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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1/1/1 作者: 果戈然 热度: 71297
     在给自己的抽屉装上第九把锁之后,安祥挥舞着扳子,心满意足地坐在床前端详起来,心中一团团飘飞的乌云坠地融成稳稳的铅池,风雨中波澜不惊.这下子,踏实了.

     正想着,窗外疾驶而至刘岩的呼声,他便匆匆收拾上学去了.刘岩在门前等得焦急,见安祥满面春风的走来.不由道:"怎么了,你这罩一脸蒙娜丽莎般的微笑."安祥心里正美着:"我开心呐!"呦!刘岩心中顿觉可笑.而好奇心却犹如聂政短剑影射出的寒光催促他:"说呀!到底怎么了?"

     安祥开口欲言,又陡然想起刘岩笑话他买锁的事,更担心刘岩知道后会配他的钥匙,嘴巴只在空中干舞几下,呼之欲出的话被腰斩于淡淡风中,始终没回应.刘岩见状,好奇心也顿消了,耻笑感骤升,一路上乐得五彩缤纷,叫安祥又气又恼.此时,虽然是清晨,却找不到蓬勃的曙光,天空中黑云浮来浮去,射出诡异的光,看不出阴晴来.

     安祥跨进教室时,已临近上课,他急从腰间拨出一串钥匙,辗转开锁拨弄.这些锁紧密衔接,宛然一九连环,最后终于打开了抽屉.安祥正要把书包放进去,却又觉异样,手迅速缩回来反复端详.果然他缓缓从第二本书和第三本书间抽出一根长长的发丝.

     老师此刻已经进来,摊开书本不厌其烦的讲课.安祥的同桌用肘轻碰一下他,示意老师已来到.安祥的同桌将<<围城>>中的"局部真理"加以继承和发展,形成了"局部多云",此人极黑,浓密的头发"飞流直下半张脸",将上半张脸蒙上巨大阴影,而其表情又经常十分肃穆,下半张脸就显得阴沉.真是生动形象的多云天气!

     而刚进来的老师刚好与其对立.丝毫不辜负"聪明绝顶"的妙论,一颗年轻的头颅上闪着电灯的智慧,整张脸像是深秋簌簌落尽的小树,瘦峭而光秃.这位刚毕业的老师与安祥同桌正好相反,形成了明显的"局部多云转晴"可见现在的教育有时候不仅仅是"播种机",播种下希望,还有可能是"收割机"

     安祥仍在思索这根头发,他用手指估摸了下这头发长度,又仔细感触其手感和质地,仿佛十九世纪北美淘金者孜孜不倦地打量自己千淘万漉来的黄金与黄沙的颜色区别.答案只有一个,便是没有区别,这样说又似乎不准确,他实际上更像一个痴情男子打量已被迎娶的妻子.总带些"瞎子点灯"的效果.

      通过对发丝的层层审核,他还是排除了一部分人,头发过长如刘玲儿,发质过腻如张默的一一排除.这就更令人不解了,会是谁的呢?安祥皱皱眉.

      老师轻咳两声,咳声汇聚到安祥身上,幸亏咳声不是利箭,否则安祥也许就似两千多年前的庞涓,成为刺猬的远亲了.

      安祥有些绝望,打开课本准备听课,却见一支粉笔迅捷飞来,安祥闪躲不及,一下子跌落在地,全班哗然大笑.安祥涨红了脸,半是愤怒半是羞愧.扶椅坐好后,他环视全班,气氛很快如尘埃落地,归于平静.可唯独角落中射出张武漫不经心的目光.这小子!

      准是他的头发,没有错.

      也就是说抽屉他准翻过了,那么这些锁都已不再安全,而这些锁都要全部换掉.

      安祥掀开黑名单,在密密麻麻的名字间掘出个缝隙,将"张武"塞了进去.

      这节课很快就过去了,粉笔最终也未砸到他,老师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后被下课铃带走.

      凡事总需研究,才会明白.他回想起鲁讯先生的名言.蓦地掀开黑名单,郑重的记下老师的名字.

      这黑名单陪伴他很久,上面住满了形形色色的人,他总想时刻牢记这些人,想而已,忘却很快.就比如上次与邓铭的偶遇,邓铭见他显得很激动,老远就开始挥手,他惊喜万分,可双脚似灌了铅般沉重.隐约间看到邓铭的表情因欣喜而剧烈扭曲,半掩的虎牙似獠牙般修长锐利.眼光闪烁不定,暗藏的寒冷一点点渗透出来.

      他顿时慌了,转身就跑.

      到家后,他顾不得喘吁,立即将门反锁,继而把窗户合上,将窗帘也死死扯上.翻开所有笔记,再次仔细检查一遍.      

      邓铭原来也在黑名单中!

      人生这个舞台,帷幕半卷,周围的灯光都集中在他这个焦点上,照得他赤裸裸的似小丑般愣在台前.他总觉得认真做些事就能够找回安全感,可安全感就像是黄山云海,总让人觉得身在其中,却始终无所触及.

      他偶尔会缩在床边,翻看以前的手迹,过去的泛黄页片在他身影下熠熠生辉.飞来飞去的蛾子,迎着灯光掷下了寂寥的影子.   

      对于黑名单的发明,他总是很骄傲,他觉得这使他避免了很多是不必要的麻烦.
      没有麻烦,才真的麻烦.
      这不是患得患失,对于这个世界,他还不太放心,他又怎么能放心的下呢?
      安祥像这世上的一棵老槐树,自顾自开落着.
      日子却是很快,周六时,他无所事事,一如往常的走向网吧.一路上,迎面走过许多圆润的面孔."对于很多人来说,我只是个热闹,他们也没什么事,仅仅是在看一看,而我觉得吵",安祥想着,默不作声.
      走进网吧后,他一如往常地坐在66号机,他只坐这号机.有时候他甚至为了等这一台而呆坐大半天,然后上一小时网后,迎夜色摸索而归.
      这不是执著或默契,只因为惟有这台,其他的,他都不放心.
      他上网也没有什么事可做,无非是听听音乐,看看资讯.综合来看,不过就是些"某某男子做变性手术利用媚色诈骗xxx万元","某某富强少飞车撞死xxx",某某工人再跳天桥","某某高官争相刷新贪污纪录"之类的报道,安祥看得很仔细很清晰,他总无法忘记那张<<饥饿的女孩>>的图片,心中波澜迭起.
      "我们这个世界,有些人面临着生活问题,他们往往保的住良心保不住五脏,有些人面临生活问题,他们往往保的住五脏却保不住良心."而介于二者之间的生活,常不如一条狗.
      安祥想着想着,下机时间到了,他缓缓走出网吧.夕阳被涂上橘黄的颜色, 给人种要下雨的感觉.灰蒙蒙的压向西山.他缓踱着,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肆无忌诞地将他一圈圈围住.
      路旁有一位行乞的老人,他停在老人面前,缓缓蹲下身来.老人又黑又脏的手已被秋风割出一道道伤痕,夹杂在皱纹里.他将手套脱下给老人戴上,然后掏出所有的零钱塞给老人,很羞愧的离开了
      那个,是不是骗子呢?他无暇去想.可能,买锁的事要推迟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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