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　朗

　　双回单训释教学新法的同义词基础例说

　　包朗

　　双回单，是双音节词回溯单音节词法的简称，是异于传统训释方法的、采用逆向思维方式解释古代汉语词语的新训释教学方法，它的重要基础是汉语中存在着大量可以互训的同、近义词。在教学和科研中这种方法运用广泛，《中古汉语读本》中同义词的组合、《说文解字》中同义词和同素反序词的组合都是运用的实例。

　　双音节词回溯单音节词法；同义词；同素反序词；教学新法

　　双回单，是“双音节词回溯单音节词法”的简称，也称“双回单法”，为笔者构拟的《古代汉语》词语训释教学的一种新方法，“这种方法最大的特点是经过相关转换把现代汉语中的一个双音节词拆成两个语素，用其中一个人们容易了解的语素（或者是以这个语素为核心意义的双音节词）作为释词去解释古文中的被释词。”笔者曾经论及这种方法的推演模式，下面笔者再来讨论双回单法与同义词的关系。

　　总体看来，双回单法的主要基础是汉语中的同、近义词大量存在而且可以互训。抓住同义词，就能抓住训释词语的纲，教学中就能利用同义词解决一些艰涩难懂的词语。我们以《中古汉语读本》中提到“请乞”、“征捉”两个词语为例。

　　《观世音应验记》：“乃共诵经请乞，昼夜不懈”，方一新、王云路注释：

　　请乞：请求；乞求。《风俗通义·十反·安定太守汝南胡伊》：“近灵帝之末，司徒掾弘农董君考上名典，君事不得自劾，暂以家急假。太守季崇请乞相见。”《搜神记》卷一五：“其兄病，有乌衣人令杀之。向其请乞，终不下手。”《水经注·夷水》：“县北十余里，有神穴。平居无水，时有渴者，诚启请乞，辄得水。”

　　今有“乞求”一词，如第一章所引，用“索”而不用“求”，笔者推测古人有可能不太用“求”，所以“请求”用“请乞”来代替。因为“乞求”一词中两语素同义，根据双回单法的第一种推演模式，“经过一次组合形成新双音节词，可以用其中一个语素（或以其为核心的双音节词，即新双音节词）解释被释词。模式为：x→xA/Ax x=A”，“求”既然能和“请”搭配成词，也就能和“求”的同义语素“乞”搭配成词，是以“请求”和“请乞”同义。

　　《杂宝藏经》卷六《长者请舍利弗摩诃罗缘》：“复于道中，遇浣衣者，见其肘行，谓欲偷衣，即时征捉，复加打棒。”

　　方一新、王云路注释：

　　征捉：捕捉，逮住。“征”有收捕义，《汉书·文帝纪》：“（前元）七年冬十月，令列侯太夫人、夫人，诸侯王子及吏二千石无得擅征捕。”《世说新语·方正》：“（郭）淮妻，太尉王凌之妹，坐凌事，当并诛，使者征摄甚急。”“征捕”、“征摄”均谓收捕、缉捕。

　　“征捕”系同义词连用而成新双音节词。征捕之所以与征捉相同，是因为“捕捉”一词中两语素同义，根据双回单法，“征”既然能和“捕”搭配成词，也就能和“捕”的同义语素“捉”搭配成词，是以“征捕”和“征捉”同义。

　　《佛说舅甥经》：“其实欲索某国王女”，《弥沙塞部和醯五分律》卷一《第一分初波罗夷法》：“王舍城典材令是我知识，当往从索”，其中的“索”字，《中古汉语读本》分别解释为“求聘”、“求”，两个解释虽略有异，然而其核心义素就是“求”。对于之所以用“索”而不用“求”，《中古汉语读本》引陆游《老学庵笔记》卷一〇：“今人谓娶妇为索妇，古语也。孙权欲为子索关羽女，袁术欲为子索吕布女，皆见《三国志》。”

　　同时，同素反序双音词也为双回单法提供了操作思路上的借鉴。董志翘说：“同素反序双音词，即两个相同词素以相反词序构造的意义相同或相近的双音词，如宿住、住宿，来往、往来等，这有两种情况，一是AB，BA式同时使用，一是只有BA式。同素反序双音词反映了两个同义语素结合初期的随意性和不稳定性。”刘进的博士论文《唐代传奇词汇研究》举了唐代传奇中一些典型的同素反序双音词，如“拒抗，就成、戏调，切密，漏泄，告报、怕惧，盖覆，房卧、奇希、入深，路道，久永等。”曹炜《现代汉语词汇研究》说“同素逆序同义词（较比=比较、规正=正规等）”，“前者同后者理性意义完全相同，所以《词典》和《现代汉语词典补编》也使用后者来诠释前者。”同素的同、近义词反序等同于正序，使我们认识到同义词的训释可以由此及彼，也可以由彼及此。类推下去，它还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思考问题的新启示，那就是逆词汇由单音节词向双音节词发展的趋势以双音节词的语素解释被释的单音节词。

