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世华 钟 帆

　　摘要:语言符号与思维的关系是互为构建,互为体现的。就此而言,英汉语符号在排列组合方式上的差异导致并体现了英汉语民族在文化价值观上的差异。换言之,即英语民族形式逻辑的文化思维模式和自我中心主义文化价值观和汉语民族阴阳互为辩证的文化思维模式和克己忘我的文化价值观之间的差异。

　　关键词:语言符号 排列组合 文化价值观

　　一、 语言符号与思维

　　人通过语言符号来认知外部世界,因此可以说,语言符号是人与外部世界沟通的桥梁。同时由于语言能历史地传承下来,也可以说语言是联系历史与未来之间的纽带。没有语言,人无法对世界进行认知思维。人类所认识的世界也不过是语言符号的世界。语言符号的重要性就此可见一斑,由于人长期借助语言来认识世界,那么语言也就在潜移默化中模塑着人的思维,就此而言,语言决定着人的思维活动。人类语言学家洪堡特也指出“对于人类精神力量的发展,语言是必不可缺的;对于世界观的形成,语言也是必不可缺的。”1

　　然而,说语言决定着人的思维活动还是有所片面。外部世界在人的思维中的反映是通过语言来体现的,因此也可以说语言反映着人的思维。在人的思维和语言符号的关系方面,辜正坤的观点颇有道理,他认为“思维结构和语文结构是互构的。在最初,很难说是先有思维结构还是先有语文结构。”2

　　二、 语言符号排列组合方式的构成

　　语言符号一方面反映着人的思维,另一方面又决定着、模塑着人的思维。因此,语言符号的构成方式也必然体现并影响着使用这种语言符号人群的思想观念和文化价值观。

　　语言符号的主要功能是表意,达成人与人,人与自然的沟通,其构成可以分为单个语言符号本身的构成方式和单个语言符号之间排列组合的构成方式。至于英汉语中单个语言符号本身的构成方式与英汉语民族文化思维价值观念的关系可参见笔者所著论文《英汉语符意指系统的差异及其语言哲学观体现》3,本文仅讨论英汉语单个语言符号之间排列组合的构成方式。

　　语言学家索绪尔认为语言符号的组合关系是指“先后出现并按顺序相接的两个或几个单位的结合关系。这种关系是按物理方式展开的,而且由单位构成的序列只一个维度按一个方向展开,即以时间上的空间方式展开。”4那么单个语言符号之间排列组合所构成的组合体“虽然在结合的关系中不被认为是句子。但清楚地包括作为类型的句子本身,每个句子都将是一个组合体。”5据此可见,句子是语言符号组合关系凝结的典型,因此,对句子语法的研究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对语言符号排列组合关系的考察。

　　在对句法结构最初的生成动因进行的考察中,辜正坤认为“这个生成动因不是别的,就是人的心理感知锋,或曰主体心理感知锋。所谓主体心理感知锋,指的是主体对事物的注意焦点,或者又可以称为注意指向器,或注意选择指针。”6辜氏还认为“用主体心理感知锋的运动特点来解释句子的构成,我们会自然而然地发现,句子中各个词素的位置之所以有先后顺序,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主体心理感知锋运动顺序的结果。”7由此可见,语言符号的排列组合方式归根到底是人们心智思考的结果。在人与外部世界的互动关系中,受关注程度高的事物其所对应的语言符号在语言符号的组合体中必然排在首位,而表示受关注程度低的事物的语言符号则排在后面。而英汉语民族由于其生活繁衍的外部环境不同,其对外部事物的看法也必然不同,反映在语言符号的排列组合方式的构成上,英汉语民族的句序侧重点也就不尽相同。可以说,英汉语民族语言符号排列组合方式的构建差异归根结底乃是英汉语民族文化价值观差异的体现。

　　三、 英语民族文化价值观在英语语言符号排列中的体现

　　英汉语符号排列组合方式上的差异其实和英汉语语言符号自身的特点有关。“汉字和汉语语法,欧洲字母文字和欧洲语言的语法之间分别存在一种一致性的关系。即:两种文字对世界的反映与中西语言的语法表现出同样的或密切相关的特点。”8具体说来,英语语言符号是音符决定字符,而汉语语言符号则是字符决定音符。

