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娜·托马斯+李孟苏

　　看看今天的女性，不论哪一个，在她们身上你看到了什么？是那些或多或少没名没姓的衣服，也是那些或多或少没名没姓的鞋。

　　当然，还有一只手袋。

　　它用皮革、帆布，或是尼龙做成。它可以被轻巧地握在手中，或作为一个悬于后背的双肩背。里面装什么不要紧。如今比什么都重要的是，那手袋讲着一个女人的故事：她的现状，她的梦想。同时，由于奢侈品品牌的市场行销策略，那些手袋每几个月就会发生变化，就像季节的更迭，就像女人们变化多端的情绪。

　　自20世纪90年代后期以来，手袋和其他小型皮具也如香水一样成为奢侈品的“敲门砖”。过去，手袋的价格与成衣相仿，不会高过成衣，现在奢侈品牌的手袋采用了各种材质，有尼龙也有鳄皮鱼，设计上花样繁多，最低只需200美元。与香水不同的是，背在身上的手袋是有形的、可以一眼望到的，同时，就像空中飞人（AirJordans）是专为青少年定制的運动鞋一样，手袋也给使用者们提供了炫耀商标和公开宣称她们身份和强烈愿望的机会。“（手袋）让你的生活更愉悦，让你有梦想，带给你自信，向你的左邻右舍秀你良好的境况”，卡尔·拉格斐告诉我，“每个人都买得起一只豪华手袋。”

　　今天，当你走进世界任何地方的奢侈品商店，你都会发现自己被手袋包围着。它们是最好销售的豪华时尚品，原因是它们尺寸一致，不需要试穿：你只需要看看，倘若喜欢，买下就好。这就成交了。它们比香水更容易创建和生产，而利润空间却让人震惊：大部分奢侈品手袋的利润是其制造成本的10倍至12倍。在路易威登，利润达到了制造成本的13倍。手袋是当下推动奢侈品业的引擎。根据蔻驰（Coach）的消费者年度调查，2000年美国妇女平均每人购买2只新手袋；截至2004年，数字变成了超过4只手袋。在东京路易威登超大的四层环球店中，全部销售额的40%来自首层店面，那个区域只销售花押字包、钱包及其他小皮具。

　　“手袋啊……常常全部卖光，因为它不像鞋子和服装，没有尺寸大小一说”，缪西亚·普拉达告诉我，“买一只手袋比买一条裙子容易得多，因为你无须面对年龄、体重等问题。手袋有一种魔力，用它们容易赚钱，手袋是公司的奇迹。”

　　2004年，奢侈品牌手袋及其他皮革配件总共销售了117亿美元，而且这个份额还在增长。2001年到2004年，当奢侈品市场以每年1.2个百分点增长时，皮革制品却达到了每年7.5%的增长率。销售中很大的份额是“It手袋”创下的：得益于奢侈品牌的广告大战及时尚杂志的文章，最新的热门手袋变成了这一季的“必须拥有的手袋”（ItBag，即InevitableBag）。新近的It手袋包括路易威登的村上隆樱花包，白色皮革的彩虹色调中印制着花押字组合；还有古驰的Flora手袋，上面漂亮的花卉图案取自20世纪60年代为格蕾丝王妃设计的一款围巾。在当下的时尚界，手袋变得如此重要，一个英国记者在2006年伦敦时装周期间撰文写道：“每个人，每一个人都在谈论手袋，那热切程度堪比红衣主教任命新教皇。”

　　It手袋现象还只有二十几年，可以说年轻而有活力，是被那些奢侈品企业的市场行销术一手创造的。我记得在20世纪90年代初读过的时尚杂志里的那些文章宣称，如果你做不到每一季更新你衣柜里的衣服，你可以通过一只新手袋来让你看起来焕然一新。甚至我所在的《新闻周刊》巴黎分社的主管也与时俱进。1996年，当我们坐在他的办公室讨论春季新一期的时尚话题时，他说道：“瞅瞅，时尚已经死翘翘了，现在改讲配饰了。”他是怎么知晓的？因为奢侈品牌已经不懈地推出了讯息，还有产品。“这么说吧，你要么拥有它，要么去死”，汤姆·福德解释道。

　　皮革公司推出成衣产品线，这令他们的品牌，尤其令他们的手袋越发性感迷人。时装公司把手袋推成前沿产品，让它们成为越来越具有煽动性的商业广告的中心。手袋成了一种令人迷醉的诱惑。

　　女人们就愿者上钩了，这有些令人不安。有些日本女孩做援助交际只为嫌钱购得路易威登、香奈儿、爱马仕手袋。我读到过一个女人为买爱马仕手袋而下西洋棋的故事。2005年9月，卡特里娜飓风的受害者在亚特兰大的路易威登精品店用他们的红十字卡购买价值800美元的手袋（这个故事一经见报，路易威登的高管们指示销售人员停止接受红十字卡付账，并把已经交易的钱款退还给了红十字会）。一些网站也出现了，如BagBorrowSteal.com，它们把奢侈品牌手袋或设计师标牌手袋短期租借给需要时尚的女人，这样她们就不必买手袋却可以经常更换手袋了。

　　女人对标识明显的手袋如着了魔般痴迷，这已成为西方社会的常态，以至于成为当代艺术家模拟的段子，此举往往让奢侈品牌大为恼火。1999年，在威尼斯双年展上，法国表演艺术家阿尔贝托·索贝里做了一个名为“攻击的受害者”的即兴表演。表演中，他让一位身穿黑色迷你裙、高跟靴的女子和一位穿着蓝色皮装的男子用路易威登的手袋把他打得晕头转向。纽约艺术家汤姆·萨克斯在1999年创作了一系列作品，有用印有各奢侈品牌标志的包装盒盛着的麦当劳套餐，一个有白色香奈儿标志的黑色断头台，还有一个用普拉达盒子做成的小型集中营。令人惊奇的是，萨克斯没有接到太多反击，他说，只有爱马仕抱怨了几声。事实上，这系列作品在巴黎侯巴克画廊举办的开幕酒会本身就是个时尚事件，旧金山社交界的头面人物和高级女装客户多迪·罗斯克兰斯买了那个断头台，并把它捐给了巴黎蓬皮杜中心。

　　旧金山艺术家莉比·布莱克就没有这么好运了。2003年她在马诺洛·加西亚画廊再现了一间路易威登的店面，用纸张、油彩和浆糊复制了路易威登全部的产品线。她和画廊经营者被唤至路易威登旧金山的办公室，在那里，法人律师告知她，她侵犯了著作权，必须停止展览。布莱克坚持不关闭展览，路易威登方面也没有再采取任何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