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

　　竹叶青最有诗意的酒名

　　●李弘

　　

　　这一年初夏，乾隆皇帝在纪晓岚的陪同下微服私访，来到绍兴。

　　两人雇了一只船，当船途经绍兴西北面的一个村落（今东浦镇）时，已是午后了。乾隆皇帝感到腹中饥饿，即对纪晓岚道：“咱们还是先上岸找家饭馆，去搞点吃的充充饥。”

　　纪晓岚便让船公将船停靠在岸边，上岸后，两人向村里走去，路过一片茂盛的竹林时，见到有家小酒店，便走了过去。

　　店主见有顾客进门，急忙迎上前去满脸堆笑地问道：“两位客官，有何吩咐？”

　　“给咱俩拿壶酒，多弄些好吃的菜来。”纪晓岚道。

　　“请两位客官稍等，我这就去拿。”店主说着便向厨房走去。

　　不一会儿工夫，店主很快地将一壶老酒和两盘热气腾腾的炒菜端上桌来。

　　“怎么只这两盘菜？不是叫你多弄些菜来吗？又不会少你银子。”纪晓岚沉着个脸对店主道。

　　“请客官不要误会，因已是晏下，无处有菜可买，厨房内也只有这块豆腐和青菜了，就炒了一下全给倷送来了。”店主急忙解释道。

　　“够吃就好。”乾隆皇帝倒是没什么意见，他说着拿起酒壶先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碗，然后即向纪晓岚的碗里倒去……

　　纪晓岚见状，立即将右手放到桌上，五个指头弯曲着一齐向下顶住桌面，中指一个劲地上下磕动着。

　　乾隆皇帝见纪晓岚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莫名其妙。但碍于店主在旁又不好发问，只得假装没看见的样子，笑着问道：“店家，这两盘菜叫什么名字？”

　　店主首先指着一盘青菜道：“这叫‘炒菠菜’，那盘叫‘菠菜煎豆腐’。”

　　“不！这盘不叫‘炒菠菜’。你看这红红的根，绿绿的叶多美啊，应该叫‘红嘴绿鹦哥’；那盘也不叫‘菠菜煎豆腐’，你看这雪白的豆腐像玉，碧绿的菠菜像翡翠多漂亮，应该叫‘白玉嵌翡翠’。”乾隆皇帝笑着道。

　　“好听！好听！多文雅的菜名，这位客官真是好学问啊。往后就用你取的菜名了。”店主连声赞誉，说着便退下了。

　　店主一离开，乾隆皇帝就迫不及待地向纪晓岚问道：“纪学士，你刚才用手在桌上搞什么名堂？”

　　“您是皇上，给卑臣斟酒，咱怎担当得起啊。我这叫‘五体投地’。喏！这大拇指和小指代表脚，放在后面；这食指和无名指代表手，放在前面，均作跪地姿势；这中指代表头，上下点桌，表示在向皇上您磕头拜谢呢。”纪晓岚解释道。

　　乾隆皇帝哈哈大笑：“噢！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君臣二人你一碗我一碗地开怀畅饮，不知不觉中一壶酒已被他俩喝下了肚。纪晓岚叫道：“店家！再去给咱打壶酒来。”

　　“来哉！请两位客官稍等。”店主说着，提起酒壶前去打酒。

　　过了好长辰光，店主才拿着一壶酒来到他们面前，十分歉意地道：“让两位客官久等了，店内的酒坛里老酒呒有哉，伢是到酒缸里去舀来的，得罪！得罪！”店主边说边向乾隆皇帝的碗内倒酒。不料，一片青竹叶与酒一起从壶嘴中漂流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因天气较热把酒缸藏在了竹园蓬内，伢刚才舀酒时不小心将掉在缸里的竹叶与老酒一起舀入了壶内，请两位客官原谅。”店主说着，即用筷去捞酒碗内的那片竹叶。

　　“别急！别急！”乾隆皇帝先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酒，接着对纪晓岚道，“这青绿的竹叶，醇香的老酒，多有诗意啊。哎！咱就围绕这酒和菜来出一副对联，你看如何？”

　　“好啊！那就请‘东家’先出上联吧。”纪晓岚道。

　　“我的上联是：‘竹叶青青酒香飘’，下面该你了。”乾隆皇帝洋洋得意地道。

　　“那在下的下联是：‘白玉翡翠美佳肴’。”纪晓岚乐呵呵地接上下联。

　　“妙！对得妙！来干！”乾隆皇帝赞美之余，又将一碗酒喝下肚去。

　　君臣两人诗兴加酒兴，你来我往，这第二壶酒又被他俩喝了个精光。店主热情地送上了第三壶酒。

　　“好酒啊！真乃好酒！”乾隆皇帝赞叹间又连喝了两大口酒。

　　“您这位客官话伢酒好，这倒一点勿错，的的确确是伢自做的好酒。可就是这老酒的酒名勿好听，连刚刚做出来的新酒，也叫它老酒，一点呒有新意，老成巴几的，难听煞哉。倷两位客官给伢个老酒取个好听的名字。”店主要求着道。

　　“这好说，待咱吃完酒就给你这老酒取个好名字。”纪晓岚很干脆地答应道。

　　“店家，听说你们这里是有名的酒乡，一定是老酒餐餐醉。”乾隆皇帝道。

　　“是啊，‘皇帝万万岁’。”店家边说边来给乾隆皇帝倒酒。

　　乾隆皇帝暗自吃了一惊，难道被他识破身份了？

　　“店家，不麻烦您了。来！还是咱们自己斟酒，你去忙吧。”纪晓岚急忙转移话题道。

　　君臣俩殊不知这“老酒餐餐醉，皇帝万万岁”是伢绍兴人的一句俚语，还吓出了一身冷汗。

　　待店家一走，纪晓岚神色慌张地道：“皇上！依卑臣看，咱们的身份无意中很可能被店家有所察觉，咱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地。”

　　结完账后，纪晓岚便急匆匆地与乾隆皇帝一起直往船埠头而去……

　　话说，当店主送走顾客回到店堂后，猛然想起，刚才两位客官还呒有给老酒取过名呢。于是，他急忙跑向河边，但船已经离开了河岸，即提高嗓门道：“两位客官，倷还呒有给伢的老酒取过酒名呢！”

　　“刚才走得急，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咱不是作过一副对联叫‘竹叶青青酒香飘，白玉翡翠美佳肴’嘛。你告诉他，这酒名就叫‘竹叶青’吧。”乾隆皇帝道。

　　“好来！喂，店家，咱皇上说那老酒的名称就叫‘竹叶青’！”纪晓岚大声地向站在岸上的店主回答道。

　　店主这才恍然大悟，刚才在他店里喝老酒的那位客官，竟是当朝的乾隆皇帝，还给伢的老酒取了个介好听的名字！

　　从此以后，乾隆皇帝亲口取“竹叶青”酒名的故事，便在绍兴的民间流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