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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蕾:乐观让她打开生命的礼物

时间:2023/11/9 作者: 中外书摘 热度: 12291
文 燕

  2006年7月,一个阳光快乐的女孩走进“真情互动”栏目的演播室现场,她的名字叫李蕾。李蕾是与我们“大宝真情互动”节目一起成长的——从2001年她第一次来演播室,到这次已经是第四次上节目了。我第一次见到李蕾时,她身患鼻咽癌晚期,并且骨转移;而这次再见到她,发现她历经病痛折磨,非但勇敢地活了下来,而且活得很好。

  也许大家很难想象,这么多年来,一个柔弱的女孩凭着怎样的毅力,走过了怎样一条充满曲折与坎坷的路,经受着怎样的病痛、心理和情感的重重压力和考验。最令人不解的是,经过这么多风风雨雨之后,她依然保持着那么清澈动人的微笑,仿佛一尘不染的花蕾摇曳在春风里。也许正如她所说,即使受过伤害,也要学会爱人。她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她始终没有放弃希望,没有放弃梦想,没有放弃爱情,没有放弃生活的勇气,所以她通过努力得到了这份独特的生命礼物——她康复了!

  七年来,“大宝真情互动”始终关注着李蕾,分享她的爱情甜蜜快乐,也一起承受失恋的痛苦;陪她走过乌云密布,迎来晴天万里;看着她的生命再次鲜活起来——不仅重返校园,修完全部学业,而且还创业成功,开办了一家为癌症病人服务的小公司。她也一直念念不忘自己曾接受栏目组捐给她的两万元钱,所以当公司稍有起色时,她就拿出两万元给栏目组,说是要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对这个女孩,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她,她纯净的笑容和从容的态度,让人无法用怜悯的眼光去看她,或许只有一个词能够表达我的心情:欣赏。当我们再次相聚在演播室现场,不得不再次回忆起过去七年中发生的点点滴滴,回忆让我们悲喜交织。

  面对挫折,唯有坚强

  2000年4月,正在就读首都经济贸易大学二年级的李蕾,被确诊为鼻咽癌晚期,那一年她只有21岁。

  李蕾明白癌症到底有多么可怕,也明白对于她来说癌症到底意味着什么。窗外,春天已悄然来临,而李蕾与爸爸妈妈却接到了这份无异于死亡通知的诊断报告,一家人不由地抱头痛哭。怎么能不哭呢?李蕾是家里的独生女,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父母付出了多少心血和爱意,刚刚长大成人却要面对这样的灭顶之灾。

  然而,李蕾很快就冷静下来,毕竟眼泪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她脑子非常清醒,也非常冷静,只有一个简单而坚定的念头——“我要活着”。于是,面对灾难,李蕾和妈妈拉勾,定下了八字方针:面对现实,抓紧时间。

  五彩斑斓的大学生活被迫中断,李蕾住进了医院。对其他身患癌症的人来说,可能认为这是自己人生中一段最灰暗的日子,但对李蕾来说并不灰暗,反而让她变得更加坚强。她说,我们不能选择挫折。但可以选择面对挫折的态度。

  从生病开始,李蕾住过三次医院,两次放疗,经历一次骨转移,一次颅底伽马刀手术,一次急诊抢救。几次都站在生命的悬崖边,但她却一次次奇迹般生还。但是,作为父母,眼看着心爱的女儿经受这样的痛苦,心里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其实一点儿也不比女儿少。

  我经常听人说,病人在放疗、化疗时很痛苦,乃至很多患者不得不放弃治疗。在节目现场,我也拿同样的问题问李蕾是否感觉到痛苦。

  李蕾说,第一次放疗是在鼻咽部和头颈部,反应非常强烈,出现发烧、头晕、恶心、呕吐等症状。第二次放疗是在胸六椎和左七肋,针对骨头进行放疗,由于放疗位置正对着胃,特别容易恶心,但其他的诸如头晕、头痛,包括发烧的症状就轻得多。说完这些,李蕾笑着说:“第二次比第一次情况好了很多,所以我感觉挺幸福的,我很知足了。”

  这样的笑,这样的回答,让我感到不可思议。不禁脱口而出:“你还感觉挺幸福的?”李蕾微笑着点头。

  这还不算什么,采访过程中,李蕾还向我讲述了一件更令人惊讶的事。在住院治疗期间,李蕾还趁中午大家休息的时候,偷偷溜出医院去游泳馆游泳。由于李蕾的后背处留有化疗的一块红色印记,游泳馆的人看到了说:“小姑娘,你这是什么印子?你不会有皮肤病吧?我们这儿可不准有传染病的人游泳!”李蕾顽皮地说:“你不懂,这是今年最流行的人体纹身。”然后,趁游泳馆的人还在愣神,便跑了进去。

  看着这个阳光、快乐的女孩,我不禁疑惑,她怎么可以做到如此开朗、乐观、积极?简直比我们大多数身体健康的人生活得还有滋味和信心。谁也不是天生的勇士,年纪轻轻的李蕾难道内心从无恐惧?

