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羚

　　8岁男孩稚嫩反哺：教“哑巴妈妈”学会说话

　　文/小羚

　　

　　2015年5月，在中央文明办主办的“中国好人榜”4月入选名单中，浙江省湖州市德清县实验小学五年级（5）班的11岁男孩徐煜岑是入选者中年龄最小的一位。三年前，妈妈从楼梯上摔下来后脑着地，语言神经受损，不再会说话。为了听妈妈再喊一次自己的小名“锦锦”，徐煜岑决定给妈妈当“说话老师”。他从最简单的a、o、e开始教起，到阿拉伯数字，再到字词句。每一句话他要重复上百遍、上千遍，可从未厌烦。三年的时间，妈妈从“木头妈妈”成为了一个与人能说话交流的正常人。母爱如河，能让我们的心变得柔软，可孩子最美的反哺，也同样创造奇迹。

小时候妈妈教我说话，现现在在我我教教妈妈妈妈说说话话

11岁的徐煜岑出生于浙江省湖州市德清县，就读于德清县实验小学五年级（5）班，爸爸是一名会计师，妈妈姚建红曾是德清县某乡镇卫生院的医生。平时父亲工作忙，徐煜岑和妈妈相处的时间多，母子俩关系特别亲，就像是一对好朋友。2012年7月3日，全家人的平静生活被一场意外事故彻底打乱。

　　那天，原本是徐煜岑去学校拿成绩单的日子。妈妈早上上班前告诉他，中午会回来，吃过午饭陪他一起去学校拿成绩单，然后带他去公园转转。徐煜岑便安心在家写作业，等待妈妈回来接他。中午时分，妈妈没见着，爸爸却回来了：“咱们快去医院，你妈摔伤了。”去的路上，徐煜岑听爸爸说，妈妈下班时由于急着回家，一脚踩空了，从楼梯上摔下来，后脑着地，当即昏迷不醒，正在医院抢救。知道儿子是妻子最深的牵挂，爸爸才会拉着孩子去医院，希望有儿子在身边陪着，妻子能度过这道难关。

　　经过8小时的抢救，姚建红的命总算保住了，但却昏迷不醒，成为了植物人。“植物人”在8岁的徐煜岑脑海中没有多大的概念，唯一知道的就是眼前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的妈妈，可能以后再也不能喊他小名“锦锦”，再也不能看着他长大，不能陪他说话嬉闹。徐煜岑满脸泪痕地抱着爸爸的胳膊哭着说：“爸爸，妈妈一定会醒过来的，她现在只是睡着了，我要在这里陪着妈妈，等她醒来。”

　　徐煜岑向老师请了一个月的假，每天都趴在妈妈身边跟她说话，讲那些妈妈教给自己的故事。在儿子的呼唤下，一个月后，姚建红奇迹般地苏醒，但是对身边的一切都无意识，更不会说话。主治医生在给姚建红检查后，再次抛下一颗重磅炸弹：“病人头部遭到撞击导致语言神经受到损伤，丧失了语言功能。后期好好调养训练身体也许能恢复，但想要说话不太可能。”

　　晦涩难懂的医学知识在徐煜岑的耳朵里就像是天书，他拉着爸爸的手一再说：“之前医生说妈妈不会醒，可是我天天跟妈妈说话。妈妈就醒了，这次，只要我们不放弃，妈妈也一定可以开口说话，爸爸你工作忙，教妈妈说话的任务就交给我，小时候，妈妈教会我说话，现在我来教妈妈说话。”

　　2012年8月15日，姚建红出院回家，她的身体和意识都在慢慢恢复，从一开始不能下地，到后来能扶着东西走几步，变化惊人，可依然不会说话。

　　一天，徐煜岑在家里东翻西找，他在找小时候妈妈教他识字时用的儿童启蒙看图识字卡和汉语拼音学习卡，他决定正式教妈妈说话。卡片被压在了柜子最下面，找了好久才找到，上面落满了灰。看着它，徐煜岑一下子想到了妈妈第一次教自己说话的场景。

