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果归来会有时”
——读《芒果街上的小屋》
◎马志欣
《芒果街上的小屋》是美国当代女诗人桑德拉·希斯内罗丝的代表作。作者用诗一样的语言描述了一个美国拉美裔女孩的成长历程。
在路灯下独自起舞的玛琳,总等着一辆小汽车停下来,等一个人改变她的生活。罗莎·法加斯的孩子由于太多照料不来,惹得左邻右舍鸡犬不宁,甚至酿成了坠楼的惨剧。阿西利娅不想待在工厂里,上了大学,却必须和星星一样起来给父亲和哥哥们做玉米饼。埃德娜漂亮的鹭鸶儿,被丈夫抛弃后又回到了芒果街。不会说英语的玛玛西塔,孩子学会的第一句话却是电视里的百事可乐广告。还有被锁在家里总是让孩子们帮她买可可和木瓜汁的拉菲娜,喂完孩子们晚餐后在小纸片上写诗的密涅瓦,被爸爸关在家里毒打,被迫嫁人的萨莉。路易的表兄开着黄色凯迪拉克,带着大家开心地兜风,最后却被警察带走了。那个田纳西昼伏夜出的埃尔,永远住在地下室里。爷爷去世,爸爸哭得像个孩子。曾经会游泳听她念诗的瓜达卢佩婶婶也去世了。还有在意外中死去的偷渡者杰拉尔多,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甚至他的姓氏,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芒果街上的邻居们,就这样或困窘或忧伤或挣扎地生活着。上帝忘却了这些卑微的人,没空照看他们,所以他们一再摔倒,摔倒在芒果街忧伤的细雨中。白人女孩不愿意和贫苦的移民玩耍,甚至搬离了芒果街,因为这里被“污染”了。别的社区的人来到这里会害怕,怕随时被刀捅伤。作为贫穷的墨西哥族裔中的一员,埃斯佩朗莎忍受着各种的歧视和偏见。学校的嬷嬷路过街区,会指着芒果街的小屋居高临下地问“你住在那里?”埃斯佩朗莎想和其他同学一样留在学校吃午餐,但是却被大嬷嬷误认为住在附近一片破旧的贫民窟里,并以此为由拒绝了她的请求。而作为一名少数族裔少女,埃斯佩朗莎同样遭受了来自异性的侵害。她在照相店里打第一份工时,一个上了年纪的东方人就以自己过生日为名,突然亲吻了她。而在嘉年华等待萨莉的时候,又遭受了来自白人男孩的纠缠。“萨莉,让他停下,我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请别让我说出全部。”
小说中的芒果街是整个墨西哥族裔生存的缩影。作为美国的移民,他们在族裔传统文化和社会主流文化之间苦苦挣扎,有痛苦的割裂、抗拒,也有痛苦的妥协、追求。就像唯一懂得爱斯佩朗莎的那四棵细瘦的树,它们“不属于这里却到了这里,”没有泥土,只能扎根水泥不断生长、生长。而小说的意义也超越了国别和种族,这种痛苦的挣扎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大都市里的外来人居住区,如北京郊外的皮村。背井离乡的异乡人,漂泊在繁华的都市里,却难以真正融入进去,只能被社会不断地排挤、边缘化。
但是承载着生活苦涩滋味的芒果街,却是孩子们眼中糖果一般的童话世界。埃斯佩朗莎和她小伙伴把它当成了爱丽丝梦游的仙境,里面有“猫皇后凯茜”,有“像面包圈的猫”,“雪糕似的厚嘴唇”“玉米饼星星”,还有“眯眼睛的星星”“兔子耳朵一样柔嫩的脚”。这些稚嫩又新奇的语句,只能出自一个孩子的口中。诗歌一样的语言给青芒果的苦涩增加了一丝甜美。孩子们随时都能找到开心起来的魔法,她们骑着凑钱买来的自行车越过了“那破落又悲哀、砖墙破碎的红色小屋”,越过了洗衣店、旧货店,越过了整个社区,要飞了起来。她们唱着自己编的儿歌,和小伙伴们穿着大人晃晃悠悠的旧高跟鞋“趾高气扬”地走过街区。即便是安琪·法加斯坠楼,在孩子的眼中,也只是“学飞的时候,像甜麦圈一样从天上掉下来,就像一颗坠落的流星。”悲苦的生活在孩子们的回忆里,更加醇美。就像细雨里盛开的那朵玫瑰,那是命运向世人展现的奇妙、鲜红的色彩,那样美丽,那样难忘。
关于芒果街上的屋子,埃斯佩朗莎是失望的,甚至羞于跟别人提起。她想要一所“真正的大屋,一所可以指给别人看的房子。”虽然她和祖母拥有一样的名字,她却不愿意继承祖母在窗边的位置。在洗礼舞会上,拿乔叔叔拉着她跳起了舞,全场掌声响起的时候,青春期的种子也在她心中偷偷的发芽。在芒果街慢慢成长的埃斯佩朗莎,逐渐变得成熟、勇敢。和芒果街上的女性们不同,她想要更加简单、坚定,“像男人一样离开餐桌。”她不仅想要一件自己的房子,而且是想要一座山上的大房子,请路过的流浪者住下来。在瓜达卢佩婶婶和其他长辈们的鼓励下,埃斯佩朗莎逐渐走上了写作的道路。她梦想着有一天,“有一所寂静如雪的房子,一个自己归去的空间,洁净如诗笔未落的纸。”怀着这样的梦想,埃斯佩朗莎带着书和笔,离开了芒果街,但是她知道,离开是为了回来,为了帮助那些被困在芒果街上,无法出去的人。”
“芒果归来会有时”,每一位翻开这本和芒果一样颜色小书的读者,都在诗一般的语言里,回味成长的忧伤和喜悦。就像芒果的滋味,从舌尖蔓延在了心间。
作者单位:山东大学外国语学院 250100
马志欣(1990-),女,汉族,山东济南人,山东大学2015级外国语学院在读英语言文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美国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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