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彦达

　　摘要：靺鞨作为古代中国东北少数民族的一支，在建立渤海国之后与中原王朝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它的文化、政治、风俗无不深受中原王朝的影响。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完全舍弃了自身的民族特色，尤其是靺鞨族的丧葬习俗依然强有力的保持着。本文主要从文献角度并结合考古发现来研究靺鞨族发展过程中在葬俗上所具有的特点。

　　关键词：靺鞨；墓葬；葬俗

　　一、享堂类建筑

　　《魏书》载：“其父母春夏死，立埋之，冢上作屋，不令雨湿。”冢上作屋就是在墓上设置建筑，形式大致与中原地区的享堂同。《魏书》成书年代在北齐，因此“冢上作屋”这一葬俗在渤海之前就已存在。《魏书》所载的“冢上作屋”并不是效仿隋唐，同样的也就不具备或不全具备中原地区享堂建筑的功能与含义。笔者认为此一时期的“冢上作屋”祭祀功能尚不明显，或者说“不令雨湿”的功能大于祭祀的功能。《括地志》记载靺鞨 “无四时祭祀”，这就是说唐以前的靺鞨人对待祭祀并不那么重视，因此其所记载的靺鞨族的葬俗自然也就不具备或不全具备渤海时期同类墓葬的功能。

　　“其父母春夏死，立埋之，冢上作屋，不令雨湿；若秋冬，以其尸捕貂，貂食其肉，多得之。”笔者认为这是靺鞨区别于中原地区而独有的一种葬俗，因季节不同而采取不同的丧葬方式，极有可能是受到萨满教义思想的直接影响。在萨满教信仰中，人们相信死者没有肉体的羁绊灵魂反而能更加快速达到另一个世界，萨满教通神的过程是将皮肉剔除、重新脱胎换骨的过程，由此可见萨满教对于死的认知完全不同于中原地区的儒家思想。

　　目前经考古发掘确认存在墓上建筑的渤海墓葬包括：六顶山墓群、龙头山墓群、贞孝公主墓、河南屯古墓、马滴达塔墓、灵光塔、三陵坟1号墓、七道河村建筑址等。王志刚在《“冢上作屋”的考古学诠释—渤海墓上建筑研究》中把墓上建筑分为砖塔类建筑、房址类建筑。此一时期的墓上建筑显然是受中原唐王朝的影响，已经具备了中原地区享堂所具有的功能且蕴含了佛教的教义思想。

　　总之，靺鞨时期“冢上作屋”这一葬俗并不具备后来渤海时期的同类建筑的功能与含义，显然是其本民族自身所特有的一种葬俗，后来随着与唐王朝交流的频繁而逐渐接受了唐朝的思想。这种墓上建筑不仅局限于房屋建筑还出现了砖塔建筑，显然被赋予了更多内涵与功能。当然所接受的这种思想除了儒家思想以外还包括佛家思想。

　　二、火葬

　　火葬，即用火焚化尸体的丧葬形式。《庄子》载“羌人死，焚而扬其灰。”《荀子》亦云“ 氏羌之虏也，不优其系累也，而优其不焚也。”木易在《东北先秦火葬习俗试析》一文中认为随着考古发掘工作的大范围展开，先秦时期的火葬遗迹不断被发现、被识别。从目前的资料来看，先秦时期的火葬遗迹，在我国西北、西南、东南、东北等地区均有分布。其中，东北地区的先秦火葬遗迹，以其出现的时代早、发现数量多、分布范围广而令人注目。由此可见早在先秦时期东北地区就已经存在火葬。

　　关于靺鞨火葬笔者认为此种葬俗并不是单纯的受到佛教教义思想的影响，更不能肯定的说受到唐王朝佛教的影响。公元372年前秦把佛教带到高句丽，大约在公元4世纪高句丽可能有了佛教，当时附庸高句丽的一部分靺鞨人极有可能接触到高句丽佛教，这些最早接触佛教的靺鞨人在后来将其带到渤海，以后渤海王又把在唐朝所接触学习的佛教带回渤海，才使得佛教在渤海迅速传播开来。

　　关于火葬笔者不认为它单纯的来自于佛教的影响，我们不能完全忽略萨满教作为东北地区最古老的宗教对东北各民族的影响。萨满教认为火给人类带来了温暖和光明，具有一种驱除邪恶、净化污秽的神圣力量因此火葬成为一种高级的礼葬。渤海所发现的火葬墓不能排除当时的靺鞨人对萨满教的崇拜与信仰，以致通过火葬来获得灵魂的净化。此外在渤海时期墓葬中经常发现有桦树皮垫在死者身下或者覆蓋其上，笔者在俄罗斯的乌斯季伊万诺夫卡遗址发掘中发现过此种葬俗，其墓葬中并出桦树皮。除此之外在黑龙江萝北团结墓葬中还发现有烧过的树枝，这有可能也同萨满教义有关。萨满教认为世界分为三层：上界、中界、下界，树木是有神力的，树木高大茁壮能通天神，萨满认为通过树神的帮助能够顺利升入上界，成为神灵。笔者认为在这样的宗教思想下，也有可能影响到当时人们的丧葬习俗。

　　此外，火葬在渤海前期墓葬中占有一定比例，但在后期墓葬中再未发现火化的遗骨。根据李晓菲在硕士论文《海兰江—图们江流域渤海墓葬研究》中认为年代较早的萝北团结墓葬中就己经发现了火葬痕迹而且还占有很高比例。第二松花江中游地区墓葬和牡丹江上游地区渤海墓葬中有火葬痕迹墓葬的比例要比海兰江—图们江流域渤海墓葬的比例高，在牡丹江中下游地区有火葬痕迹的墓葬就更少了。可见靺鞨族的火葬习俗从渤海中期开始就逐渐减少，到了渤海晚期火葬在渤海墓葬中就逐渐消失了。

　　总之，在靺鞨族中火葬自然有其本民族宗教信仰的内涵但也不排斥其他宗教进入后对它的影响与丰富。我们可以做这样一种猜想：靺鞨族中的火葬其实是以两种形式存在的，一是萨满教教义下的火葬，一是佛教教义下的火葬，两种并存的葬式由于极为相似且没有明显的区别特征所以在考古发掘中很难辨识罢了。

　　参考文献：

　　[1]王孝华.论渤海时期的萨满教[J].东北史地，2012年（3）：27-32.

　　[2]刘晓东.渤海文化研究——以考古发现为视角[M].黑龙江：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6：146.

　　[3]李晓菲.海兰江—图们江流域渤海墓葬研究[D].吉林：吉林大学考古学系，2002.