  也许恐惧是有,也许只是一闪念。李蕾对此并不避讳,她是这么说的:“心理上是有一定压力的,不过还是那句话——我要活着。”

  在生死之间,怀揣美好希望

  李蕾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在她知道自己生命随时会终止的时候,还是勇敢地寻找属于自己的爱情。李蕾和妈妈第二次来栏目组时,带着满脸的幸福与满足,这是一个恋爱中女孩特有的甜蜜神情。

  其实在此之前,栏目组的一位编导曾经在星巴克巧遇过李蕾和那位小伙子,回来之后跟我说“李蕾也谈恋爱了!”我们都替李蕾感到高兴。于是,在节目现场,我们不由自主地谈起她的这段恋情。

  李蕾说:“其实一直以来,我不愿意谈感情,为什么不谈感情,我自己的原因——是因为在这个问题上我很难说清楚。不是没有人追我,不是没有人喜欢我,当有人在我面前跟我讲,说‘蕾蕾,我觉得你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我们可不可以走在一起?当他很正式地跟我谈这个问题的时候,我都会跟他说一件事——就是我曾经有病的这样一个经历。我不会隐瞒它,而且还尽可能早地说出来。”

  讲起那个男孩,李蕾和妈妈都笑了。

  李蕾与男孩的相识非常偶然,两人是在一次同学聚会上相识,聚会结束,分手的那一刻,男孩向李蕾要电话号码。当时的李蕾有些犹疑,可能缘于她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她轻易走进感情世界,自然不能轻易回应别人所表示的好感,所以,李蕾只给了男孩手机号码的前七位数,最后四位数没给。然而,第二天下午,李蕾竟意外地接到了男孩打来的电话。她十分惊讶男孩是怎样找到她的。原来,为了再次见到李蕾,男孩竟将手机号码的后四位数反复进行排列组合,打错了一百多个电话才终于听到李蕾的声音。之后,李蕾曾问男孩:“在这么多次的拨打失败中你曾经想过放弃吗?”他说:“没有,我就是想再见到你,没有别的想法。”

  这一百多个错误的电话,彻底感动了李蕾,让她怦然心动,不禁想,他就是我要等的人吧!随着了解的深入,李蕾发现他们两个人有着许多相似之处:同一年出生,同一个属相,同一个星座,同一种血型,这让李蕾觉得缘分是上天赐给的。

  听李蕾的叙述,能够听出她的声音都带着甜蜜,我也被感染了,说:“李蕾,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还有现场的女孩子都白活了,我

  们怎么没赶上这事呢?”

  爱情,转瞬间幻灭

  爱情是甜蜜的,李蕾也与其他女孩一样享受着爱情的甜蜜与感动,但由于自己的特殊情况,她不得不一次次地追问男孩:“难道你就不在乎我的病吗?不在乎我曾经走过的那条路——那条曲折的路吗?而且今后的日子,也许还会同样的坎坷不平,你不在乎吗?”男孩很坚定地回答:“只要有你,只要我们在一起,什么都不怕。即使爸爸妈妈不同意,我们也要争取在一起。”

  尽管听到如此坚定的誓言,李蕾心里也明白,总有一天要面对男孩的父母亲,那个时候该怎样去面对,怎样去表达,她没有把握。她清楚自己的爱情要面临考验。可是,不管怎么样,这一关都必须过。

  如果李蕾真的能与男孩牵手一生,那该是怎样一种令人嫉妒的幸福。然而,甜蜜的爱情果然没能经受住世俗的考验,这期节目播出一周后,男孩迫于种种压力,离开北京。李蕾的这段恋情也就戛然而止。