　　其实，这种思路在《说文解字》中也有体现，我们仅以“辵”部为例，展示字与其解释以及组合成的新双音节词（表格中称为“新词”）之间的关系，图示如下：

　　

　　字说文释义　释义今译　新词　新词涵义速疾也　迅速　疾速速疾疾速有二义：快速；犹敏捷，敏锐。速疾，犹迅速。迅疾也　疾速　迅疾　犹迅速。逆迎也　迎接　迎逆　迎接。

　　

　　迎逢也　逢迎　逢迎　迎接；接待。对面相向；对面相逢。迎合；奉承。遇逢也　不期而逢　逢遇遇逢　逢遇，遭遇；际遇。遇逢，犹碰到。遭遇也　逢遇　遭遇遇遭遭遇有三义：遇到，际遇，泛指人生经历。遇遭，犹遭遇。返还也　还　返还还返返还，有二义：退还，归还；回复。还返，有三义：返回；回复；指还丹。还复也　返　还复复还还复有三义：返回，复归；回复，恢复；反复，接连；仍然；用在问句里，表示选择，犹还是。复还有二义：回返；恢复，归还。送遣也　遣送　遣送送遣遣送有四义：送嫁；旧指术士以法术驱逐妖邪；发送；犹送葬，指丧葬礼仪。送遣有二义：遣送，送归；指送嫁。避回也　回避　回避避回回避有八义：①顾忌；避让，躲开，特指避离尘世；②特指封建礼教规定：非至亲男女避不见面；③特指封建等级制度规定：遇尊长，须避开以示恭敬；④ 避讳；⑤古代防止官员徇私的制度，一般规定文官不得任本籍或原籍职务，亲属在同一地区任职者，则职位低者应予改调；⑥清代科举考试时为防止主考官作弊的制度；凡乡试、会试，主考官亲属弟子，不许入试。⑦法律用语，指司法人员由于对某案有利害关系或其他关系而不参加该案的侦察、检察、审判等活动；⑧避回，回避；避忌。避回：回避；避忌。追逐也　追赶　追逐逐追追逐：追赶；追击；跟随；追随。逐追：追逐，追赶。

　　结论：写双回单法的一个目的，是想帮助一般的读者尤其是大学生通过猜测词义跨越阅读障碍，实现古文阅读的大众化。对于专业从事语言文字研究的人，它可以起参考作用。另一个目的是想加深读者对词义解释的理解和记忆。双回单法基本能保证词义解释不会出错，如果想确知词义或做研究，态度还是严谨的一些好，最好查阅相关的古注以确证。这种做法有一种好处：一旦通过查阅求证后，确证你所猜测的词语意义是对的，个人就会有成就感，因此也就会加深这个词的理解和记忆；即使证实猜测错误，也能警醒你，从而加深对词义的记忆。

　　双回单法，作为笔者所构想的古文训诂和词语教学的一个理论和实践创新，以上只是就它与同义词的关系做了一个初步引论，在理论阐释中需要补苴的地方可能有很多，但正如王筠在《说文句读》序中说：“若此者我当少发其端，能不望来哲之竟其绪乎，抑或智所未窥，才所未逮，能不望来哲之拾其遗乎？”

　　［1］包朗、李榕.古汉语词语释义新模式——双音节词回溯单音节词模式引论［J］.时代文学，2010（3）：135.

　　［2］方一新、王云路编著.中古汉语读本（修订本）［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6：140.

　　［3］董志翘.《入唐求法巡礼行记》词汇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185.

　　［4］刘进.唐代传奇词汇研究［D］.四川大学博士论文，2003：25.

　　［5］曹炜.现代汉语词汇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88-89.

　　［6］［清］王筠.说文句读［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3.

　　塔里木大学人文学院2014年度“本科教学工程”（RWJG1408）、自治区普通高校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塔里木大学非传统安全与边疆民族发展研究院2013年度招标课题重点项目（090113B03）。

　　包朗（1970.—），男，河南罗山人，博士，塔里木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非传统安全与边疆民族发展研究院民族文化研究所研究人员，主要从事汉语言文字学、历史文献学研究。

　　塔里木大学人文学院 非传统安全与边疆民族发展研究院 843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