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星期,员工每天晚餐都是同样的东西:两根维也纳香肠、一堆泡菜和不新鲜的面包卷。我们受侮辱之余,还得破财,因为伙食费要从薪水中扣除。我异常愤慨。
整个星期都很难过。到了星期五晚上11点左右,我在服务台当班。当走进厨房时,我看到一张便条,是写给厨师的,告诉他员工还要多吃两天小香肠及泡菜。
我勃然大怒。因为当时没有其他更佳的听众,我就把所有的不满一股脑儿向刚来上班的夜班查账员薛格门·沃尔曼宣泄。我说我忍无可忍了,要去拿一碟小香肠及泡菜,吵醒老板,将那碟东西扔给他,因为什么人都没有权要我整个星期吃小香肠和泡菜,而且还要我付账!这家旅馆糟透了,我要卷铺盖不干了,然后去蒙坦那。我这样痛骂了20分钟,还不时拍打桌子,踢椅子,不停地诅咒。
在我大吵大闹时,沃尔曼一直安静地坐在凳子上,用忧郁的眼神望着我。他是一名德国人,身材瘦小,经常咳嗽。他喜欢上夜班,因为他孤身一人,既可沉思默想,又可以享受安静,更可以随时走进厨房吃点东西——维也纳小香肠和泡菜对他来说是美味佳肴。
“听着,弗尔钦,听我说,你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里吗?不是小香肠和泡菜,不是老板,不是厨师,也不是这份工作。”
“那么我的问题到底在哪里?”
“弗尔钦,你以为自己无所不知,但你不晓得不便和困难的分别。若你弄折了颈骨或者食不果腹或者你的房子起火,那么你的确有困难,其他的都只是不便。生命就是不便,生命中充满种种坎坷。学习把不便和困难分开,你就会活得长久些,而且不会让像我这样的人烦恼,晚安。”
他挥手叫我去睡觉,那手势既像打发我,又像祝福我。
有生以来很少有人这样给我当头一棒。那天深夜,沃尔曼使我茅塞顿开。
此后30年来,我每逢挫折,被逼得无路可退,快要愤怒地做出蠢事时,我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一张忧伤的面孔,问我:“弗尔钦,这是困难还只是不便?”
我把这句话叫做沃尔曼试金石。
槲叶摘自《牛城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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