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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花南陌,待月西厢

时间:2023/11/9 作者: 恋恋中国风 热度: 16410
文/顾素玄

  看花南陌,待月西厢

  文/顾素玄

  那时崔莺莺正随母亲郑氏送父亲崔相国的灵柩回老家安葬,因途中受阻,暂居普救寺中。男主角张生本是礼部尚书之子,父母双亡,家道中落,只身一人赴京赶考,恰巧路过此处,想起八拜之交杜确就在当地,索性住了下来。无意中,他听说附近有一座普救寺,是武后的香火院,景致秀美,香火鼎盛,于是生了拜访之心。

  也许爱情就是冥冥之中相遇的两束光,千山万水阻绝不断,只是瞬间相碰,便合成了生命中唯一的明亮与温暖。本是闲逛寺庙的张生,无意中见到了与婢女红娘玩耍的崔莺莺。

  “恰便是呖呖莺声花外啭,行一步可人怜。解舞腰肢娇又软,千般袅娜,万般旖旎,似垂柳晚风前。”

  崔莺莺像吹拂进他心里的一朵不败的花,拓散的花香令他无法忘怀。为了能多见佳人几面,张生向方丈借宿,住进了西厢房。

  他从和尚那里得知,莺莺每晚都会到花园内焚香。那夜,月朗风清,众僧都已入睡,张生来到后花园中。他迎着皎皎月光,看着莺莺的身影,不禁吟道:“月色溶溶夜,花阴寂寂春;如何临皓魄,不见月中人?”

  莺莺年方十九,正对男女爱恋有着美好的期待,且又深谙诗词,自然读懂了张生的告白,也随即和了一首:“兰闺久寂寞,无事度芳春;料得行吟者,应怜长叹人。”

  她是终日在深闺里描鸾绣凤、被礼教桎梏的少女,寂寞无人交心。春色虽美,她却只是闲度,不敢做出格的事。她想,也许方才吟诗的他会懂她的身不由己。

  的确,张生懂她压抑的渴望,懂她不便挑明的情意。

  这场爱恋的开端其实有几分轻佻,有心之人若要将其释为见色起意也无可厚非,但一见钟情本就说不清道不明。她是他的月光,他是她的救赎,这一点,他们在初遇时就很清楚,无需旁人置喙。

  叛将孙飞虎听说莺莺“有倾国倾城之容,西子太真之颜”,便率领五千人马,将普救寺层层围住,限崔夫人在三日之内将莺莺嫁与他,莺莺宁死不从。若非此事,没有人知道千金小姐崔莺莺竟是位刚烈女子。崔夫人情急之下只得放言:“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能杀退贼军,就将莺莺许配于他。”

  许是天助张生,他那八拜之交杜确乃武状元出身,任征西大元帅,正统领十万大军镇守此地。张生先用缓兵之计稳住孙飞虎,然后修书一封拜托杜确派兵前来,退了孙兵。

  天时,地利,却无人和。嫌贫爱富的崔老夫人推翻前言,失守承诺。

  她在酬谢宴上以莺莺已许配人家为由,让张生与莺莺结拜为兄妹,并厚赠金帛,让张生另择佳偶。

  这对已互生情愫的两人来说,可谓是满腔痛苦不能言,直到此时才明白什么是“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恋情已至中途,若有一人放弃便走不到终点。难得的是张生的执着,他求得红娘牵线,借琴声向莺莺一诉深情。

  “他不做铁骑刀枪把壮声涌,他不效缑山鹤唳空,他不逞高怀把风月弄,他却似儿女低语在小窗中,他思已穷恨未穷,都只为娇鸾雏凤失雌雄。他曲未终我意已通,分明是伯劳飞燕各西东。感怀一曲断肠夜,知音千古此心同,尽在不言中。”

  张生弹完琴曲后说,昔日司马相如得此曲成事,我虽不及他,却希望小姐有文君之意。其实,他哪里不及司马相如,至少他绝不会贪新忘旧。

  这一琴知音,把这场爱恋推至巅峰。莺莺再不忍让张生独自面对压力,她要热烈地回应。感情是双向的付出,若她安心只享受爱却不敢抗争,她就不配获得幸福。

  张生与莺莺的情还是被崔老夫人发现了蛛丝马迹。她叫来红娘逼问,红娘无奈之下只得如实说来。可这个小丫鬟实在太聪慧,这场情事能圆满有一大半都是她的功劳。她说,这一切不是张生、小姐和红娘的罪过,而是老夫人的过错,老夫人不该言而无信,让张生与小姐以兄妹相称。

  事到如今,看着已然入局的女儿,崔夫人只得妥协,但条件是张生必须进京赶考取得功名。若是为了莺莺,莫说区区功名,就算赴汤蹈火张生也甘愿。

  十里长亭,杨柳依依。莺莺泪眼迷蒙,摆下筵席送别张生。她不在乎张生官居何位,她只要他早日归来。她怕他此去停妻再娶,嘱他还将旧意惜眼前。他安抚她,亦是承诺:若不遇知音,他张生又能怜谁。

  也许是秋日红霜太迷离,离愁不能因誓言而消散。她能做的,只是等待。

  欢喜和凉薄都在遇见他后一一经历,目断处山明水秀。眸中藏泪不敢落,唯恐一落便再也收不住。

  不知等了多久,红娘终于带来张生考中状元的消息。她的心尚未安定,她曾经的未婚夫却来到普救寺,说张生做了卫尚书的东床佳婿。

  崔夫人再次为她许了婚不要紧,她痛的是那人竟会负了当初的约定。

  虽一波三折,但结局毕竟是圆满的。成亲那日,张生以河中府尹的身份归来,谎言不攻自破,他终于娶得莺莺为妻。有情人终成眷属,你说是戏也好,是真也罢,“永老无别离,万古常完聚”,美好的期盼总不该受到质疑。

  恋笔寄

  犹记当年听一曲西厢,戏曲伊始,便迷离在普救寺的缭绕云雾里。回廊里的僧人走得波澜不惊,不曾回头,手中的念珠一捻一流光,寸草之心微而不卑。“幽僻处可有人行?点苍苔白露泠泠。”一个尘缘未尽的故事,映衬着佛前跪拜的恩泽,徐徐上演。

  当初听这出戏,祖母在我身侧。看到莺莺与张生园中幽会时,戏中人还未将那首诗唱出,她已小声地念了出来:

  “待月西窗下,迎风户半开,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

  她实在太熟这出戏,也许,这首诗留给她很深的印象。但我更愿相信,这般熟稔是因为有些东西虽历经光阴婉转、岁月跌宕,却从未离开过。

  譬如,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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