　　那时徐煜岑才3岁，一天妈妈下班后，从背包里拿出了几盒花花绿绿的盒子，然后抱着儿子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好，将盒子一字摊开在茶几上，指着其中一个标注字母的盒子说：“这是妈妈买的汉语拼音卡片，我们锦锦快要上幼儿园了，得开始学认字了，以后妈妈每天都回来教锦锦学习汉语拼音好不好？”姚建红抽出盒子里的卡片，拿出放在最上面的几张卡片，然后指着卡片上的拼音说道：“跟着妈妈念，a—o—e—i—u—”徐煜岑在姚建红念完后跟在后面模仿道：“a，妈妈，后面这几个我不记得了。”看着儿子涨红的小脸，姚建红笑着刮了刮儿子的鼻头，然后拿起桌上的卡片一遍遍地教着徐煜岑。

　　幼年的记忆在脑子里复活让人难受，徐煜岑擦干眼泪，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无论要努力多久，自己都不能失去耐心，他要像妈妈以前教自己学习拼音字母的时候一样，教妈妈说话，先教汉语拼音，再教阿拉伯数字，最后教字词句。妈妈能教会他说话，他也一定能教会妈妈说话。

妈妈开口喊“锦锦”，就就像像我我第第一一次次喊喊““妈妈妈妈””一一样样

有了完整的计划，徐煜岑立即开始实施。他抱着一堆卡片来到妈妈面前，小心翼翼地打开陈旧的盒盖拿出里面的卡片，抽出放在最上面的拼音字母卡片“a”：“妈妈，这是拼音字母a，您跟着我一起念，a——”见妈妈看了眼卡片又看了眼自己，然后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徐煜岑又重新念了一遍：“a——”然后拉起妈妈的手，说：“妈妈，跟着我一起念：‘a’。张开你的嘴巴向两边，就像我们平时笑一样。”

　　徐煜岑为了让妈妈明白自己的意思，还特意用手指撑着自己的嘴巴向两边拉扯：“妈妈，就像我现在这个样子的嘴型，然后再发声就是‘a’了。”姚建红看了儿子徐煜岑的动作后，反应了十多秒才开始慢慢地学着徐煜岑将嘴巴向两边咧开形成了一个笑脸。

　　看到妈妈露出的笑脸，徐煜岑鼻子一酸，眼泪顿时下来了，以前妈妈常常这么看着他，露出慈祥的微笑。徐煜岑低着头，悄悄擦掉了眼泪。哪知，他刚一抬头，触碰到了母亲的手。妈妈的手轻轻放在儿子的手上，不笑也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一刻，徐煜岑坚信妈妈能听懂自己的话，他坐直身子，拿起“a”的那张卡片继续教姚建红学习发音。一遍妈妈记不住，那就说十遍，十遍不行就一百遍，一百遍不行那就说一千遍，他坚信只要自己坚持下去，妈妈总是会学会的。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努力，姚建红终于在徐煜岑的努力和坚持下成功地对着卡片念出了“a”这个拼音字母的发音。虽然姚建红的发音不是那么标准，但是在徐煜岑看来，妈妈已经成功了一大步。

　　几天下来，姚建红只学会了“a”，徐煜岑有些急了，便加大了任务量。哪知儿子一急，姚建红也就更急，她反而不愿开口了，把卡片推得满地都是。看着妈妈急得满头大汗，徐煜岑十分心疼，他搂着妈妈轻拍着她的背：“妈妈，不急，是锦锦不好，我太急了，咱们慢慢来，锦锦那么笨都能学会，妈妈这么聪明肯定行的。”为了给妈妈鼓励，徐煜岑自己学着做饭，每次上完课后，他都会给妈妈做她爱吃的菜。在儿子的帮助下，姚建红渐渐学会了a、o、e等。

　　可没想到，几天后，当徐煜岑再问妈妈时，她又忘了。妈妈的表现让徐煜岑有些不知所措，小小年纪的他心里有了一种深深的挫败感，不知下一步该怎么走，坐在那儿不说话。姚建红十分内疚，可她也不知道怎么表达，饭也不吃。丈夫回来后，只是一个劲地流眼泪。第二天，儿子继续教她时，她不再开口，怎么劝都不行。徐煜岑知道自己这次真的伤了妈妈的心。