　　由于英语语言符号是音符决定字符,那么英语的文字符号不像汉语文字符号那样直接表现事物的特征,而是极大地依赖于英语的声音符号,这就导致了英语文字符号的拼音化和声音符号的复杂化,非如此不能传情达意。由于不能直观地表现外部世界,英语语言符号的这种特点一方面使得英语民族侧重于在抽象的逻辑思维中来理解事物本质,另一方面使得英语民族在和外部世界互动的过程中,割裂了和外部世界的联系,而突出了自我和外部世界的对立,逐渐形成了个人主义的世界观,哲学观,体现在语言符号的排列组合上就是首先将与自我关系密切的语言符号放在逻辑中心位置上,形成主、谓、宾、补的句子主干,其间用关系词来说明这些语言符号之间的逻辑联系。具体体现在句子构成方面,“英语造句法用的是营造学手法(architectural style):撇开时间顺序而注重空间搭架,以主谓为主干,以谓语动词为中心,运用各种表示形式关系的词(关系代词、关系副词、介词、分词、不定式等)把句子各个成分一一嵌扣在主谓两个主干前后,呈现出由中心词向外扩展的空间图式。这样构筑起来的句子,其结构往往趋于复杂,其明确性主要是通过结构的严谨而取得。”

　　四、 汉语民族文化价值观在汉语语言符号排列中的体现

　　如前所述,汉语语符的排列组合方式其实是和汉语语符自身的特点有很大关系的。汉语语言符号是字符决定音符,其文字符号源于图画文字,在表达人与自然的关系方面很密切。9对汉语民族而言,其文字符号只不过是对自然界的一种模拟,一种简化的图形而已。可以说“汉语思维善于把大千世界的复杂形态分析成一个个音义全息的发散性的基本粒子。汉语的一个个基本粒子往往是一个个含义丰富的具象。它们自由灵活,易于组合。汉语的句读,往往就是这些粒子的碰合。汉字就是用方块的形式把这些语词基本粒子转换成可以目验的图象。”10这样,汉语字符便以类似图画的方式进行排列组合来表达一个意群,这就决定了汉语没有固定的句法,而所谓的句子则不过是一幅幅图画所构成的“看图说画”。具体而言,“汉语造句用的是编年史手法(chronicle style):注重时间顺序,注重动作记录,即通过多个动词的连用,或流水句形式,按时间先后顺序和事理推移的方法,一件事一件事交待清楚,一层一层铺开,呈现的是一个时间顺序的流水形图式。因而连动句和流水句是汉语的一大特色。”11从总体看,这种表达方式如同将一幅幅小的画面按事件本身发生的时间顺序排列起来,形成类似电影般的效果。这种表达法最大的特点是直观。12因此,和英语民族的抽象思维不同,汉语民族在这种语言符号的长期影响下,侧重于通过形象直观的思维方式来获取对事物本质的把握。

　　和英语语符的排列组合所体现出的英语民族的自我中心主义文化价值观不同,汉语语符的排列组合方式所体现的则是克己忘我的文化价值观。比如传统汉语表达中常以“在下、鄙人、不才”来贬低自己,表现了克己的文化价值观念,同样,在称谓符号的排列上,汉语民族在人名的称谓上是姓在前,名在后;如前所述,在方位的描述上也和英语语符的习惯排列大相径庭。在所属关系的描绘方面,汉语的习惯是通常将上一级的名词放在下一级的名词前面,比如:“学校的图书馆”,这和英语语符的排列习惯很不相同,表明了汉语民族的克己忘我的文化价值取向。由于汉语字符是对外部世界的模拟和缩影,因此和外部世界的联系很紧密,这就诱导出了汉语民族在文化思维中的天人合一,融情于景的文化观,既然天人合一,那么个人的主体意识也就没有英语民族那样强烈,表现在文化价值观上就是克己忘我的价值取向,而英语民族则是自我中心主义的价值取向。

　　基金项目:

　　本文为西南民族大学07年度哲学社会科学重点资助项目“英汉语符结构的差异性及其语言哲学观分析研究”成果之一(项目编号07SZD009)

　　参考文献:

　　[1] 洪堡特著,姚小平译,论人类语言结构的差异及其对人类精神发展的影响[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

　　[2] 辜正坤著,互构语言文化学原理[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4

　　[3] 萨丕尔著,陆卓元译,语言论[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

　　[4] 索绪尔著,张绍杰译,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索绪尔第三度讲授[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2001

　　[5] 刘世华,钟帆,英汉语符意指系统的差异及其语言哲学观体现[J],西南科技大学学报,2009, (1).

　　作者:

　　刘世华钟帆西南民族大学外国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