丢下我就走,怕是以为顾子毓知道这一切,也是喜欢我的吧。
其实我也以为顾子毓记得从前,我以为那道圣旨是封妃的圣旨,却不承想被封了相。我不甘心,于是朝堂上处处与他作对,却并不知,这一举一动在顾子毓眼里都是阴谋。
三日之后,顾子毓带了一服汤药而至,他将药递到我嘴边的时候,我下意识地躲避。顾子毓捏着我的下巴便往里灌,我被呛得连连咳嗽,他放下碗:“休想逼朕做什么,这孩子朕说什么都不会让你生下来。”endprint
腹中开始痛,血流了满榻,我看着顾子毓言:“虎毒还不食子呢,皇上堪比猛虎呢。”
顾子毓眼眶泛红,狠狠地瞪我:“苏清然,你到底在笑什么?”
我有气无力道:“你管我?”
顾子毓甩袖将碗扫到地上,随后气冲冲地离开。我为什么要笑呢?因为有人说我笑起来好看啊。
我试着扯了扯嘴角,眼泪却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吓得我一怔。
苏浅推门而入,便抱着我哭,我对着她淡淡道:“若是爹爹知道了这件事,你以后就不用跟着我了。”
苏浅看着我,一时没了言语。
6
打从小产之后,我身子便越发地弱,甚至上朝都站不稳当,想是因此,顾子毓也没有像从前那般找我麻烦。
较为讽刺的是,我尚未痊愈,皇后便有了身孕,我看着顾子毓脸上欣喜的模样,恍惚觉得从前我一直在做一个噩梦。
皇上的宠爱加上太医精心的照料,皇后在足月后便生下了皇子。我远远地望过一眼,皱皱的,有些丑,不过看起来很软。我甚至在一瞬间想,如果我的孩子生下来会不会比他漂亮一些。
之后,我似乎过了两三年顺心的日子,我不再在朝堂上顶撞顾子毓,他便也没有来找我的麻烦,皇后生的皇子也一天天长大,清秀的模样十分招人爱。
那日初夏,皇后抱着三岁的糯米团子在池边赏景,我下朝路过,刚行了礼欲走,便被小团子拉住了衣角。他稚嫩地说要我陪他玩,我伸手勉强抱起他,亲了亲他肉嘟嘟的小脸。
身子终究还是弱,不到一会儿,我便有些撑不住,放了他下来,顺便摘了朵花递到他手上,他突然就开心地笑了起来。
我转身欲走,却突然听到有东西落水的声音,旁侧的公公眼疾手快,立马捞上来已经全湿的小团子,小团子似是吓坏了,哭得无休止,便引来了顾子毓。
小团子看着顾子毓伸手指我:“父皇,就是她推我的。”小团子身子一抖一抖,话不成句。
我看到了顾子毓阴冷的眼神,心中涩涩,他却意外地只是赏了我板子,并不追究其他。板子落下的时候,小团子却在他父皇怀里哭得更凶了。
打了一半的时候,小团子终于大哭着喊:“别打了,不是她推的我,是母后让我这样说的。”
顾子毓将小团子放了下来,小团子便扑过来抱着我哭,口口声声说对不起。我勉强站起身,捏了捏他的脸,随后看向顾子毓:“若是无事,臣便告退了。”
苏浅早已泣不成声,回到府里的时候,嗓子已经哑了。我有些无语地看她:“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小题大做。”
苏浅不理我,我有些累,便睡了过去。
恰巧梦到儿时在宫中与顾子毓偶遇,他在冬日被母后捆得像个粽子,走路的时候就像一个雪球那样缓慢地滚着。我抱着不知从哪个宫里跑出来的狸猫想捉弄他,于是便把狸猫扔到了他身上,顾子毓被吓得张嘴便哭。
我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顾子毓看着便突然止住了眼泪,随后戳了戳我脸上的酒窝:“你笑起来真好看。”随后像傻子一般冲着我呵呵笑。
之后我们便莫名其妙成了同盟,那夜玩得尽兴,末了顾子毓稚气地跟我说:“清然笑起来真好看,以后见了我都要笑哦。”
我傻呵呵地笑,随后便醒了过来。
现在想想,从那之后,我便随着娘亲去了江南小住,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年之后了,顾子毓已经长大,一身皇子服穿得冷冷冽冽。
7
皇后被罚禁足三日,我也很纳闷皇后平白无故怎么突然想起害我了,我琢磨了良久没得出任何结果。
叶白来大宣朝贡的那日,正值隆冬,雪花纷扬,皇后提议要去看梅花。梅林种在湖水之畔,皇后便突然有了兴致:“听闻丞相琴棋书画皆会,跳舞更是一绝,不如让众人饱饱眼福,赏赏天人之姿如何?”