  2004年3月,李蕾第三次来到“大宝真情互动”做节目,提起这段恋情,从来不哭的她泪光盈睫,李蕾的妈妈也哭得很伤心——为女儿遭受的打击而心痛。

  这样的分手,是李蕾绝对没有预料到的,虽然她曾经分析过很多种结局,但就是没有想到,男友会这样离开。李蕾陷入巨大的痛苦之中,她哭了,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就此倒下。她要是倒下去,爸爸妈妈就要不分昼夜地照顾她,不仅自己受到伤害,父母亲的身体和精神也会受到伤害,所以她默默地接受了那个出乎意料的残酷结局。

  李蕾曾经不止一次说一句话:即使你受到伤害,也要学会爱人。这一次,她依然这样,她不愿放弃希望,依然心怀梦想。

  千万分之一的奇迹

  第三次采访之前,我从肿瘤医院拿到了李蕾做的脑部核磁共振检查报告,这份报告的结果比“骨转移”还要重要,最坏的结果可能是病情出现复发,那么李蕾的命运也将发生重大改变。所以我没有看那份报告,因为它太残酷了,尤其是对于这样一位花季女孩来说。

  为了调节气氛,同时也为了给李蕾一个表达心愿的机会,我与李蕾谈起了电影《星愿》。我说:“假设像洋葱头一样,给你这样一个机会,让你完成你的心愿,你有什么心愿?”

  李蕾似乎没有被那份可怕的报告吓住,相反,她说自己很满足,因为有父母的爱,有朋友的爱,所以她最大的心愿都与他们有关。

  她第一个心愿是照顾妈妈,给妈妈快快乐乐的一天。因为妈妈为她付出太多——有无数的泪水,无数的汗水,每一天的辛劳都是为了自己。李蕾的这个心愿让妈妈又可乐,又感动。她与妈妈再一次拉勾、盖章(即小指相勾,拇指相对),并对妈妈说:“这样盖章的时候,您就能认出我了,对吗?记住哦!”

  第二个心愿是能够给爸爸买一根冰棍,因为小时候爸爸给她一次买了三根冰棍,她一口气吃完;没有给爸爸留一口,她觉得很遗憾。她问爸爸:“就是我小时候吃的那种,行吗?”爸爸流泪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李蕾轻轻地帮爸爸擦去泪水。

  第三个心愿是她想当一次新娘,想听新郎非常严肃地说,一生一世照顾她,那时她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第四个心愿是她想与原来班上的同学再打一次排球,再感受一次同学们的友情。

  说到第五个心愿时,李蕾有些沉默,声音明显低沉下来,说,特别希望找到那个曾经深深爱过的人,她特别想问他:“当初跟我在一起是同情我吗?后来为什么离开我?现在还爱不爱?”

  这个心愿不但再次把爸爸妈妈给说哭了,也让我几乎情绪失控,连现场的观众都纷纷掉泪,只有李蕾,笑着帮妈妈擦去眼泪。

  最后一个心愿,李蕾说,其实也是她最大的心愿,就是想当一次“大宝真情互动”的主持人。也许李蕾其他的心愿我不能帮她实现,但最后这个心愿,我可以帮她,所以我让李蕾坐在主持人的位置,而我与她的爸爸妈妈坐在一起。

  其实,李蕾是自己的主持人。是自己人生的主持人,她说:“我身上寄托着很多人的希望,所以请大家相信,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相信我!”

  我相信李蕾,她的爸爸妈妈也相信,曾经给她治病的医生及她的老师们也都相信李蕾。事实上,她的确不负众望、不负前约,七年来,她凭着坚定的信念战胜了病魔——体内的癌细胞消失了!她康复了!这是千万分之一的生命奇迹!

  所以,在七年之后,我们有了第四次相聚!这次我拥抱的是一个健康快乐的女孩!为了这一天的采访,我特意挑选了一套红色的衣服,是为见李蕾而挑选的,只有红色才能充分表达我对她的祝贺之情。

  采访时,我请李蕾说说抗癌心得,她再一次让我感到意外。她说:“癌症也是我们的礼物。通过癌症,我经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治疗痛苦,但走到今天,当我回忆经历的所有往事,我觉得值得。因为在这个过程中我深刻体会了人和人之间最真挚的亲情、友情、爱情,甚至没有血脉关系的人与人之间的真诚关怀。这一切都来源于我患的癌症,所以,我发自内心地感谢这份礼物!”

  癌症是生命赐给的礼物,只有真正坚强的人才能获得,只有真正懂得爱的人才能打开这件礼物!李蕾接受了这份礼物,也深深体会了这份礼物的含义,那就是:活着,就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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