　　爸爸知道后，推心置腹地跟儿子谈了一次话：“你愿意承担教妈妈说话的担子，在爸爸看来，你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小男子汉，爸爸为你骄傲，不管妈妈能不能说话，你都是个好儿子。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小时候，你妈总劝我别给你压力，她说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现在我也是这么劝你，别把妈妈和自己逼得太紧，现在的妈妈也是个孩子，适当松一松，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在爸爸的启发下，徐煜岑改变了教学方法，他会带着妈妈坐在阳台上，看看太阳看看风景，以聊天的方式教她说话。果然，这种无压力的状态让姚建红进步很大。

　　短短的一个早上三小时的时光，姚建红不仅学会和记住了5个拼音字母的发音，还学会了从阿拉伯数字1数到10。看着妈妈的进步，徐煜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在徐煜岑的悉心教学下，姚建红从一开始的不会开口说话，到可以数100以内的数字和认清所有汉语拼音并正确发音。

　　2013年3月12日，徐煜岑第一次教姚建红说字：我。因为不再是简单的单音节汉语拼音，姚建红反反复复怎么都不正确。虽然徐煜岑心里有点小小的着急，但是只要在妈妈面前，徐煜岑从来不会露出半点着急的脸色。而姚建红的努力也没有白费，在花费了整整一周的时间后，姚建红成功地说出了一个清晰的“我”字。徐煜岑趁热打铁，教妈妈喊自己的名字。对于“锦锦”这两个字，姚建红似乎特别敏感，儿子仅仅教了她两天，她便会读了。

　　再次听到妈妈喊自己“锦锦”，徐煜岑心里不知什么滋味，有激动有感动，好像曾经消失的妈妈又回到了自己身边。

最动人的反哺，妈妈开口会说话

妈妈开口会说话

　　此后每天放学回来，徐煜岑都会帮助妈妈温故前一天的学习内容，一个月再帮妈妈温习一遍这一个月内所学的字词句。如果发现妈妈有记忆模糊或发音不正确的地方，徐煜岑会重新教学，直到妈妈彻底记住。

　　2013年12月25日，经过漫长的单字的教学，徐煜岑由原来的一个字词开始升级难度教妈妈学习一个小短句：“妈妈，我们今天学习‘我要吃饭’这句话。”见妈妈点点头，徐煜岑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念道：“我——要——吃——饭——”短短四个字，姚建红努力了好几次都没办法完整地念出来。反反复复三小时过去了，姚建红最终也只是学会了单音的发音。徐煜岑依然不气馁，他对妈妈说：“妈妈，今天我们就学到这里，等一会儿吃过晚饭以后，锦锦陪着妈妈去楼下散步好不好？今天妈妈特别棒，这是锦锦给你的奖励。”姚建红笑着点点头。四个月后，姚建红已经能说简单的句子了。

　　

　　2014年5月，当徐刚和徐煜岑带着姚建红去医院复诊检查的时候，医生见姚建红能开口说话，一再说不可思议：“从植物人的状态清醒到现在开口说话，我只能说这是一个奇迹，孩子，你真了不起！”医生的评价让徐煜岑心里开始有点小自豪，他拉了拉妈妈的衣袖，对着妈妈竖起了大拇指，妈妈看着他，就像是吃到了糖，笑得那么开心。

　　2014年6月1日儿童节，班主任王慧琴老师要求班里所有同学都写一个“最想要实现的愿望”，然后在班上朗读。徐煜岑写道：“两年前，妈妈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去，当时医生叔叔们告诉我和爸爸，妈妈以后都不会再醒过来，当时我傻了，妈妈那么爱我，她怎么可能会丢下我？此后，我每天都会和妈妈说话，一个月后妈妈奇迹地醒过来了，医生叔叔说这是一个奇迹。现在我每天都教妈妈说话，妈妈每天也很努力地在学习，我相信只要我们两个都坚持不放弃，总有一天她会和以前一样跟我交流说话。爸爸老说我很辛苦，其实我一点也不累，从出生那一天起，就是妈妈守着我，妈妈照顾了我这么多年，现在我有个机会照顾她，我觉得很开心。我的愿望很简单，妈妈能一直陪着我，哪怕她不能说话，不会做任何事，只要她在我身边，我就开心。”徐煜岑刚说完，底下就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大家这才知道他教妈妈说话的故事，大家都为他默默点赞。