我正欲开口拒绝,却听顾子毓言:“朕倒是也想看看丞相的舞,不如就在此舞上一曲吧。”
我俯身接旨,脱了狐裘,和着乐师的乐,便起了舞。起步初始觉得冷,舞着舞着便没了感觉,直到中间已是身子麻木,幸好叶白出面解了围。
我不知叶白是不是在那时看上我的,只知次日早朝,我便接到要去南越和亲的消息,叶白在旁侧看着我,笑得欣喜。
我却突然有些沉重,我这活不了几年的身子,你何苦看上,只会是拖累。我淡淡扫了眼叶白,终究无可奈何地接了旨。
离开大宣的前一日晚,顾子毓破天荒地来送行,我举酒敬他:“谢皇上赐婚。”
他抿了口酒言:“南越国主提出要你,朕没法拒绝,本以为你会自己反对,却原来,还是朕想多了。”
我笑言:“南越国主人很好,臣心甘情愿。”
他喃喃:“不想做朕的皇后了吗?你的目的还没有达到,这就要走了?”
我坐在榻上看着鲜红的嫁衣笑:“我的目的不是皇后,而是嫁给你,从初次与你见面就想着以后要嫁给你,于是便求着爹爹帮你夺了天下。爹爹辞官不过是怕日后日子不好过罢了,他以为你也喜欢我,便留下了我,而我因为喜欢你,所以便由着你的性子做了这许多事。我不想做丞相,所以在朝堂上与你较劲,只是因为我想嫁给你,做你的妃,我从未想过做皇后,太累,而我本身是个懒人。”
顾子毓手中的酒杯微微抖动,我接着言:“每次我对着你笑,只是因为你从前说我笑起来好看,这些话,我都记着,你却忘了。还有爹爹并未对你的皇位有想法,他只是希望我好好的。”
顾子毓捏紧了手中的杯子,我笑了笑,再未言语。
他猛然站起身:“我去回绝了叶白这门亲事。”
我笑着言:“皇上相信我刚刚说的那些话?”
他一怔,良久道:“我信,因为我想起了那个有酒窝的小女孩。”
我走到他跟前:“那就请求皇上,别再一次毁了我,我余下的日子,不想如此含辛茹苦地度过。”
顾子毓突然转身抱住我,语无伦次地口口声声说对不起,我心力交瘁,到了如今,只想逃。endprint
顾子毓,对不起,我也想陪着你看山河万景,只是我们的孩子怎么办,他死了呢,你又如何让我和亲手杀了他的人在一起?
8
来南越的那日塞北刮起了风,天阴沉得厉害,叶白笑着看我:“江南如今怕是已经转暖,偶尔下起小雨了呢。”
我坐在马车上靠着他的肩膀,只觉得暖心,马车欲走的时候,却被顾子毓拦住了路,我坐在马车上看他,从未觉得他竟如此好看。
叶白变了脸色下车问他:“皇上这是何意?”
