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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台湾诗人罗门诗歌的哲思美

时间:2023/11/9 作者: 北方文学·上旬 热度: 13970
王烨+刘丽

  摘要:罗门是台湾当代诗坛极具现代意识和先锋色彩的著名诗人。他强调诗歌是美与心灵的双重结合,诗人通过诗歌语言来展现理想化的精神世界,从而把握生命的纯境真境与深境,其作品充满了浓重的哲学性和思辨性。

  关键词:罗门;诗歌;哲思

  台湾著名诗人罗门(1928—2017)是诗国的骄子,被诗评家冠以“重量级诗人”、“大师级诗人”及“知性派的思想型诗人”等,并担任过台湾三大诗社之一的蓝星诗社社长。罗门的文艺创作非常丰富,他不但热爱诗歌创作,对自己的诗歌作品也乐于评析,并形成了富有创见的诗歌理论。本文旨在将罗门的诗歌与诗论结合起来进行综合的解读,从而呈现出罗门诗歌创作的哲思美特征。

  罗门是一个偏于理念和知性的诗人。他强调诗歌是美与“精神深度”的结合。他在诗歌创作中自觉地实验着其诗歌理念和诗歌理论,不断探索诗歌语言的新异性和突破性,并经由冷静的沉思和回味得出哲理性的体悟。如罗门的《流浪人》一诗便可看出端倪:“被海的辽阔整得好累的一条船在港里/ 他用灯栓自己的影子在咖啡桌的旁边/ 那是他随身带的一条动物/ 除了它 娜娜近的比什么都远/ 把酒喝成故乡的月色/ 空酒瓶望成一座荒岛/ 他带着随身带的那条动物/ 朝自己的鞋声走去/ 一颗星也在很远很远里/ 带着天空在走/明天当第一扇百叶窗/ 将太阳拉成一把梯子 他不知往上走还是往下走。”

  这首现代都市诗展现出动人心魄的感染力,不仅将流浪者心中的孤独无奈描述的出神入化,而且在于诗情的升华,隐没了生活背景及个人流浪生活的经历,以冷峻犀利的语言解剖了带着病态的现代社会。这首诗将城市流浪汉内心的痛苦无奈、萎缩颓废的共性,化作一帧帧能触动所有感官的形象画面,向都市人发出明智的呼唤和警示。诗人的笔触,选择了流浪人小憩的生活场景:港湾里的咖啡厅,咖啡厅里头的卖笑女郎和饮不完的美酒。在常人看来,这些意味着无忧无虑,闲适美好。作者却借此从侧面引出对流浪者更深层次的孤独感:流浪者就好像漂泊于生活海洋的一艘小船,经历了太多风浪的冲击,几番拼搏后早已疲惫不堪,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暂歇的港湾——“被海的辽阔整得好累的一条船在港里”这一被动倒装句,表现出被生活所迫的流浪者不能主宰自身命运的悲哀。以饱满的内容来应对随笔的形式,将此诗的画意完整的展现在众人面前。首句后引出三句:“他用灯拴自己的影子在咖啡桌的旁边/那是他随身带的一条动物 / 除了它,娜娜近得比什么都远”,顺理成章地将主人公放进咖啡厅这一特定的演绎空间,寂静无言地显示自己的落寞与孤独。主人公除了自己的“影子”,就只剩卖笑女郎“娜娜”,虽然她不是可以消解心灵痛苦的良人,却再也找不到可以渲泄苦闷的对象。将影子看成“随身带的一条动物”,紧紧将其“拴”在身边,暗示了流浪者对“影子”的珍视:因为举目无亲,无人可以倾诉,影子便成了朝夕相处的最亲密的伙伴。影子主人的寂寞空虚并非一时和偶然之异化。“娜娜近得比什么都远”揭示了心灵距离与身体距离反差的更深层次的孤独感,现代人生活的贫乏和枯竭难以安置。

  寻欢作乐并不能减轻痛楚,以酒浇愁愁更愁。流浪者为坐着而坐着,麻木的坐着:“椅子与他坐成它与椅子”。“坐成”本是普通词语,然而将它嵌在“椅子与他”和“它与椅子”之间,生发出让人难以言喻的意味。这便是现代派诗歌中常见的荒诞手法,在文法上构成特殊的结构,这种手法的恰当运用,使诗歌语言更有弹性和活力。被压抑的思想总要寻求出路,于是“空酒瓶”成为“一座荒岛”,给人平添某种空寂。杜康也无力解忧,“但愿长醉不愿醒”也不能,不得不在酒醒后索然离去:“他向楼梯取回鞋声”。形迹之孤,跃然纸上,让读者从语言特征中透视生命的性征。诗如果在此收笔也未尝不可,诗人却诗意未尽:“带着随身带的那条动物/让整条街只在他的脚下走着/ 一颗星也在很远很远里/带着天空在走”

