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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梦宿在眉梢上

时间:2023/11/9 作者: 恋恋中国风 热度: 18964
文/水生烟

  把梦宿在眉梢上

  文/水生烟

  我喜欢银临的声音。《泸沽寻梦》甫一开嗓,便清透悠扬,若晴光朗照时长风穿过廊下,拂响声声清铃,静旷时空如有回响。

  她唱“拂绿袖上新荷”这一句时,我正欲将杯中残茶倾进案上花盆。那一株瘦竹,因少见阳光终年浅绿盈盈。双笙的天籁清嗓让我闻声动容,索性丢了手中茶杯,转而去寻屏幕上的歌词。

  此时,窗外春雨霏霏,屋内笼了轻寒,只有歌声微温,入了耳际心海。展眼望去,远处的杨柳梢泛着似有若无的暗红与浅绿,桃枝暗黑如铁色,只杏花娇俏又性急,蹙眉嘟嘴间已在枝头绽开三五朵,却又蓦然生了娇羞在微雨中轻垂了眉梢。古风旋律入耳入心,纯净又空灵,再望窗外景,便想起王维的诗句:草色全经细雨湿,花枝欲动春风寒。

  雨落时,春归好似只在一瞬。不知为何,春雨总予我匆忙又自持之感,非秋雨的闲适,亦非夏雨的恣肆。或许是因为万物生长皆待雨的缘故吧,便如作画行文之前饱蘸浓墨,或者远游出发前打点行装。

  半生忽忽,总是太匆促,诸多情怀渐次退却或更改,仅余枝叶疏朗的脉络成为梦中景。我们时常忘却年少时在篝火前曾红着脸牵过谁的手,亦想不起浑圆落日下轻许过的誓言。光阴倥偬,只疑在梦中。

  曾经想象过的仗剑天涯如今终成残梦依稀,却只百般庆幸能于浮躁尘世中安守清欢。居斗室,然心驰万里。静静地听一首歌,旋律或如清泉潺湲,或如凤鸣九天,或如裂帛断玉般激越铮鸣。管它晴天还是雨时,只慢慢地读一本书,或默或诵,任由字词如珠玉般辗转碰撞着唇齿。案上清茶不知不觉间凉透了,便再用它喂养一回海棠花吧,换它一季绚烂的叶绿花红,自己也怒放心花。

  在台灯下静静地写一篇小文,文字粗浅,无意博得激赏,只将一颗心沉淀至澄明,如对镜般自审自观。犹记庆山在书中记载过与友人关于写作的探讨—友人说,写作是为了给遥远的、另外的自己。她说,那也许是比现实中的自己更精粹更真实的存在。

  我无比喜欢这段话,将它存留于心,在涌动人潮中行走,发觉自我的不同,并因此珍重自察。

  忽然无比珍视当下。时光不可逆,亦如流水轻沙,攥不紧、留不住。而又要到哪里追寻曾经的梦?泸沽、塞上,或者洱海茫茫?年少时,以为可以踏遍天涯,然而一转念、一低眉,时光已过多年。唯有净水清心,筑了明净屋瓦,也有明媚春,也有烂漫夏。

  听银临的《泸沽寻梦》,最爱这一句歌词:行尽处,双鹤穿云过,也许只在诗行停过。

  真好。双鹤所行处,霜翅弄影,玉羽临霞,再无羁绊牵累。翅羽舒展时,层云断开,霞光漫洒在无垠大地,俯瞰之下,只见壮美山川与辽阔水域。再慢饮一回晴川之水,在诗行中稍作逗留。

  终是梦里梦外梦难醒,而这温存清梦又何尝不是如诗如画?行走红尘,要将温润绮梦妥善珍存在心底,用以对抗繁杂俗世的冷硬,从此任光阴流转,纵到朱颜辞镜时,亦能笑对繁花辞树,心底生出百果酿香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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