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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叙述视角看《补天》中的讽刺艺术

时间:2023/11/9 作者: 唐山文学 热度: 15989
◎李志红

  从叙述视角看《补天》中的讽刺艺术

  ◎李志红

  《补天》原名《不周山》,后改名为《补天》,收入《故事新编》,其中有解释人和文学源起的意思。鲁迅先生在《故事新编》前言里说到:“那时的意思是想从古代和现代都采取题材,才做短篇小说,《不周山》便是取了‘女娲炼石补天’的神话,动手试做的第一篇。首先是认真的,虽然也不过取了弗罗特说,来解释—人和文学—的缘起。”由于受到了弗洛伊德的影响,鲁迅在《补天》中表达的文学观也可用弗洛伊德的理论来解释。“伊似乎是从梦中惊醒的,然而已经记不清做了什么梦;只是很懊恼,觉得有什么不足,又觉得有什么太多了。”“(伊)不由的跪下一足,伸手掬起带水的软泥来,同时又揉捏几回,便有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小东西在两手里。”这两句话阐释的是创作不是出自于创作者的自我意识,而是压抑在人潜意识中的欲望在掌控着创作者。

  此篇作品的主人公是女娲,但《补天》指向的是人不是神,是对俗世和人的批判。以下我们便从叙述视角来分析一下鲁迅的讽刺艺术。

  一

  作品的主要视角是受限视角,即以女娲作为事件的经历和讲述者。从“伊似乎是从梦中惊醒的,然而已经记不清做了什么梦……”开始,女娲把她的所见所闻所触传达出来,以神的身份俯视人类。然而人类的变化超出了女娲的认知范围,此时的人类已经不能引起她的任何好感,反倒是有些无奈和生气。开始女娲和人类还有些共同语言,能相视而笑,而到最后,二者已经无法对话了。

  女娲尝试与三种人进行对话。一是修真者。他在所有人中资格较老,在向女娲求救时,他的话语值得玩味,原话是这样的:“救命……臣等……是学仙的。谁料坏劫到来,天地分崩了。……现在幸而……遇到上真,……请救蚁命,……并赐仙……仙药……”先用“学仙”“上真”与女娲套关系,在神仙面前表现出弱小的样子以引起同情,是一种弱小者受难的可怜态度。可叹的是他在求救之余还请求女娲赐仙药。修仙人的终极目标是永续生命,神仙是难见的,所以在见到之后,他们便想竭尽所能满足欲望。二是武人。在女娲眼中,他们是遍身包着铁片的东西。在女娲询问事情缘由时,两方看重的是在战争中的胜负,而不关心灾难造成的破坏。三是道学家。与前两次不同,女娲最先对道学家颇有好感。他和她一样身子精光,虽然狼狈,却神色平淡。然而道学家只是装作君子而已。道学家一直重复女娲的话,女娲既得不到任何信息,也对他无可奈何。油滑虚伪之态比起修真者和武人来说,更让人反感。

  这种虚伪在后文中也有体现。女娲补完天之后,人类又恢复了衣冠楚楚的样子,“累累坠坠的用什么布似的东西挂了一身,腰间又格外挂上十几条布,头上也罩着些不知什么,顶上是一块乌黑的小小的长方板”。女娲仍然是自然之态。人类便不满意了,认为女娲的裸体行为有伤风化,要停止。人类派出了道学家,他们用竹片刺女娲的脚,指责女娲“裸裎淫佚,失德蔑礼败度,禽兽行。”并要求她“国有常刑,惟禁!”讽刺的是,见女娲发怒,道学家又露出弱者姿态,呜呜咽咽哭出声来。人类的一切行为让女娲难以理解,即便是哭,也和最先的“哭声不大相同”。尤其是人类引以为正统的礼仪和文明,让女娲反感,她喜欢的只是最初造出的不会奉承、不会虚伪的小东西。

  二

  女娲离世之后,作品失去了内部叙述者,于是转用全知全能的视角交代女娲死后的遭遇。《补天》最后一部分以人类作为讲述焦点,依然充满讽刺:“他们……躲躲闪闪地攻到女娲死尸的旁边,却并不见有什么动静。他们就在死尸的肚皮上扎了寨,因为这一处最膏腴,他们检选这些事是很伶俐的。然而他们却突然变了口风,说惟有他们是女娲的嫡派,同时也就改换了大纛旗上的科斗字,写道‘女娲氏之肠’。”禁军们装备着锋利的武器,气势汹汹,在不知情况时内心却极害怕,等到“望不见火光和烟尘的时候”才杀出来,“躲躲闪闪攻到女娲的死尸旁边,”勇猛的禁军在鲁迅笔下是一群装腔作势的鼠辈。因而,在确定女娲已经逝去之后,他们气势暴涨,堂而皇之在女娲肚皮上安营扎寨,忘记女娲为人类而死的事实。后来,人类认识到占领女娲的肉体并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便将其奉为神灵,而被巨鳌运走的仙山也被方士利用成为升官发财的工具。

  《补天》一文,作者运用内部聚焦的视角反观人性。在造物主面前,受到礼乐文化熏陶的人类,充满着自私,道德、礼仪、传统成为其掩饰欲望的门面。此文撕开道学家伪善的面孔,将人性中卑劣的部分曝光在大众视野之下,对传统文化具有冲击力。

  作者单位: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 6100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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