  为了表现主人公醉态夜游的真实感受,诗人运用了倒置的反逻辑句式。那颗“带着太空在走”的流星,烘托和映衬出夜的漆黑、社会的残酷,为诗境平添了一种化不开的凄凉感。同时倏而忽逝的流星与流浪者的境遇又有着某种形似和契合。一字一句都流淌在读者的心灵之上,化合成重重的人生感慨和生活的无奈。诗歌的末一节是诗人的联想:“明天当第一扇百叶窗/将太阳拉成一把梯子/他不知往上走还是往下走”。此处,诗情从逻辑上与前三节紧密相扣,同时又独立新意。“梯子”是虚设之臆想,新巧的比喻完成了该诗的自定空间。此处以无言胜千言作结,自有一种内在的张力,没有抒写第四行,留给读者自行续足。将对流浪人的关注引向另一个更高阔的境界:面对莫测的命运,现代人要带着死而后生的坦然进入生之炼狱。与首句照应出一个诗意艺术的圆满升华。全诗运用了很多新奇的意向组合,发挥了诗人超凡的想象力。诗人将理性悄然融于感性逻辑之中,整诗先如涓涓细流在读者心灵自然流淌,再如滔滔巨浪在读者思想上激起猛烈叩问。无怪乎台湾著名诗人罗青评价该诗“是新诗中不可多得的佳作。虽然诗的脉络发展不甚清晰,却于辛苦营造之中发出深沉如击、弥盖万物心灵之震撼人心的力量。”

  1962年,詩人罗门在参观了菲律宾“麦坚利堡”之后,被其悲壮的场面深深触动,怀着庄严的使命感和人类的良知,以沉郁悲壮的笔调写下了著名的反战主题诗歌《麦坚利堡》。整首诗大气悲壮、深沉凝重,让人动容,引入深思。“战争坐在此哭谁/ 它的笑声曾使七万个灵魂陷落在比睡眠还深的地带/ 太阳已冷星月已冷太平洋的浪被炮火煮开也都冷了”。这几句诗中叙述了在这里曾发生过一次惨烈的战争,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害,给人们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二战时期的太平洋上布满了鲜血,曾经美丽的风光现在充满了阴沉的气息,可想而知这里的状况是有多么激烈。诗人善于捕捉意象,“空间与时间绝缘时间逃离钟表/ 这里比灰暗的天地线还少说话永恒无声/ 美丽的无音房死者的花园活人的风景区/ 睡熟了麦坚利堡绿得格外忧郁的草场/ 死神将圣品挤满在嘶喊的大理石上/ 给升满的星条旗看给不朽看给云看/ 麦坚利堡是浪花已塑成碑林的陆上太平洋/ 一幅悲天泣地的大浮雕挂入死亡最黑的背景/ 史密斯威廉斯当落日烧红野芒果林子昏暮/ 神都将急急离去星也落尽/ 太平洋阴森的海底是没有门的”。在这里,七万座大理石石架上,分别刻着死者的出生地与名字,场景壮观惨烈,展示着太平洋战况的悲壮,以及人类命运的悲惨。在这里,周围黯然无声,被死亡的阴影压着,静得什么都没有。无声胜有声,看到这简短的描述,即使没有去过麦坚利堡,也会对这里曾经发生的战争感到不寒而栗。

  罗门的这首诗,当然不只是要揭示人类战争的可怕与惨烈,更是要反思战争,并进而反思人类在追求“伟大”与“神圣”时又不得不面对“恐怖”与“死亡”的悲剧性困境。罗门曾在后注中谈到了这首诗的主旨意图:“战争是人类生命与文化数千年来面对的一个富含伟大悲剧性的主题。在战争中,人类必须以一只手去握住‘伟大与‘圣神,另一只手去握住满掌的血,这确是使天主既无法编导也不忍心去看的一幕悲剧。可是为了自由、真理、正义与生存,人类又往往不能不去勇敢地接受战争。透过困境中,较重大的一个困境,因为它处在‘血与‘伟大的对视中,它的副产品是冷漠且恐怖的‘死亡。我在《麦坚利堡》那首诗中,便是表现了这一强烈的悲剧性的感受。”《麦坚利堡》中展现的正是这种矛盾交织的场景。当战争的硝烟散去,剩下的只有那沉默不语的墓碑和坟地,这是一种让人畏惧的死寂。战争并没有把人给拯救出来,也没有使人的灵魂得到升华和净化,反而带来一具具令人痛惋的尸体。我们已经无法再用“伟大”二字来形容这种战争,因为我们已经变得麻木和茫然。战争伴随着激烈的炮火,同时也伴随着淋漓的鲜血,它的总体色调是暗冷的、是苍白的。与此相对,如果这七万条生命还活着,他们的一生将会是多么丰富多彩。诗人用“那里是你们童幼时眼睛常去玩的地方,那地方藏有春日的录音带与彩色的幻灯片”来进行强烈的对比,不甚恸容。

  罗门集诗人的激情与哲学家的思考于一身,不断追求文与质的和谐统一,情感与知性的平衡统一,在诗歌理论和创作中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为中国新诗的发展和传播做出了重要贡献。

  参考文献:

  [1]罗门.流浪人-罗门短诗选[M].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第12页.

  [2]谭楚良.现代派文学史论[M].学林出版社,1996,第241页.

  [3]罗门.在诗中飞行:罗门诗选半世纪[M].文史哲出版社,1999,第174页.

  (作者单位:王烨 海南师范大学初教学院;刘丽 海南师范大学国际教育学院)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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