　　2014年9月，徐煜岑教妈妈说话的事顿时感动了无数人，他被评为“2014年度全国孝心少年”，并要前往北京领奖。一开始，徐煜岑怎么也不愿意去，他总觉得自己做的事很小，不值得去跟别人说，说多了反而不好意思，而且自己走了之后，谁来教妈妈说话？要是连续几天不练习，他怕妈妈又会回到起点。爸爸让他安心去北京，他会当“临时老师”，和妈妈一起在家等他回来。从北京回来后，徐煜岑第一时间去“考察”妈妈的功课。妈妈没让他失望，又会说了很多简单的句子。

　　经过两年多的训练，姚建红虽然只能说一些简单的句子，但与人交流基本上没问题。2015年3月2日新学期开学前夕，徐煜岑像往常一样拿着本子和铅笔走到姚建红的卧室，然后和姚建红并排坐在书桌前：“妈妈，锦锦今天教你写你自己的名字。”徐煜岑握住铅笔在本子上一笔一画认真写出“姚建红”三个字，为了防止妈妈没有看清楚，徐煜岑特意将字体放大一倍然后写了好几遍。

　　“妈妈，你看懂了吗？”听到徐煜岑的问话后姚建红点点头，模仿着徐煜岑握笔的姿势，可是试了好几次握笔姿势就是不对。没有办法的姚建红只能用眼神求助儿子徐煜岑，然后在徐煜岑手把手的教学下，姚建红终于成功地握住了这支细溜溜的笔杆，接下来就是模仿儿子徐煜岑写在本子上的名字。当姚建红按照儿子徐煜岑的方式落笔后，纸面上只出现一道长长的铅笔划痕。姚建红有点失落地看着被画花了的纸面，又看了看儿子徐煜岑。

　　徐煜岑读懂了妈妈眼中的意思，立马伸出手向小时候妈妈教自己写字一样紧紧握住妈妈的手，然后带动妈妈的手在纸面上一笔一画地书写着“姚建红”三个字。来来回回几小时后，姚建红终于能够在没有徐煜岑的带领下成功落笔开始模仿写字。当姚建红成功地在纸上写出自己的名字那一刻，徐煜岑激动地抱着妈妈姚建红哭了出来。虽然姚建红独立写出自己的名字有点歪歪扭扭，但这毕竟是妈妈生病以来自己第一次一个人完成的，虽然花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但徐煜岑还是不由自主地对着姚建红竖起大拇指：“妈妈，你真棒！”

　　2015年5月15日，徐煜岑入选了由中央文明办主办的“中国好人榜”。人们常说，父爱如山，母爱大过天，而有时候，孩子对父母的帮助和爱，也同样能创造奇迹。

　　2015年6月1日，是一年一度的儿童节，在这个属于孩子的节日中，徐煜岑最大的儿童节愿望依旧是希望妈妈快点康复到以前的状况。像平时一样陪着妈妈学习了新的生词后，徐煜岑扶着妈妈一起下楼散步。和妈妈一起坐在花园的长椅上，徐煜岑把头靠在妈妈的胳膊上，姚建红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胳膊上的儿子，抬手摸着儿子的头，突然慢慢说道：“绵绵，节日快乐。”徐煜岑听妈妈这么说，激动地抬起了头，鼻子一酸差点哭了。这是这么久以来，妈妈说过最完整的一句话。

　　打这以后，徐煜岑更有信心了。2015年7月10日，徐煜岑开始放暑假，他给自己和妈妈都制订了严格的计划表。为了让妈妈学起话来更轻松，每天早上，他都会牵着妈妈的手下楼，到人多的地方去走走，主动把妈妈带到人群里，引导她开口说话。一开始，姚建红觉得自己声音难听，很少开口，但时间长了，发现大家看她没什么异样，也就放心地说了。虽然只能发出一些简单的词句，但加上手势，别人大多能听得懂。徐煜岑说，也许明年的这个时候，他和妈妈就能换位了，到那时妈妈带着他出来玩，他可以和妈妈正常交流，也可以像个孩子依偎在妈妈怀里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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