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独居了一个多月,现在偶尔回想起来,那些日子像是幻觉。我确确实实只和自己呆在一起,更清楚地看到一直寄生在我血液里的寂寞和骚动。离开那里已不止两个月了,似乎我还是没有从幻觉中醒过来。见人总是感到语塞,无论相识与否,熟悉与否,总之谁也不想见到,实在勉强,索性就不与人说话了。我开始更加频繁地写作,写一些随感,写一些短片小说,写一些抒情散文。有一次突然感觉灵感迸发,结果就决定写一部长篇小说,思索了整整两节课,竟然真的开始写了,并且我觉得这次可以一直写下去。 有一根很长很长的线,可以把沉淀在心底的许多场景都窜连起来,想到一点,写一点。突然,我开始有了心事,有时走在路上,看见一只鸽子或者一片树叶,似有所悟。时常失眠,半夜零点,却精神抖擞,打开我的小说,叙说着自己的心事。一开始只是偶尔写到深夜,到后来几乎天天都如此。夜深了,便打开台灯,手指不停地敲着键盘,累了,就站在阳台,透过漆黑的夜,思念着某个还不知道她名字的人。
有一天深夜,我端着一杯咖啡,倚在阳台的栏杆上。我看见一盏路灯孤独地亮着,它一定好寂寞,有几棵又瘦又矮不知叫什么的树,分立在它两边,却彼此沉默,一言不发。我忽然好想说话,或者倾听也行,确切的说倒是很想和陌生人说话,因为那份陌生感不会使人觉得窒息。我想找一个文友,一个和我同样忧郁,同样寂寞的人。我们用笔来写信,约好凌晨两点上线。我们聊天,天南地北,古今中外,阳春白雪,下里巴人。我们从不主动向任何人提及对方的存在,但我们是挚友,没有隐瞒,没有陷阱,没有虚情假意,没有矫揉造作。
我幻想着心目中完美的爱情:朗朗的夜空下,两个素昧平生的人第一次相遇,背景里流星忽然划过,我们彼此记住了对方的脸,然后,擦肩而过。有一个白胡子的老人安排着我们每一次遇见:深秋的清晨,她消瘦的身影隐隐约约出现在厚厚的浓雾里,我停在无人的角落,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清晰,又渐渐的消失;落日蜷缩在那边的山头,给自己的余晖刺得遍体鳞伤,浑身是血,她怀里抱着两本书,匆匆地离开图书馆,神情和这季节一样的忧郁;夜,深沉得有一点寒冷,我低着头,孤独地穿行在透明的黑暗里,拐角的高高路灯泛着微微的昏黄,她朝我正面走来,冷若冰霜,眼睛里却溢出似水的柔情。目光刹那间相遇,心倏然紧张起来,我无法分神,听到了她有点失措的呼吸....天,意外地开始下雨,很久很久很久,我没有再遇见她。缓缓的时间渐渐淡化心中的期待,我忘了再刻意经过那个路口。广场上,人来人往,我如常无声地穿梭于无休止的徘徊,满眼的繁华与骚动。意外的,眼角的余光里,有一个人,静止在前方的岔路口,是她!依然是那么优雅芬芳的气质,郁郁寡欢的神情,深邃的眼眸里掠过路人们的身影。我把头压得更低,为了掩藏内心的悸动,脚步失去了节奏,忽然惊慌了的呼吸。我仍然极力假装平静,故意没有面向她,很“自然”地出现而又消失在她的视线里。走不了多远,我又一次忍不住回头,舍不得她渐渐远离的背影....
每次,当我们离开了一个已经习惯的地方,难免会对许多人或者事恋恋不舍,可是又不得不如此,人生就是漂泊,熟悉了一个地方,又远离了一个地方。然而,在异乡,我们又总是遇见一些似曾相识的陌生人,他们和曾经的他们是那么相像,无论是外表还是声音,以至于一邂逅却凝视着入了神。有时候,我总是情不自禁地去想这些熟悉且陌生的脸孔,猜测着种种可能,辗转难眠,就像是在写一篇小说,太过幻想的开始,结局就不知道如何收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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