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是一种关系,更是一种责任。大千世界,芸芸众生,面对形形色色的人群,婚姻亦呈现出各种风貌。本文以晚清四大谴责小说为范本,简单地谈一谈古时婚姻缔结的方式。书里的描述虽精彩纷呈,但大抵逃不过这几种样式:因情爱而合,心中一缕爱的阳光,赢得“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因金钱而合,没有面包何以谈爱情,没有丰厚的物质保障爱也会泡汤,即古时所说的“财婚”;因官位而合,艳羡荣华富贵而攀龙附凤,企图攀高枝、方便往上爬的一种手段;遵从封建道德礼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尽管听起来没有爱情的浪漫与唯美,然而这一类中却也不乏有情有爱者。
一、有情有爱的和睦之家
相传西湖畔月老祠上有副对联:“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是前生注定事,莫错过姻缘。”一声发自肺腑的祝福,一句出于心灵的感叹,何朝何代都期许这样的爱情神话。正如《老残游记》第十七回“铁炮一声公堂解索,瑶琴三叠旅舍衔环”的结尾处,当黄人瑞拆开老残的信来看到这两句话的时候,心里应该是高兴甜蜜的。翠花、翠环虽身为妓女,但黄人瑞对她们的人生遭遇深表同情,并且几次与老残倾心相谈,想法子、出主意,为商量如何救赎翠环一事出谋划策。按理来说,翠花与黄人瑞的交情颇深,第十二回“寒风冻塞黄河水,暖气催成白雪辞”中写道:“家人来撤残肴,四人都上炕去坐。老残攲在上首,人瑞攲在下首,翠花倒在人瑞怀里,替他烧烟。”如此以来,这随意的“一倒”便告诉众人,翠花与人瑞应该是老相识啦,不然也不会这么旁若无人、放松自如。
在老残所住的屋子起火之后,烧掉了所有的行李,当然包括翠环的在内,然后他们四个人将就着住宿的温情场景:“黄人瑞在南首,双手抱着烟枪,头歪在枕头上,口里拖三四寸长一条口涎,腿上却盖了一条狼皮褥子;再看那边,翠花睡在虎皮毯上,两只脚都缩在衣服里头,两只手超在袖子里,头却不在枕头上,半个脸缩在衣服大襟里,半个脸靠着袖子,两个人都睡得实沉沉的了。”从这里可以看出,翠花宁愿自己冻着,即使蜷缩成一团儿,却拿狼皮褥子给人瑞盖腿,俗话说“患难见真情”,一个小小的举动却包含着满满的爱,所有的温情与体贴都自细节中流露和展现。
二、谋财求官的苟且之合
在金钱利益的驱使和高官厚禄的诱导之下,维系男女之情的婚姻也衍生成了工具和手段,成为一枚棋子、一个牺牲品。于此,男女的结合早已没有了情投意合,而是用金钱、高官、地位等赤裸裸地来交换,本来的男欢女爱、你情我愿此时此刻只是一股浓烈刺鼻的铜臭味。诸如此类苟且之合,除了常见的自身嫁娶某人后得以攀升之外,还有不择手段促成某人与第三者的结合,通过达成他人好事和美意而趁机从中渔利。
如在《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的第五十一回“喜孜孜限期营簉室,乱烘烘连夜出吴淞”中写上海某轮船公司的督办到汉口去处理公事,于街头偶遇一漂亮姑娘,随即见色起意,想据为已有。这样一来,汉口分公司的总理自然是巴结督办、投其所好,便走街串巷四处打听姑娘的来路,随后还找其父母表明来意,督办大人想娶他们的女儿做小,殊不知这姑娘已有未婚夫。即便如此,这位总理还是挖空心思地游说各方,一边处心积虑地创造姑娘与督办的相遇和约会,一边苦口婆心、威逼利诱地劝说姑娘的未婚夫退出情场。正当总理忙里忙外、如火如荼之时,真是“天有不测风云”,谁知舅老爷一封电报发往上海,督办夫人便火速赶至汉口,于迎娶洞房之前拆散了这对鸳鸯。
试想要不是督办夫人雷厉风行,恐怕这位总理为讨上司欢心,不惜软硬兼施破坏人家未婚小夫妻,缺德至极,然而这一切都源自于他内心的小算盘,因为只要督办满意,自己便可以一路升迁,只可惜换来的却是督办夫人的严厉批评和正色警告:“你们为着差使起见,要巴结督办,但是巴结也走一条正路……别处我不管,以后督办到了汉口,走差了一步,我只问你!”光是这短短几句话,这个汉口的小总理被呵斥得浑身发抖、一声不吭,真是吓破了胆,终了还是督办来替他解围。可想而知,这样的官场每天要上演多少此般见利忘义、投机取巧的戏码。
三、父亲之命的礼教之合
《孟子》有云:“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可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在历史的某一时间有它存在的合理性。然而,由于这种婚姻没有考虑和尊重当事人的意愿,故在史书中酿出不少爱情的悲剧,不过其中也不乏恩爱融洽者。
如在《孽海花》的第十四回“兩首新诗是谪官月老,一声小调显命妇风仪”里写到威毅伯的小女儿,父亲将她许配给庄仑樵,可是母亲却死活不同意,还气急败坏地痛骂自己的丈夫道:“你这老糊涂虫,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高不成,低不就,千拣万拣,你这会儿倒要给一个四十来岁的囚犯!你糊涂,我可明白。”母亲此番话语,既真实又心疼,哪个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女儿嫁个好人家。母亲对此婚事尤为不满,作为女儿倒是反过来劝慰老人家:“妈别要气苦,爹爹已经把女儿许给了姓庄的,那儿能再改悔呢!就是女儿也不肯改悔!况且爹爹眼力,必然不差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决不怨爹妈的。”如花似玉、多才多艺的小姑娘,毫不挑剔庄仑樵的囚犯身份,反而是谨遵父命、谨守伦理心甘情愿地嫁给姓庄的。
当然好在这不是一个凭空想象的婚姻,小姑娘与庄仑樵在父亲的卧室里曾有过短暂的一面之缘,当然庄仑樵曾对小姑娘的不凡诗才大为赞赏,或许早已心生爱慕,故结亲之后诗酒相随恩爱有加,一反往日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悲剧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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