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新诗的主要成就及其评价问题
王泽龙
我要讲的大家今天都讲到了,我就做一个总结。听了大家的发言,很受启发,这个活动非常有意义。大家都做了很认真的准备,今天都有问题,有关键词。
首先一点,我们达成了共识,中国这一百年新诗的探索,是很有成就的,并且成就是不能低估的。我们总是放在古代诗歌辉煌的时期,唐代诗歌、宋词的语境中来理解新诗,这种比较可能是不恰当,我觉得我们现在要用发展的眼光、多元的眼光、创新的眼光来看,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非常充分、有理由地大大肯定新诗一百年的贡献,中国新诗一百年开创了中国诗歌以来很多以前没有的东西。比方说刚才大家谈到的自由的问题。自由,不是简单的形式自由的问题,它把心灵解放了,它把思想解放了。白话新诗的意义是超过了语言本身和文学本身的,是心智、思想、精神的民族大解放,已是远远高于文学的意义了,我们今天这么评价新诗一百年的成就真是不为过。这是第一点。
第二个就是新旧诗歌的关系。我也同意今天大家的观点,要多元的、互补的而不是对立的看待五四以来的新诗。当前有两种倾向,一个是我们现代诗歌、当代诗歌的有的学者和诗人对传统的叛逆、逆反的心理。再一个就是有一些从事传统文学文化研究的、国学研究的这一帮学者和诗人,对新诗是不屑一提的,对新诗持污损的态度。包括今天提到的一些诗,那些打油诗、口水诗,严格意义上,那不叫诗。我们看待新旧诗歌要有变化的眼光,不要把它对立起来。我的一个观点就是,古代诗歌是远传统,一百年新诗形成一种近传统,这两个传统是一脉相承的,互相吸收,互相转化。但是我们今天面对 一种复古主义的思潮,这种厚古薄今的东西我们也要正确看待。我们从事现当代诗歌研究的学者和诗人,不要为时局所惑,要坚持我们的探索,这一点我们是不能放弃的。在这种语境中,我们不能迷惑,要有一个坚定的方向。我上午也说过的,要培养新诗的趣味,不要再拿几千年老旧的那种趣味、那样的形式来看待、判断今天的新诗和未来的诗歌。
第三个我要谈到的,是培养新的素养。一是新诗素养,一个是新媒体时代要培养新的媒体素养,刚才江老师讲到的一个概念——“智识”,为什么中国诗歌拿来和西方诗歌一比的时候,我们就没有分量了?首先,我们的思想没有深度。江老师所说的,好的诗是诗人创造语言,而不是语言创造诗歌,这个话是有一定道理的。这个“智识”的概念很重要,中国的诗歌感性的传统根深蒂固。我们要在知性上提升新诗。当然我们几千年的抒情传统,也不能唾弃,这是我们民族诗歌的文化烙印。
今天上午有一个女诗人,说到现代主义对传统消解之后,认为走向了反抒情,我们的诗歌走向了玄学、神学,不少诗歌不知所云、自作深奥。她主张深度抒情,对传统的抒情要进行深度的改造,不能丢掉这个东西,怎么样去渗透情感,表达情感,并不是说要抛弃情感,对“智识”的理解,它并不是要抹掉文学性的东西。中国古代诗歌也讲理趣,像宋诗,与现在的“智识”既有联系,又有区别,要把二者结合起来,我原来提过一个概念,叫“知性之美”,从卞之琳他们的诗行里面,我们可以找到很多启发。到了九月诗人,到了穆旦的时候,跟传统隔得比较远了,对中国传统是一种拒绝的姿态,更多的是受后现代、后象征的影响,强调诗歌是经验,谈到象征,谈到玄学,基本的概念就是这一条路。这一条路虽然也创新了中国传统没有的一些东西,但是他们也慢慢远离了传统。所以诗歌里面所谓的“智识”,和深度的感性抒情要都结合起来,这样才能够找到我们诗歌新的方向。
另一个素养问题,就是媒体时代的媒体素养,对很多媒体信息要判断,要选择。这样那些格调不高的诗要有选择、鉴别的能力,再一个就是创新意识。信息时代有很多表层信息、虚假信息、伪信息,这是媒体的素养要面对的、处理的。关于诗歌的素养,应该包括文化的、诗歌的、美学的方方面面,不就是我们学生今天反复说到的诗歌的语言,我们学生讲到诗歌,就为语言焦虑,从中学教育到本科教育,再到现在的研究生教育,能有多少的人生经验和磨难?能有多少人生知识和课外修养?诗人的语言是从天上降下来的吗?不会,它是综合的素养问题。像冯至到晚年写出比较好的十四行诗,还有余光中这些人能写出好的诗作来,是因为与他们的人生经历分不开的。现在在这种全球化的语境中,对现在的年轻诗人、新一代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想一想那些海外优秀诗人,他们既能用中文写作,又能用英文写作,甚至还能用别的语言写作。所以我们的诗歌一放到那里面,问题就出来了。
今天大家谈的非常好,有华文诗、港台诗,扩大了我们的视野,所以我们今天的同学、我们的年轻诗人谈到的焦虑,主要是一种功利性,急于发表,急于成名,但现在很难成名了,现在很多诗人,大家都可以自由发表,把经典都淹没掉了,诗歌的门槛没有了,现在诗歌要经典化,更加不容易了。想当好诗人,想把诗歌写到位,恐怕还是要从学习开始。别整天只是想到语言,以为把语言解决了就是好诗人了,这样永远也解决不了语言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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