顾子毓却突然蹿上车抱了我下车,随后毫不停留地便往回走,我用胳膊钩住他的脖子:“我从来都梦想有朝一日你会这样抱着我上花轿,随后伴着你,走过无数个日日夜夜,却从未想过,梦想成真的时候却是如今这般。”
他顿了顿道:“对不起。”
我挣开他下了地,看着他笑:“皇上如今对我是愧疚还是别的,我想皇上心知肚明。若是为了补偿我就请放我走,宫中生活太难,我怕了。”
顾子毓看了我良久,却未言语,我顿了顿言:“求你。”
他似是一怔,随后微微点头,我轻轻笑:“谢皇上成全,皇上应当还爱着皇后,只是被清然的事情扰得愧疚,如今还请皇上珍重皇后。”
我随着叶白上车出了城门,却意外地发现,皇后竟生生等在那里。我晃晃悠悠地下了车,皇后却突然对我行了礼,她说:“我今天是来道歉的,害你是因为皇上睡梦中无意喊了你的名字,我以为你们有染,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
我扶起她:“小团子很可爱,好好保护他。”
我靠在叶白的身上,马车摇摇晃晃。顾子毓为何要喊我名字,事已至此,我再也不愿想。
到了南越后,身子越发的弱,许是气候不同,我便常常缠绵于榻。叶白性子温润,对我无微不至,我便挑了个时间,告诉了他从前种种。叶白只是抱住我,不说话也不动,后来我竟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叶白坐在榻边看我:“我已经借了兵力给顾子毓,你不必忧心了。”
我抬手揽住他的脖子:“叶白,你真是个傻子。”
叶白瞪了我一眼:“谁有你傻,傻得让人匪夷所思。”
我有些生气,挠他痒痒,他轻松地抓住我的手:“顾子毓午后要走,你要去送吗?”
我摇头,随后噘嘴摆出一副无赖样:“我想吃莲子羹了,让厨子给我做。”
叶白看着我顿了良久:“当真不去?”
我点头再点头,直到脖子酸,叶白拦住我的动作,在我额头印下一吻。
顾子毓走的时候我没送,便再没能见到过。那日江南三月初晴,我央叶白带我看桃花,桃林红白灼灼,我一时欢喜得紧,便玩得疯了些,午后就觉得身子难挨,应当是大限将至。
叶白在院中的梨树下弹琴,我窝在他旁侧,琴声悠扬,我困得紧,只想睡,我拉着叶白的袖子喃喃:“苏浅跟了我这么久,你帮她找个好人嫁了吧。”
迷迷糊糊中我看到了叶白点头,我只是想,此生茫茫岁月都在为着顾子毓倾尽容颜笑,若是有来生,我定要好生护着叶白,和他一起白头。
而如今,梨花兜头而下,叶白夫君,就当是此生我与你白了头吧。
我勉强抬了抬眼皮,恍惚觉得叶白在哭,只是对不起,没力气帮你擦掉了。叶白,你也定要,好生活下去。
9
大宣七年,南越传来和亲的丞相已故的消息,坐在殿上的皇上,捏着手中的信不肯松手,他身旁的小太监,甚至看到皇上的指甲嵌到了肉里。
小太监随着皇上去了从前的丞相府,收拾了一些丞相生前穿过的衣物,随后第二日与皇上去了皇陵做了衣冠冢。
皇上靠在墓碑边不言不语一个下午,手中酒瓶尽空,直到最后不受控制地抱着墓碑号啕。
随后的日子皇上便窝在书房作画,画中女子笑得温婉,酒窝浅浅,很是讨人喜。新来的小太监不知画中是谁,却无端羡慕起这个女子,被皇上如此喜欢着,很幸福吧。
只有一直侍奉皇上的小太监知道,这画中人是已然过世的丞相,而皇上这一笔一画画的是思念,念的是赎罪。也只有小太监知道,无数个夜里,皇上画着画着便潸然泪下,随后,泪湿氤氲,写下三个字——苏清然。endprin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