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长在城市里,没吃过什么苦头。大学毕业考公务员,对乡下一无所知的我,一下考到了永善县桧溪镇的扶贫办,被朋友、同学戏称为“中了大奖”,从巅峰一下子掉到了谷底。
虽说不乐意,但工作还是要干的。我第一个进入的村是一个叫顶锅村的地方,自然条件十分恶劣,仅有一条顺沟而上、坑洼不平的小路连绵山间与集镇相连,每逢雨天这条路便会被山洪完全冲断,33户村民就有30户特困户的村庄就成为了孤岛。
我进村入户的第一家,是80岁的刘忠富老人家,家中有一个肝癌晚期的儿子和一个孙女。家中的主要劳动力就是这个耳聋且行动不便的爷爷。他们全家住在低矮潮湿的茅屋里,家中最值钱的家具就是挂在火塘上的、黑黝黝的、连盖子都没有的吊锅。
因为贫穷,儿媳妇几年前跑了,因为贫穷,本该上学的10岁的孙女儿不得不辍学在家照顾病重的父亲。在我们临走的时候,小女孩用她那粗糙的小手拉着我说:“姐姐,你还会再来吗?如果再来可以借我几本书吗?我想念故事给爸爸听。”
看着她哀求的眼神,我内心一阵痛楚,强忍泪水,我坚定地说:“会的,我一定会再来的”。过几天,我再次来到这个村庄,当我把几本书放到孩子手里时,她高兴地跳着,笑着,不知怎的,我默默地转过脸,悄悄拭去了流向脸颊的眼泪。
后来,我走的地方越来越多,类似的情况也越来越多,多得超乎我的想象,审美疲劳变成了审贫疲劳。见我如此,我们扶贫办的彭清顺大哥一句话点醒了我,他说: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力让老乡们摆脱贫困,住上新居!见我依然疑惑,他给我讲述了一个基层乡党委副书记的扶贫故事:
他叫钟明斌,在十多年前,就主抓伍寨乡的扶贫工作。在扶贫安居工程中,他风餐露宿,深入调研,拟定了全乡扶贫工作实施方案。但他更像一名熟练工人,整日整夜地在施工现场搬石头、舂土墙、上房梁,教村民洗石灰;就是农历腊月二十八了,他还在昭通砖厂买瓦,一片一片地检查质量,每笔开支都记得清清楚楚,把费用支出减到最小最小。2003年3月22日,钟明斌参加伍寨乡村民小组易地扶贫安居工程奠基仪式,在工地上突然晕倒,连钟明斌自己都不会相信,困扰了他许久的 “小感冒”,一转脸就会变成死神。对他的英年早逝,群众无比悲痛:“我爸爸妈妈死的时候,我都没有哭过;可是钟老师死了,我们全村人都哭啊!……”“一听到寨子里的狗咬,我们就以为钟老师又来到了,可每次都不是钟老师,我们想念钟老师啊……”。人们用哭和泪来表达对钟明斌的思念,并且从远处赶来上坟、祭奠。当年11月,伍寨的中寨村首批47套扶贫安居工程提前2个月竣工,并被评为优良工程,昔月低矮的茅草房变成了今天宽大的瓦房。群众都说:“这是共产党领导得好,是钟副书记为我们操心操劳办成的。”
彭大哥语重心长地告诉我,钟明斌已经为我们扶贫干部作出了表率,我们不踏踏实实干出一番事业来,又怎能在人民群众与党和政府之间架起一座信任的桥梁呢!我突然明白了,我这个城里姑娘要做的,就是和同事们一起,扎根山区,从点点滴滴做起,让老乡们真正快乐起来,哪怕我只能帮助一家人、两家人。
在整村推进项目中,彭清顺大哥带着大家挨家挨户的进行走访,根据不同的地形和土质,因地制宜,发展特色农业。在强胜村,我们在发放核桃苗的时候,有的老乡问道:“同志,为什么不发钱?发苗干什么?”彭大哥耐心的说:“国家政策就是要给你们出主意,让你们脱贫致富,直接发钱,往往坐吃山空,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对于这些群众意识跟不上,目光短视的问题,彭大哥忙开了,走村串户,开会说服,有时候,高山上一呆就是一个星期,统一了思想,又是田间地头的科学种植示范培训,整整一个月,彭大哥才带着满手水泡回来,而他的解放鞋一脱,把大家熏得只往外跑,惹得大伙儿即笑话又心疼。前年,核桃长势极好,有的开始挂果了,老乡们看到了希望,在山歌里唱着:强胜核桃青又青,我和彭哥交情深,今年核桃味道好,还你彭哥大人情!
感动之余,我的心中闪耀着一群人的身影:带病坚持工作的刘所林;用微薄工资资助6个贫困学生的罗旭,劳累过度导致流产的周大姐……他们一个个都是那么平凡,他们和无数扶贫战线上忠诚于党,忠诚于民的普通工作者一样,没有人记得他们的名字,但是正是他们,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三严三实”和“忠诚、干净、担当”的真正内涵,用真情和汗水在平凡的工作岗位上书写着不平凡的扶贫故事。
习近平总书记曾深情地说:小康不小康,关键看老乡。是啊,在同心共筑中国梦的进程中,我们扶贫工作者要做的,就是帮助我们的乡亲们实现共同富裕的梦想。这样的梦才是踏实的梦,这样的梦才是真实的梦,惟其如此,我们的未来才不是梦!
(作者供职于永善县财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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