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一天,我出差到了西安,在和平门公交车站等车。很快5路车驶过来了,刚靠站,一群人匆忙地上车,一群人急忙地下车。这让我深切感到“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大城市生活,站台上那上上下下的人影,让人感到彼此陌生。
我没挤上这趟5路车,却见到一个头发花白,挎着蓝布口袋从这趟车上走下来的老大妈,搭眼就猜得到是从农村来的。她转了并排的两个路牌,然后走到了我站的路牌跟前,大妈又在这个路牌边转了一圈,那目光很是茫然,心情很是著急的样子。我便走近她问:“大妈,您到哪里去?”“我到交大附属医院,去看住院的儿媳妇。可我不认识字,这该上哪趟车?请你告诉我,谢谢了!”大妈是一脸的困惑。
大妈这一下5路车又想上5路车的举动,真让我疑惑,又让我怜惜。“你刚才坐的就是5路车,就要经过你要去的医院,再有6个站就到了啊。”我虽然这样说,但我也明白,莫说大妈不识字,就是识字的人乘错车也是乡下人进城经常发生的现象,连我初到西安时就有看错路线也坐错过车的经历,何况大妈呢!但我还是忍不住说:“你没问问开车的师傅或身边的人,到交大附属医院应该在哪里下吗?还有车内的广播也会到一个站报一个站,还要提前报下一站呢,你没听见呵?”
“听见了,听得清楚。”大妈这时绽开了亲切温和的笑脸说:“车上人多,又挤又颠的,在我身边的一个小伙子上车没有座,看到他老是那样站着,我这心里就怪难受的,走了一个站就把座让给了他。”“哎呀,我说大妈您这也太感动人了,只有年轻人给老年人让座的,哪有大妈给小伙子让座的道理呢!话再说回来,即使你要让座,也该到交大附属医院的站牌再下车嘛!”我百思不得其解,想到大妈很有意思。
“我说孩子,你哪里晓得,我身边的小伙子腿有残疾拄着拐杖,我看他老是那样不方便站着,车一搡一搡地,就像一把一把地揪着娘的心那样疼啊。你说我看得下去吗?”大妈看了看我,把蓝布口袋从左肩换到了右肩,“我也想了,我这么一大把年纪给他让座,他肯定不会坐,即使是坐了他也会再让给我的,所以我干脆说到站了,好叫他安心乐意地坐下,我就从这里下了车呢。”
大妈轻轻的话语,在我的心里落下重重的深情。不知道那陌生的小伙子明不明白大妈的心思,我顿然感到眼前不是乡下矮瘦与头发花白的大妈,而是来到古都西安的伟大而圣洁的女神,是天下儿女崇敬的善良美丽的母亲。
5路车又开过来了,我赶紧将大妈扶上车。虽然这是寒风呼啸的深冬,我的心里却是暖流涌动、热血沸腾的春天。
张涛摘自《散文选刊·下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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