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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的水手

时间:2023/11/9 作者: 焦点 热度: 16116
Lingxing

  做一个世界的水手,奔赴所有的港口。19世纪,美国诗人惠特曼把这个句子写在自己的《草叶集》里。100多年后,一个中国人花2年多的时间自驾帆船全球环海一周,为它做了很好的注释。

  生于山东泰安的翟墨是个艺术家,第一次见海,是去烟台看当兵的哥哥,附近有一个混装码头,臭鱼烂虾和柴油味,让他对海的印象不佳。到海边写生,看着海浪一次次拍打沙滩,他也觉得枯燥无味。

  然而,1999年到新西兰办画展,停满帆船的奥克兰让翟墨惊叹不已。第一次上船,发现这个船上,就像一个家一样,有卧室,有餐厅。

  彼时,一位70多岁的挪威老船长为躲避南太平洋的台风季,在当地停泊,翟墨受邀为其拍摄纪录片。多日的相处,让翟墨对帆船和航海有了全新的认识。

  “船是世界上最方便的工具,想去哪就去哪,自由自在。我通过帆船航海的方式,去到其他交通工具难以到达的一些地区,去探索最古老的土著艺术,然后把这些散落在世界各地的土著文化串联起来,寻找艺术的本源。”常背包旅游的翟墨曾被拒签,这让他一直耿耿于怀,当老船长告诉他驾驶帆船的自由性时,翟墨心动了。一般情况下,对于单人驾船的航海家,只要在港口靠岸,该国就会允许船只休整、补给,并允许航海者登陆。

  “我也买一条这样的船可不可以?”

  买了船以后,翟墨不会开,就跟那个船主讨教,船主用了四五个小时,教他怎么掌舵,怎么使帆,他就勇敢地把船开到了奥克兰。

  升帆、握紧绳索,注意风的变化……一切做起来还有些手忙脚乱,但翟墨心里已满是星星、月亮、海风。回到船舱,他趴在海图上,触摸那些蓝色的纸面如一种享受。“每一股浪潮看上去都像是上帝涂抹的一笔油彩”。第一次远航,他想去南太平洋大溪地,高更曾经生活的地方。高更画过《大溪地的女人》,作为原型还出现在了毛姆著名的小说《月亮与六便士》里。

  “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月亮。”翟墨的人生选择和书里的主人公在精神上颇为相似。在连GPS海图都看不懂的情况下,他在海上漂了28天。

  今年4月的《朗读者》有一期的主题是勇气,翟墨讲述了自己在惊涛骇浪中的经历。

  2001年在汤加曾遭遇大风浪,11级飓风和深海地震一起发生。当时船舱都被水淹了,帆被刮成一条条的,脚上还划了一个口子。

  “天色已经发黄,海都是黑灰色的,我尽可能地什么都不想。”被困在兩平方米的甲板上,那一刻翟墨体会到了无助。风浪稍稍减弱后,他挣扎爬起,在船舱内找到医药箱,自己打麻药、缝针。“当时心想要是能活着,再也不航海了,但是到了下一站,航海的激情根本收不住。”翟墨说。

  红日自黑色的海面忽地蹦出,或仰躺在船上独享一轮满月的光,忍不住对大海的狂热和对自由向往的本能,2007年的1月6号,开始了全球环海的壮举。这一次他带了108本书,“它们帮我在海上对抗孤独。”2008年12月,他抵达菲律宾一个荒岛,没有人、没有药,重病下、绝对孤独的他竟靠读史铁生的《命若琴弦》苦撑下来。

  穿越了所有的经线,误闯美军基地、连续发高烧,2009年的8月16号,两年半的时间,整个的航行是三万五千多海里,生活在天空之下,海水之上,接受阳光、狂风和海水洗礼,无意间成为“单人无动力帆船环球航海中国第一人”。

  航海不是竞赛,翟墨感兴趣那些文化、艺术的东西。重走海上丝绸之路,他准备了6年,一直在学习相关的知识,了解途经地区的水文条件,并准备新的帆船。2015年4月20日,从福建平潭启航,只不过,这一次,他不再孤独,16人的团队,5月1日从三亚走出国门,穿越南海、印度洋、阿拉伯海、亚丁湾、苏伊士运河、地中海等海域,途经新加坡、埃及、马耳他、希腊等国家,终点站是意大利米兰的世博会。

  翟墨曾说,这是他最忐忑、最不安的一次航行。“现代航海中,最大的障碍不再是恶劣天气,而是人。”从南海到红海一路走来,他没有见过一艘帆船。“大部分海难发生在近海,主要原因都是人为因素。”翟墨所说的,就是活跃在北印度洋特别是亚丁湾一带的海盗。

  “拿起武器就是海盗,放下武器就是渔民。”谈起海盗,翟墨仍心有余悸。一驶过马六甲海峡,他就收到来自中国商船的警告——这一海域海盗非常猖獗。因此,船队抵达斯里兰卡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招募武装保安。即便这样,翟墨一行还是遇到了海盗的骚扰。

  “一出斯里兰卡,就有一艘陌生船只向我们冲过来。它没有开夜航灯,我们也把灯关掉了,但雷达显示总有一只船尾随我们,大家都非常紧张。”翟墨一路上遇到太多像这种既不明身份也不明意图的船只,悬着的心一直放不下。“我们的船不是货轮,玻璃钢板像鸡蛋皮一样薄。”翟墨最怕的,是海盗向他们射击。

  但幸运的是,翟墨遇到了在亚丁湾护航的中国海军。“这是我一生中最荣耀的时刻。”翟墨的船队在北印度洋上遇到了强烈的西南季风,断水断粮长达7天。中国海军第20批护航编队在预定接护点东南方向延伸120余海里,提前一天与翟墨船队对接,解了翟墨的燃眉之急。

  “护航军舰早已准备好了水和粮食等补给品,其中还有我们山东人爱吃的大包子。由于当天风浪太大,两船无法对接,于是他们把补给品放到一艘救生筏上,我们去取。”翟墨坦言,他没有想到北印度洋的气候这么恶劣,特别是在索科特拉岛附近海域遇到了强烈风浪。

  护航编队官兵还邀请翟墨登舰参观,军舰如同移动的国土,让翟墨感到踏实。被护航的3天里,船队不仅得到了补给,还配合护航编队举行了一场反海盗演练,也是航海经历里极为特殊的一段。

  十几年的航海经历彻底改变了他的艺术创作风格。环球航海中,翟墨坚持以绘画的方式作航海日志。“搜尽奇峰打草稿”。现在,他已经习惯把海作为“我”的一种表现载体。“我看到的海不是蓝色的。”翟墨说:“北纬30度到35度的海是金色、红色的,45度左右的海是黑灰色的。这与沙的颜色有关,也与海的深度有关。”

  总有一些人比我们勇敢,翟墨就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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